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晨:“昨天夜里霍尘的酒吧好像出事了。你说他会不会有事?”
安远晨搔了搔头:“应该不会吧,霍尘这个老小子手段高着呢,三教九流都吃得开。如果只是一般性的酒后斗殴,应该没什么大事。”
顾夏婉这才放下心。正要去工作,安远晨突然拉住她,递给她一张支票:“给,这个是你画卖的钱,昨天下午林锦生把钱汇了过来,这份是你应得的。”
顾夏婉看着手中的支票,一共十幅画,他统统买了,冰冷的数字在支票上躺着。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心中漫起一丝酸涩,她竭力压下,淡淡道谢:“谢谢,就按我之前说的,都捐了。”
安远晨“啊”地一声,嘴张成“o”型,几乎要跳起来:“大小姐,你玩真的啊?这么多钱,一二三四五七个零呢!你说捐就捐了?”
顾夏婉把支票还给他,轻轻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他的钱我不能要。要了就牵扯不清了。”要了的话,她不是自打嘴巴?况且自从知道自己父亲顾立城与林锦生父亲的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后,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坍塌。
她知道,八年前,他的家破人亡,她顾夏婉赔不起。她想着,眼中渐渐涌起酸涩,就当她欠他的吧。也许穷尽一生,她都只能怀着愧疚过完这一生。可是,如果再跟他有纠缠,阻挡了他的前途,那才是她真正的无耻。
安远晨看着面前优雅美丽的小女人,第一次发现她的倔强,是一种清冷如兰的傲骨,不卑不亢,既没有故做姿态的清高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慨。
她若需要钱,可以一连两个礼拜埋头在家里临摹名画赚生活费,若是来路暧昧的钱,她却是云淡风轻地推掉。难怪江霍尘那么宝贝她。
安远晨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帮你联系本市的红十字会,或者慈善基金,就当做好事,积功德吧。”
顾夏婉冲他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安远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夏婉,你还是认真画几幅画去参加国际性的大赛吧,你的绘画天赋真的很高,这次画展我听到不少行内人对你的才华很惊艳。你为什么不肯好好地发展你的才能呢?我敢肯定,以你的条件,只要你肯,一定会有所成就的。何必屈居在我这个小小的画廊中当个不入流的画家呢?”
顾夏婉闻言想了一会,看着玻璃窗外那湛蓝的苍穹,淡淡地说:“上帝说,我们都是有罪的。我在赎罪。”她说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离开。
如果她是一只飞鸟,她宁愿折断自己可以翱翔的双翅,只在地上匍匐前进,用自我放逐的方式来赎她父亲犯下的罪。所以她才离家万里,所以她才情愿用自己娇嫩的双手在异国他乡用生活的困苦折磨自己,所以她才埋藏自己的梦想,用平庸来磨掉自己原本应该光芒万丈的前途。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