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今晚是圣诞节之夜,这是十二月下旬一个感觉不太寒冷的冬夜,当夜空沉浸在闪烁的繁星中时,我接到上初三的程硕的租住户打来的电话,告知程硕下午放学回来,出现感冒发烧症状,他不肯打针吃药,又去学校上了晚自习。我坐不住了,立刻匆匆地上街拦了一辆到仙桃城区的的士。
的士只有我一人,司机还得圈几个客人再出发。
第一圈上了电信的小左,我认识的,第二圈上了个胖子,不认识的,第三圈碰到三个年青女性要上车,我从前座挪到了后座,前座挤了两个女的,一个剪短发的圆脸女性挤到了我的身旁。
的士终于向仙桃城区出发,过度的拥挤使我心生几丝抱怨,正要说一声“太挤”身旁的故娘叫起了冤:这人太狠心了,欠了我们的工钱跑了,到处找不着人,现在我们一口饭也没吃。在我细问之下,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这几个巳婚的年青故娘,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坐在我旁边的叫楚常倩,洪湖代市人,一个叫陈三珍,仙桃郭河人,还有一个也许对我存有戒心的故娘默不作声,我则没有记录她的姓名。她们一起于二00八年七月起在汉口为一个叫李得勇的老板打工做服装加工,人平每月工资二千元,半年累计拖欠一万元,十九名女工共被李得勇拖欠近二十万元。前天这个叫得勇的老板突然失踪,手机关机,去向不明。
她们三人结伴从汉口坐客车到其老家郭河寻找未果,今天才碾转到毛嘴镇横堤拐村一组七号他妻子别丽梅的娘家寻找。末见李得勇,却见到了他的妻子别丽梅,别丽梅不仅不客气请进让坐,反而凶神恶煞把推揉她们喊“滚”还叫娘家人威协她们,无可奈何之下,她们又搭车到十五里路远的派出所报案。派出所的人说这不属于刑事治安案件,归其他部门管辖。离开毛嘴时,街上己是灯火通明,好不容易等到这辆的士。
我顿生怜悯之情,为她们策划着如何追讨血汗钱。对一个演欠薪潜逃戏的老板来说,除非靠良知的自我唤觉,没有政府部门的强力参与,血汗钱是到不了这些打工女手上的。我记下了她们的姓名和手机号码,准备转给新闻界的朋友。
胖子不解地问:你们憨里憨气,要老板每月开工钱嘛?
身边的短发女子说:咋没有要他按月讨,老板总说没有钱,年底结总帐。
我问她们:那你们平时用钱呢?
短发女子说:写条子支钱,老板奸滑透顶,每次只支一、二百元,半年合计只支了一千元,她自己经常在外面吃喝嫖赌。
几名女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斥责着这个李老板的人品道德。
的士进入城区时,前座一女子借用我的手机向其亲戚打了一个电话欲吃饭借宿。
三名女子在江汉路蓝星电脑学校下车时,司机按价收起了车费,而她们颇为难地还起了价,我下得车来,对司机语重心长地说:“这是几个受害女子,你行行善,做做好事,不够的钱我来补。”
司机无语,少收了二十元。有善心的司机,我感动。其中一年纪大的女子转身感谢我,我顿觉心中渐愧。
的士进入沔阳大道,华灯齐亮,霓虹闪烁,更有一簇光柱在夜空缓缓移动,构成一幅彩色缤纷的夜,商厦、酒店门前俊男靓女摩肩擦踵,大街上人流涌动,扎着白色皮带的交警费力地疏导着交通,的士不得不停顿片刻,从车窗望出去,近距离目睹到一停待过马路的身材欣长的故娘精心扮靓的娇美的面孔,由于等待现出几许迫不及待的表情。
我诧异着今晚城区这么热闹,身旁的小左笑着说:今晚是圣诞节,你不知道嘛么!他还告诉我己与女友预开了在酒店的房间,快快乐乐玩通宵的。
圣诞节是西方基督教徒的节日,是纪念耶稣降生的日子,在世界上更多的地方,人们把它当作一个通俗的文化节日看待。不知今日仙桃城区过“洋节”的人们心情是什么感受,也许不少人是稀里糊涂地凑热闹,商家店家的打折消费真有鼓惑力呵,他们不知今夜有三名女子为讨血汗钱而奔波。
小左与我告辞下车,我说了句:祝你圣诞快乐。
可是我的心不快乐,的士将我送到了四中门口,我一颗悬着的心又落在程硕身上,悄悄上到三楼教室,从窗口见他正在答题,戴眼睛的表情严肃的女教师踱着小步,原准备喊他去看病的,见状打消想法退了下去。
等到九点半钟将程硕领到诊所量体温,吓,三十八度。医生开药的片刻,租住户的婆婆关切地跑来了。依晚上不打针的惯例,冲剂和药片只能到寝室去吃,明早六点不能误了到校,初三了,明年中考让人忧。
回到家洗漱上床时,己是十一点,我未敢忘记用手机给新闻界的朋友发三名女子寻老板讨血汗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