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目睹一个年轻生命的消失

    也许我还年轻，死亡这类字眼本不该挂在嘴上，但是不久前惊闻我的一位校友因患骨癌，短短几个月时间就离我们而去，死时年仅二十岁。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沉痛之余，我不竟想起十几年前，我第一次目睹一个年轻生命消失的过程。

    那时我因一场意外的车祸住进医院，我住的病房共三张床，我是27床，26床是位刚动过手术的阿姨，25床一直空着。一天早上，查房的大夫刚走，一个胖呼呼的姑娘被一位老太太搀着，蹒跚地走进病房，她就是新来的25床。

    开始大家以为胖姑娘眼睛有毛病，因为她进门时紧闭着眼，后来才知道她得了黄胆性肝炎，而且是晚期，全身浮肿，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害怕被传染，26床的阿姨提前出院了，只剩下我和胖姑娘做伴。

    我的病情渐渐好转，胖姑娘躺倒却再没见起来。不时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唤，而她母亲，搀她进来的那位老太太，除了跑出跑进招呼病人，就是背过众人，用擅抖的手抹眼泪。

    胖姑娘年龄不大，那年不过17岁，是老太太最小的女儿。大概哥哥姐姐农务繁忙，只有老太太陪着来了。我不知是什么原因耽误了她的病情，总之她是一天不如一天。开始吃药打针输液，后来全身竟插满了管子。我想她一定很痛苦，奇怪的是，偶尔在夜里我才能听到她低低的呻吟。

    那时因为我年龄太小，还不懂什么叫害怕，什么是死亡，也没有换病房。直到一天凌晨，气若游丝的胖姑娘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很亮，我一下被惊醒，这时看到她坐了过来，跟母亲喃喃什么。不一会儿冲进来一帮护士大夫，手忙脚乱地给她扎针、输氧、测血压，但终归与事无补，当天边的第一缕曙光射进病房，胖姐姐安静地去了另一个世界。病床旁，是她痛不欲生的母亲和表情严肃的护士，老太太拽着被角，抽泣着向人们说：“我女儿懂事，再疼也不喊出来，是怕我听见难过呀！”病房外，一帮病号和家属跟着唏嘘不已。

    终于，25床按照老太太的要求，铺“金”盖“银”后被推走了。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时飘进我的耳膜。

    胖姐姐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的，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眼前消失，只是如今才明白，生命是如此宝贵，却又如此脆弱。我想，人活的不管是失意还是得意，都要珍惜生命。前方路上就算有更多的艰难险阻，我都要努力克服。

    因为活着，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