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兄弟宝益征文

进城打滚已有多年了，难道你还没有学会文明，学会容忍，学会退一步海阔天空吗？你，你太自私！

    钱旭　住嘴！（拍桌子，众人看过来）别提她，别提她！提起她，我就想起臭水沟里的老鼠，肮脏卑贱；提起她，我就想起豪宅里的宠物狗，伸长舌头，在主人的大腿上舔来舔去；提起她，我就想起路灯下打扮妖艳的女人，轻浮淫荡。对，错不了，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伊靖　你，你了解她？

    钱旭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不仅是她，整座城市都是这样的，老板的刻薄刁难奚落，城里人的骂娘冷眼唾液，民工的明争暗斗的，腐败和贪污成一线，金钱与美色成一家。哈哈，为了生存，就得经过他娘的野兽的争抢打拼！乘我现在还是人，我要做人应该做的事情。

    伊靖　所以你要杀了他？

    钱旭　对，杀了他，一干二净！

    伊靖　不，你已经不是人了，你是畜生！你是魔鬼！

    钱旭　你怕了吗？

    伊靖　是的，我害怕，我害怕我回家之后，你的爹娘问起我你的人，我该说你做了什么？杀了人，蹲监牢，被枪毙了，死了？亦是活着，发了大财，在城里享大福？你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面对他们？啊钱旭　随便你，滚回那贫穷的村子里去吧，这里不适合你。（退下）

    伊靖　等等，等等，不管怎么样，我要阻止你。我要阻止你！

    第四场

    [秋兰家内室

    秋兰　（进房，灯光亮）爸爸，您怎么了？您哭了？

    兰爸　滚，滚远点，最好不要再回来了。你就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同情和帮助。我是个废人，我是个只会让家人担心吃苦受累的植物人。哈哈，老天爷呀老天爷，你为什么要我悲惨的活着？你还不如让我痛痛快快地死去！

    秋兰　（抓住爹的手）不，爸爸，我不是别人，我是您的女儿。我已经失去妈妈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呀，爸爸。（哭）呜

    兰爸　好孩子，爸爸知道你孝顺，爸爸读懂女儿的心呀，但是，但是你看看你自己，我的孩子，这些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这一路上有血，有泪，有辛酸，有苦辣呀！是爸爸害了你，是爸爸拖累了这个家，是爸爸让你荒废了青春年华，都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不好！

    秋兰　不，爸爸，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一场意外，是老天爷给咱们的考验。我不怪你，爸爸。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自愿的。无论无何，我绝对忘不了我的血管里流淌着这个家族的血液。爸爸，我爱您！

    兰爸　孩子，爸爸也爱你，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刚才你和你哥说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试问，有哪个为人父的不懂自己孩子的心意。现在你可以离开了。远离这个家庭，远离苦恼和怨恨，远离伤心和悲痛，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你的归宿吧。算爸爸求你了，求你了。只要你离开这个家，爸爸的心里才好受一点。

    秋兰　爸爸，我不会走的！求求您，别把女儿赶走。没有了牵挂，没有了爸爸，没有了家，我哪来的快乐？我哪来的幸福？我哪来的归宿？

    兰爸　（吃力地挪动身体）滚，滚开，是不是要我跪在你面前，给你磕头，你才肯走！

    秋兰　（惊喜地）爸爸，爸爸，您的脚，您的脚能动了，您的脚能动了。哈哈，真的动了，真是太好了！爸爸，爸爸，您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兰爸　是的，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的脚有感觉了，它动起来了！我再次感受到疼痛的滋味。我有救了？哈哈，太棒了！女儿，爸爸有救了，爸爸有救了，爸爸有救了！

    秋兰　（连续地点头）恩，恩

    [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秋兰　爸爸，您先休息一会，我去看看谁来了？（出内室，打开房门，灯光亮起。）

    伊靖　（闯进，大口地喘气）秋兰，秋兰，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钱旭，他，他

    秋兰　来来，屋里坐，歇口气，我给你倒杯茶水。（倒茶，端上）

    伊靖　钱旭他他疯了！他杀人了！我没法阻止。

    秋兰　杀人？杀谁？

    伊靖　富裕，秋裕！

    秋兰　啊（玻璃茶杯掉在地板上，碎了。）

    第五场

    [旅馆

    [伊靖出门，与邻居和房东碰面。

    邻居　瞧，和他一伙的那个民工行凶杀人，被公安抓了去，现在正在蹲牢房，喂蚊子呢！

    房东　乡下人就是野蛮，没文化，文明当屁。咱们城里之所以这么乱，都是他们搞的，惹的，闯的，以后我再也不租房给那些不知好歹的肮脏丑陋的斗凶斗狠的穷鬼，乡下人，老民工，早晚正义的子弹会打穿他们的胸膛！

    邻居　可是，你不把房子租给我们，你怎么做生意呀？喝西北风呀！

    房东　那，那价钱高点，再高点，哈哈

    邻居　哼！冷血的畜生！

    [伊靖关上门，转身，恶狠狠地瞪了房东一眼。

    房东　看什么看，这个月二十号之前不交清房租，你休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哼，摆什么臭架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呀？我呸

    第六场

    [监狱会见室，两端。

    钱旭　来啦！近来过得好吗？

    伊靖　来了，顺便给你带了些好吃的。日子还是老样子，难过！

    钱旭　他怎么样？

    伊靖　他还没死，可能也活不久了。

    钱旭　哈哈，他肯定活不了了！我已经忘了在他身体上打了多少棍。每一棍劈打下去，他的身体就跳起一下，直至他动弹不得，我的手酸软为止。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的心慌呀虚呀。太可怕了，他的血溅到我的脸上，手上，身体上，粘在他的身体上，在广场上蔓延，恐怖极了。哈哈，我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我是怎么了？我怎么变得这么疯狂，那么残忍？我杀了人？

    伊靖　是的，兄弟，你犯罪了！

    钱旭　不，我没有犯罪，没有犯罪！他是罪有应得，死了活该！我不会承认的，绝不会承认的！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公安奈何不了我。他们很快就会放我出去的，很快我就会出去的。

    伊靖　醒醒吧，兄弟！你逃不了了。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抓住钱旭的手）看看，你的双手粘满了血腥，你是冷血的杀人恶魔！承认了吧，坦白从宽，兄弟，法庭会给你公平的判决的。

    钱旭　公平？你在说梦话！只有在拥有巨额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基础上，才能得到公平，否则，否则那只是虚假的公平，丑陋的公平，失衡的公平，变态的公平！你难道忘了吗？工地上的意外让我们的兄弟断了手脚，他们得到了什么？他们痛苦，他们挣扎，他们呐喊，公平，请给予我公平！可是，可是谁吃饱了撑的，管这等闲事！没用，什么都没有用！只有站起来，操起家伙，还给他们颜色，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公平！

    伊靖　你，你太恐怖了！

    钱旭　哈哈，恐怖？对！我就让他们感到恐怖！有钱又怎么样？有权又怎么样？只要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伊靖　可是别人得到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你的爱情只为了霸占？为了掠夺？为了杀戮？你知不知道，你杀了秋兰的哥哥。富裕是她的亲大哥呀！

    钱旭　（惊恐）你，你说什么？谁的大哥？

    伊靖　你杀的人是秋兰的大哥秋裕！

    钱旭　这这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的！

    伊靖　怎么不可能？你对我说，你告诉我原因。你了解秋兰吗？亏秋兰死心塌地地爱着你，你却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实话告诉你，秋兰还有一个瘫痪在床上的植物人爸爸。她之所以不让你进她的家门，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她家里的事情。你懂她的苦衷吗？你能体会她的感受吗？你真的就爱她了吗？在你之前，她交过好些男朋友，但是他们见到她的家境，看到她的爸爸，都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跑了！所以，所以她害怕了，害怕失去爱人，失去爱情，失去真诚。哈哈，她真傻，真傻！（抹眼泪）

    钱旭　那她哥哥

    伊靖　她的哥哥也算得上是条汉子，可是他也有秋兰的遭遇，四十几岁了，还是光棍一条。自从他中了六合彩之后，他就把家给忘了，把躺在床上瘫痪的亲爹给忘了，把可怜的秋兰给忘了。他一心只想着享受，他跟你一样自私自利。

    钱旭　错了，我错了！我好悔！我好恨！我好痛！天呀，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抓弄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伊靖　秋兰就等在外面，你要不要见见她？

    [钱旭沉默。

    伊靖　那好，我让她走！

    钱旭　别！（站起身）叫她进来吧，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伊靖　好的！

    [秋兰上，伊靖准备下。

    钱旭　等等，兄弟！你别走，我还有话对你说。

    伊靖　好的！

    钱旭　（对秋兰）你，你还好吗？你瘦多了。我我对不起你。我有罪，我有罪呀！

    秋兰　其实，我也有错。如果一开始，我就把我家里的真实的情况告诉你的话，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你也不会被

    钱旭　你爸的病现在好些了吗？

    秋兰　好些了。爸爸是一步一步站起来的。后来多亏你的宝益身跑步机，现在已经好多了。可是，可是他老人家旧病刚好，却又深陷在失子的悲痛之中。我来见你，也是躲着他偷偷来的。

    钱旭　知道。（转身，面对伊靖）兄弟，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有空常回家看看，顺便看看我的爹娘。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你告诉她们，就说我在城里过的很好，发了大财，找了一个城里最漂亮的女人做老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开着马车，一路唱着欢歌，回去看望他们二老的。（停顿一会）我的床脚底下有一只铁罐子，罐子里面藏了五千块钱，那些钱干净，是我的血汗钱。你有钱的话，再借我一点，凑在一起，给二老带回去，让俺的爹娘安度晚年，我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你。

    伊靖　一定照办！兄弟。

    钱旭　（拉过秋兰的手，抓住伊靖的手，把他们合在一起）你们才是最相配的一对，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钱旭下。秋兰抱着伊靖，悲痛地哭泣。

    第七场

    [旅馆

    [伊靖和秋兰提着行李，走出房门。

    房东　看那，今日报纸头版头条报道了杀人犯的最终下场。哎，就这么枪毙了，真是太可惜了。应该把他吊死，割死，淹死，油炸炸死，那样才叫大快人心！

    邻居　（抢过报纸）让我看看，真的枪毙了！恩，我的竞争对手又少了一个。哈哈！原来这个世界也有阳光的时候。

    房东　你不是说他是你的老乡，是你的兄弟吗？

    邻居　老乡？兄弟？能卖钱，能当饭吃吗？不能！那就把他忘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是恶贯满盈，该死！

    伊靖　你

    秋兰　（抓住伊靖的手）走吧，我们还得赶火车呢！

    [伊靖和秋兰走上了街道。

    [收光。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