每晚去打工,做自己的论坛,不停的写字。
电话接起,仍然是属于她那时候很干净很温柔的声音。
那晚说过什么记得不再清楚,只是最后,他说:要毕业了吧,要不要来北京。
她道:好。
五
那段时间,一一疯狂的眷恋安定。
然后,她遇见了罗落,仿佛宿命一样,上帝一眨眼,她的劫难或者是幸福出现。
罗落做到了一切他没有做到的事情。
他把她带到了北京,他给了她一份工作,他教会了她成长,他让她明白如何示弱。
罗落大她五岁,让她找到了自父亲那里未得到的珍视。
那是一个怎么看都很好的下午,五月的春日,浅淡的阳光,连风都是恰到好处的轻柔。他在公主坟的地铁口接她,阳光照射在她明亮的眼睛里。
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依然还是青春的模样。
几个月不见,她却笑的安和美好,不复当日的棱角。他感觉到陌生,心底却有暖暖的触动。他们一起去找安,她站在他半步之外。
安的笑容亦美好,她上前去握住一一的手,然后对他明亮而笑。
于是,在很久很久之后,他仍会想起那个画面,女孩如花一样的少女,简单的蓝白t恤。那一刻,似乎就昭示了日后的痴缠。再没有一次,他们三人那么近,笑的那么开心。
那个夏日,一切似乎偏离了轨道。
一一在北京短暂停留三个月,然后追随罗落离开。
道别的夜晚,她很开心的笑,面容里写满了不顾一切又义无反顾的坚强。
那个夏天,她终于磨灭了自己所有的棱角,学会在他人面前暖暖而笑。并且,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她说起罗落,那个大她五岁的男子,言语中渗透着依赖。
安简单聆听,偶尔笑着插话,他陪她喝了一杯又一杯苦涩的酒,心底更苦。
那夜,他最终知道了自己的无望。亦在那夜,安吻着他的嘴角说:我爱你。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深深浅浅的幻觉重复在眼底,却仿佛又看到了十七岁的一一,背着黑色的单肩包,白色耳线风中凌厉的样子。
一切,最终是泡影,他无法回应安的爱情。
二零零六年,时间在那一年分割开来,一半固守往事,一半执着前行。
六月,夏日,蓝一一回到了s市,他留在北京,安去了上海。
六
天空,有绯色的云。
夏日雨水稀少,他不知是否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觉得寂寞,感受沧桑。
一一偶尔会在网上和他讲话,依然写着关于爱情的文字。
他陪在她身边,所有的苦只留给自己。心很疼,却没有到放弃的地步。
七月,她与罗落恋爱的日子油然而生。
八月,她与罗落争吵。
九月,分开。
她道:我可以重生。
那夜她喝了太多的酒,流了太多的泪,罗落是她做追寻的光。但是,她的骄傲与自卑不允许那样的存在。不允许他在爱她的时候放不下另一个女子。
她太追寻完美,所以选择孑然一身。
工作让她变得坚强,她最终成为独立坚强的女子。却,不再相信爱情。柯杰也好,罗落也好,她都那般努力,却最终得不到完美。
她在那个夏日不停的写字,再写字。那些文字中满是回忆,仍有他的名字。
她说,bar是最好的人。
他道:一一,其实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安定的生活下来。
她反问:现在的我不算安定么,我每日工作,定期聚会,不再像以前一样特立独行。
他叹息:你知道我的意思,你需要每日正常的上下班而不是一直加班,要有固定的人陪,难过的时候那人会默默的拥你入怀,开心的时候那人会陪你大笑。
她苦笑,抬眼似乎想望川苍穹:若是你,会选择陪在我身边吗。
他道:我会。异常认真。
她却失笑,只因他的认真,一直以来习惯他兄长一般的存在。于是俏皮的说,若是明年现在我们都找不到属于我们的菜,我们就结婚吧。
那一天,是九月十八日。
她随口而出的承诺,却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他欣喜。
远在上海的安亦知道了这个约定,没人想到,日后她会选择那样决裂的方式。
七
刊物酝酿改变风格,他不满,却抵不过老板的意愿。
杂志并不好做,所有的刊物五花八门,何况只是传统小刊物。他心痛,权衡之间选择辞职,却仿佛丢失了自己的孩子一般难过。
冬日,北京的街头满是厚厚的风衣。
安开始频繁的打电话,一一亦会在电话里胡扯几句。他知道,她们担心他,并为此感激。
时间如白驹过隙,二零零六年底,因为工作,一一再度回到北京。
她开始忙碌起来,太多压力压在肩膀上,她憔悴不堪。他心疼的拥她入怀,忍不住责备。她的眼睛不再明亮,终日暗淡。笑言,自己的生活如同行尸走肉,找不到希望。
他心痛,不知如何安慰。
不得不去理清两人的关系,他想留她在身边,却忽然感觉她愈走愈远。她不再去依靠别人,很多东西,自己去努力得到。而少去了所谓的依靠,他还能不能长久的在他身边。
可惜,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一切的变故措手不及。
安割腕,他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孩对自己的感情多深。
毕竟,人生能有多少年?
然后,他见到了那个男子。
年少的面容都是属于青春的味道,他站在她的身边。画面,和谐美好的让人心痛。她与他拉扯,固执的想要离开。转身,再被他拉住,如此画面,重复不止。
最后,她与他拥抱。她哭的如同孩子,他听到男子说,你再等我一年。再等我一年。
她蹲下来,环住自己,那是她最终难过的姿势。
她那么坚定的说:不!
她的爱情里不允许一点点杂质,所以她无法留在他身边,也所以,她离开了罗落。
天那么大,地那么大,最终容不下那对小小的剪影,白云蓝天,他只记得她满是泪痕的脸庞。
她知晓安对他的感情,努力的说服他去安身边。
安那么爱你,你不会再找到一个肯为你去死的人。所以,你要珍惜她。
他心如刀割,问道:为什么你始终不相信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
她落寞,笑道:因为我不配,你这么好的男人。
她始终是自私怯弱并且心狠的,最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不明白,她要的幸福与家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却不珍惜。
她微微抬起头,寂寞的四十五度,声音淡漠颤抖:bar,你是极好的人,该是安那样好的女子呆在你身边,你看我这么倔强,这么任性,我们会吵架,早晚会分开,所以就这样,多好。
她内心怯弱,却用微笑小心的掩藏着。
他抓住她的手,再放开,问:你要我去找安吗?
她道:我希望你们幸福。
她说:你不要哭,这样对我们都好。
他明白,她的人生上演了太多的戏,她看不到美好的结局,所以无法再导演出幸福。
而自己,从来不是戏里的人。
二零零七年,似曾诀别,却是诀别。
八
二零零八年五月,他与安结婚。
他收到了她寄来的礼物,一副油画,浅蓝的油彩,雨后的清晨。
简单的小卡片上,仍然是她丑丑的字:祝你们幸福,我亲爱的。
他与安对视,再同时低下头。记忆里面容淡漠的女子再次一晃而过,最初相见的十七岁,散在风里的凌乱的发。以及,眼睛里被撕裂为简单黑白的寂寞。
他握住安的手,最后一次回顾那些旧日时光。
这时,他三十三岁。
end
仅以此文,给我的安与毕安然。
蓝不是我。
安不是她。
bar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