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桑叶

    　　桑树，是我情有独钟的树。小时候在湾前的一颗桑树上尽情玩耍，摘吃紫黑色的桑椹，捋下油绿油绿的桑叶。如所有的果树一样，桑树并非挺拨高耸，而是佝偻臃肿，从桑树一种随意的姿态里，感到几分和蔼可亲的气质。一片片绿色的桑叶，是蚕唯一可口的食粮，在我所知的打家俱所用的材料里，桑树是上乘选择。

    小时候我家有过一次养蚕的经历，偌大的簸箕上，一条条白色的蚕蠕动着肥滚滚的身体，在摊满了一片片油绿油绿的桑叶上发出“沙沙”的蚕食声音，我自告奋勇到湾前一颗属于公家的桑树上，捋下大把大把的桑叶，保证了蚕食之不竭的食粮。当蚕长得差不多时，母亲在簸箕边放了一捆脱子后的油菜杆，一晚上时间，蚕爬到油菜杆上结下了一颗颗白色或淡黄色的蚕茧，我的一颗幼小的心被蚕的生命演绎过程所吸引和震撼。

    儿子读小学一年级时，他的同学送了两条白色中带少许黑点的小蚕，用葡萄糖盒子装着，附装了几片油绿的桑叶。次日，桑叶被蠕动贪食的蚕食光，由于饥饿的原因，蚕身微微发黑，看着似蚕一样身体孱弱的儿子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我心生测隐之心，便到毛嘴街附近的全洪村去寻找桑叶。

    寻找桑叶不是一件想象中轻而易举的事。寻找的急迫，使我的脚步一阵阵紧凑，眼睛在湾前屋后的树园里搜寻，尽管未寻获目标，但油绿茂盛的桑树却在心里闪现。望眼欲穿寻得一棵歪脖子桑树，桑叶早被先期而至的小孩捋得如秋风扫落叶后的秃树。

    有问我究竟的熟人告诉我：古堤村哪里有桑树，可去看看。

    古堤村的湾，路可不好走，雨后的湿地，泥淖难行。我失望地看着长势旺劲的水杉、白杨，怀念起庇荫了几辈人的传统树木：榆、桑、槐、楝、桂、枣等。那各种姿态与造型，郁郁青青的枝繁叶茂，洒下了一片又一片荫凉，在过滤出清新的空气后，有的还开出各色美艳的花，枝桠间还有个鸟巢，刚出世的雏鸟伸出毛茸茸地头“呀呀”叫唤，可这些己彻底成为心中的回忆。

    而改良树的代表，无言地立在黑色肥沃的土地上，纤瘦的树干撑着稀蔬的枝柯，一副羞愧难当的表情，在金色的阳光下几乎不见树荫，望眼欲穿也不见油绿油绿的桑树叶，我的心陡然沮丧起来，也许寻不到桑叶了，那可怜的处在饥饿之中的身体发黑的蚕，那可怜兮兮的眼瞅着蚕欲滴眼泪的硕儿。我站着不动了，失望之中疲乏顿时上身。

    “喂，你在这干嘛呀！”一位不认得的妇女从一间屋子的后门出来，见到我打招呼。

    “唉，您好，我儿子喂了两条蚕，没有桑叶吃了，找了半天也未找着。”我唉声叹气地说。

    “这怎么找得着呢？早砍光了，过去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有桑树。古垸小学哪里有两棵桑树，恐怕也摘得差不多了，路也有点远。我小儿子不知在哪里摘了些，我给你两把吧！”好心的妇女转身进屋，不一会拿了一大把用塑料袋装的桑叶送到了我手里。

    一大把油绿油绿的桑叶，蚕有救了，我连声谢谢，我没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而是对这位并不认识的淳朴、善良妇女的感激，她对我无所求，也无所回报，纯碎是一颗淳朴、善良之心的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