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几个表姐,但跟我比较亲近的只有两个:孙姐和杨姐。
孙姐
孙姐,三姑的女儿,本姓徐,因夫家姓徐,我们喊她孙姐。孙姐其实是三姑的养女,三姑生了几个孩子都难以养活,就收养了这个表姐,起名小拴,希望能拴住后面的弟弟妹妹。可六零年夺去了三姑三姑夫的性命,只剩下表姐一个人,她只拴住她自己。
表姐命很大,吃百家饭活下一条命。身边没了亲人,外婆家就成了她的常住地,她的成长自然离不开她舅舅(即我的父亲)救助,直到她结了婚,生了几个孩子,父亲还在为她冬无棉鞋的孩子们拧麻窝捂脚,母亲为她熬夜纺线织布。
我与孙姐亲近,已是后来。我上学的学校离我家远,而离孙姐家比较近。逢下雨下雪,孙姐家成了我的老饭店。那时候的生活也不是太好,但只要我到那,姐总要炒两个小素菜招待我。孙姐的二女儿霞子跟我很要好,直到现在见了面,还“小姨,小姨”地叫得我心里暖暖的。
后来,我到外地上学工作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没有进过孙姐的家门,但梦中还偶尔去过。
不去孙姐家,也没间断与姐相聚。每年的中秋、春节放假回家,总能看到七十岁的孙姐背着东西步行来看望她八九十岁的舅舅。我们就此机会说说拉拉。父亲在时,一年两次从未少过。
身体硬朗的孙姐,侍候走多年瘫痪的姐夫,该享福了,却突然间得了癌症,半年后离世。从此我们的相聚没了日期。生前没去看她,死后没去参加他的葬礼,成了我的遗憾。
杨姐
杨姐,二姑的女儿,本姓朱,因姐夫姓杨,我们喊她杨姐。杨姐虽然幼年丧父,但所幸有母亲和哥哥相伴。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孤儿寡母在地里刨食的艰难,只有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苦味。贴补救济他们成了舅舅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杨姐的童年几乎也是在我父亲身边长大。她与舅舅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每年的中秋春节自然也少不了杨姐的身影。
“只要我能爬动,这个姥家我一定得走。”这是杨姐身体好时的誓言。
可并没有因姐的决心与诚心感动上帝,让她兑现诺言。杨姐得了中风,卧床十几年,躺在床上,翻身都成了奢望,看望舅舅成了她的心伤。
我与杨姐的感情,源于我二姑。二姑对我们的疼爱,我找不出更好的语言来表达。只知道她走亲戚好带着我。杨姐是她唯一的女儿,上杨姐家的次数自然占多数。直到现在,二姑带着我和表哥的女儿大兰,去杨姐家的路上在哪休息,到那吃的果子,我还历历在目。
杨姐一直病着,我们一直念着她,想去看她,但一直没能去。原因是回去的时间本来就短,要陪父母,更怕的是见了面,惹她伤心,加重她的病情。迟迟没去看她成了我们的又一遗憾。她终未等到我们的相聚,就在2015年3月20日的晚上,我们接到了杨姐去世的消息,一切都只能依靠回忆。
第天,我们参加了杨姐的葬礼。当我们再次走近杨姐的家,再也找不到童年的记忆。杨姐躺在肃穆的大棺材里,再也不会知道一直念着她的小表弟小表妹会再次来这里。
没等杨姐下地,我们就悄悄地离开,我们不想见到不会说话的她,我们只记住那个脸圆圆的、皮肤白白的杨姐,想着那张脸,想象着那有点慢又有点憨厚的声音,她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这两个表姐,年龄和我都是两代人,但在我心里就感觉和她们很亲近。现在她们都不在了,但我想她们一定与她们的舅舅在另一个世界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