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让谁不舒服

    二十一世纪钟声即将敲响的一九九九年，香港的亚洲周刊刊出了二十世纪中文小说百强排行榜。这个排行榜由中国内地、香港、台湾和北美、马来西亚、新加坡的十四位专家组成评委，投票选出包括长、中、短篇小说在内的中文小说100强。100强前10名中，鲁迅的呐喊占居榜首，其次为沈从文的边城、老舍的骆驼祥子、张爱玲的传奇、钱锺书的围城、矛盾的子夜、白先勇的台北人、巴金的家、箫红的呼兰河传、刘鹗的老残游记等，前10位作家中四位有两部作品上百强，其中就有鲁迅的彷徨。脍炙人口的阿q正传收在鲁迅的呐喊小说集中。

    在当今中国的去鲁迅化进程中，阿q正传从中学语文课本中删除，面对一片质疑声，教育界的“精英”们说：我们不是去鲁迅化，而是去掉记忆，换一换新鲜血液。如此说辞何能信众，犹如捏起鼻孔哄眼睛之嫌。“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鲁迅是历来不讨一些人喜欢的，他太执著于鞭挞国民的弱点。阿q正传中的阿q是鲁迅先生塑造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一个典型人物，社会地位低下，受尽欺凌，连姓名也没有的阿q不正视现实，妄自尊大，自欺欺人，以求得精神上的胜利。就艺术性而言，鲁迅先生用传神的白描手法，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采用叙述体的结构和夸张的讽刺性语言，成就了一篇现实主义的杰作。就思想性而言，通过对阿q麻木、落后、可笑的精神胜利法的表现，鞭挞了国民的劣根性，这种劣根性包含了浓厚的封建传统观念。

    在迅速飞跃的信息化社会，一方面是物质文明的高度进步，一方面是精神文明的复古倒退。所谓多元思想甚嚣尘上，造成青年思想认知的混乱和人生信仰的缺失，尤其在世界观问题上，让一些青年走到了不明是非的地步。语文教学渗透着思想的细胞，最能产生潜移默化的效果。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独立思维比奴性十足更重要。也许不齿于社会诟病，使更多的人们变得麻木不仁，也许一些人明明头上有癞疮，却不让人家说。现实生活中的阿q人物不曾多见，但阿q精神现象却比比皆是，权贵也罢、精英也罢、市井人物也罢，剖析其表现特征不是很相似吗。

    阿q正传从课本中删除，只能是教育的不幸，都在反思中国积弊多年的教育，就是摸不准症结所在，以一种对鲁迅文学精典不恭、不爽的态度主导改革，将使中国教育变得更加积重难返。阿q正传从课本中删除，但阿q给人的“记忆”却是抹不去的，毕竟它成为了几代人学习教材的必读篇目，毕竟中国经历了半封建、半殖民地这个社会阶段。当代所谓“社会精英”在改写中国历史，将阿q正传删出课本也是必然，正视社会现实的鲁迅让他们不舒服，他笔下的人物——不正视现实的阿q也让他们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