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在你的眼前,我将我的埙摔在地上,化为四散的碎片。你无需作任何举动,只需转身,向前走,我的目光会送你的身影消逝,一片枯叶落地之后,你最终消逝在缥渺的树林。然后我会写一首诗:阴冷的冬季,埙以英雄的姿态化为碎片/但它并没有消失;只是/化为精灵潜入你的,我的魂/没有声音,只是/溅出了几颗泪,几颗泪/露珠一样冷漠而透澈从此/它将全部的、唯一的、安全的、属于你/直到我们的魂消逝。也许有一天你读到了它,并且真的流泪了。但是,我只会在很远的地方以石头般镇静的目光望着你如雾一般的身影。你知道,我决不会为任何一件事而后悔。
是的,这次爱情,我只能让它在虚构中完成,我是看不见它的结尾的,我只喜欢在想像中做事,那样可以做得异常完美——就像这么一个诗意的结尾。由于许多原因,我已对这世界的构造,在一个最适合的角度看得相当透彻,包括爱情;所以我真的不想去做我准确预见了结果的任何一种游戏。对了,我还没将它构造完。
我相信,我们曾在路上多次擦肩而过,但我们都乐于耽于幻想,所以不会注意到任何外物,终于有一次,我们因为一篇文(最好是诗)而相识,于是一切不可能的路,刹那间变得四通八达。我们就开始将幻想的古天神向对方持久而缠绵地舔舐。这便是开始。
但是我们彼此有自由的世界,那世界是由一个人来绝对统治的。你知道,在理论上,每两个人都是无法被完全理解的,只能在远处窥视揣测想像。我们如预料中的发生误会,误会的误会后面又是误会,于是这叠床架屋的误会将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的。这是种本色的生命过程。
有一天,你突然问我可否送你我的埙,我故做天真的说考虑五秒,然后说送你,但你却说我这个人不可信,那么喜欢的东西却肯轻易送人。其实我的考虑都是种做作,我根本不需考虑,那埙像开篇那样粉碎了才合我意,我觉得那是个美不胜收的动作,那丰满的动作中藏有无尽的美。但那绝不是冲动,我只是将它的魂先蒸发出来,然后放在那个最安全地方——意念中,谁也取不走,除了死神。
好了,一切已经在我心中结束。此时,我觉得异常轻松,就像一个雕塑者完成了自己满意的作品。它只是一个文本,记住。我相信我的埙是惊世骇俗的美的制造厂,它可以有一万种失去的可能,然后产生一万种美。
但是,我还想给它加一个荒诞的结尾,以让“画蛇添足”这一成语的美名同“狗尾续貂”并驾齐驱。埙的音婉转缭绕,蔓延到遥远的有雾的地方——白发苍苍的岁月。在你离终的时刻——那埙的一半永远消逝的时刻,我匆匆地赶来了,凝滞着目光问你:何苦呢!然后你的饱经风霜的皱眼中流出一滴眼泪,甜甜地如圣女般升入天堂。之后,我也郁郁寡欢,不久仙去。
硪,忘了交待个关键的心理细节,那便是她那个有关埙的测试题,我早在预料中;而那种不厌其烦的埙式考验对是致使这个故事存在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