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进屋的是彩芝,她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间,生怕吵醒了凌若瑶。
而当她走进里间,将粥放在桌上时,才发现,凌若瑶正瞪着双眼,望着纱帐出神呢。
走到床边,彩芝蹲在她的跟前,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小声地说道:“小姐,你醒啦。”说话的语气,却竭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并不知道夜渊来过,她只知道,当她走进屋子时,便看见凌若瑶蜷缩一团躺在床上。
当看见这样的凌若瑶时,彩芝顿时间便不安起来,急忙走上前去一看,才发现,凌若瑶已经晕倒了,这下可吓坏了她。
急忙扶着她,让她平躺在床上,彩芝却惊讶的发现,就在她掰过凌若瑶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时,却发现,床单上,有着一滩刺目的鲜红。
顿时间震惊不已,彩芝下意识地看向凌若瑶的身体,便发现她身上那湖绿色的裙摆上,也有着一滩刺目显眼的血红。
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和诧异,彩芝在一瞬间便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慌乱中,她下意识想到的是,赶紧告诉王爷。
然而,当她跑去皇甫逸的院子时,却被告知,王爷不在府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下彩芝可就更加的慌张了,但在一阵慌乱过后,她却立马冷静了下来。
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应该找个大夫给小姐诊治一番才对。
于是,她便急忙赶回院子,找到彩珠,吩咐她以最快的速度,去请大夫,而自己则替凌若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床边守着她。
彩珠也被吓到了,不敢有一刻的迟疑,火急火燎地便跑了出去。
也没过多久,她便领着大夫回到了院子,催促着大夫赶紧给凌若瑶诊断。
在经过大夫的一番诊断过后,俩丫头终于知道凌若瑶这是怎么回事了。
大夫说:“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王妃身子骨弱,再加上情绪激动,才会晕倒过去。”
俩丫头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谁也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们才刚知道王妃有孕了,这一转眼的时间,就又被告知,王妃的孩子没了。
这是老天在作弄人么?
“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彩芝急忙上前抓住了大夫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王妃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呢?”
大夫却并未回答,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王妃,是喝下了堕胎药,才会没了孩子。可是,这样的事情,他怎能随便说出口呢?他很清楚,若是此事说出去了,自己会遭受什么样的后果。
一如他诊断出王妃有喜了一般,受到了王爷的严厉叮嘱。
见大夫不肯说,彩芝也没再问,只是担心地看着凌若瑶,真恨不得自己来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转动眼珠子,凌若瑶终于有所动静了。
扭头看向蹲在床边的彩芝,她张了张嘴,沙哑着声音问道:“我睡了有多久了?”
见她终于说话了,彩芝差一点激动的掉下泪来。急忙收起心中那悲切的心情,她竭力地保持平静的神情,彩芝轻声说道:“小姐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
亦或者还更久吧?当她发现凌若瑶晕倒,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而凌若瑶究竟是何时晕倒的,她却并不知晓。
扭回头再次看着头顶的青纱帐,凌若瑶没再说话,面无表情地发着呆,但一双灵动的眼眸,此时却没有半点活力。
她的孩子,离开她已经三个时辰了。
“小姐”见她这般无精打采毫无生气的样子,彩芝很是担心“你还好吧?奴婢给你熬了粥,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然而,凌若瑶却并未出声说话,也没扭头看她一眼,急得彩芝都快要抓狂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沉默了稍许,凌若瑶突然出声,低声说道:“彩芝,你喜欢这座王府么?”
彩芝愣了愣,一时间没有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便疑惑地出声问道:“小姐怎会突然问奴婢这个问题?”
凌若瑶却并未理会她的疑惑,也似乎并没期望她会回答一般,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喜欢这里,我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人!”
在说这话时,她的神情很是愤愤然,若是她讨厌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冲上去,毫不犹豫地拧断他的脖子。
而她的这一番话,却把彩芝给吓住了,下意识地出声说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奴婢呀!”
勾起苍白无血色的唇瓣,凌若瑶冷然一笑,笑容却充满了苦涩:“彩芝,若是我说,我想要离开这里,你会和我一起离开么?”
想也没多想,彩芝急忙点头说道:“不管小姐去哪里,奴婢都会一直跟着你!除非小姐不要奴婢了。”
凌若瑶终于扭头看向她了,表情格外的坚定,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决然。凝视着彩芝那清秀的脸蛋,她语气低沉决绝地说道:“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又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但稍许过后,彩芝却泛起了疑惑:“王爷会让小姐你离开么?你可是四王妃呐!”
一听彩芝提起皇甫逸,凌若瑶的表情便变得凶狠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离开,还需要他答应么?”
彩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她想,小姐这次,想必是铁了心的吧?虽说以前也听小姐提起过,说是想要离开王府,不做这个四王妃,但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但是这次不同,她能感觉得到,这一次,小姐是认真的,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而能让她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的,想必也只有王爷了吧?
沉思了稍许,彩芝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出声道:“小姐,大夫说你”说着,她还是停顿了下来,怎么也难以启齿。
反倒是凌若瑶笑着替她说道:“大夫说,我的孩子没了是吧?”语气很是平静无所谓,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一般。
“小姐”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自己说出口,彩芝怔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顿时间充满了担心和关切。
而凌若瑶却很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但笑容中,却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苦涩:“孩子没了,我也可以轻松得离开了,这样不是更好么?”
“小姐”
谁也没再说话,整个屋子里,顿时间便陷入了沉默当中。凌若瑶平静地望着纱帐,而彩芝则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沉默了稍许,凌若瑶突然扭头看向彩芝,吩咐着说道:“彩芝,你一会儿去替我送一封信。”
“是,小姐。”彩芝点了点头,低声答道。
***
炎炎烈日下,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披着一身的金色光芒,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带进了一室的暖意。
见皇甫逸走进了屋子,夜渊赶紧迎了上去,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低沉着声音说道:“王爷回来呐。”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皇甫逸并未出声说话,径直走向最上首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搭茶案上,一手搭在膝盖上,英挺的眉头紧蹙成了一团,表情显得几分凝重。
夜渊上前替他沏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低声问道:“王爷有心事?”
接过他递来的茶盏,皇甫逸拨弄了一下茶盏盖子,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呷了一口,这才说道:“梁晋原已经被抓进大牢了,连他的老爹,江南巡抚也被革职查办了。这一个案子,可是牵扯到不少的官员呢。”
听了他的话,夜渊也蹙了蹙眉头,沉思了稍许说道;“这也是那些人的咎由自取。只不过,这事多少会让大皇子受到一些影响吧,毕竟,这梁晋原可是李达李大人的外甥,而李大人又是大皇子的亲信。”
“这次你还真猜错了。”皇甫逸又轻呷了一口,扭头看了夜渊一眼“将梁晋原关进大牢的人,正是李达。”
“哦?”夜渊显得有些诧异“为了自保,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呢。”
皇甫逸只是勾了勾唇角,没再说话。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仕途官位,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什么事做不出来?再说了,只不过是一个外甥,又不是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舍不得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间蹙紧了眉头,心脏像是被利器狠狠地撞击了一番,疼得难受。
比之李达,他才更加的可恶呢,连自己那还未成形的孩子也没放过。
面上竭力地保持平静,皇甫逸低沉着声音问道:“药可给王妃喝下了?”
夜渊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低声回答道:“属下亲眼看着王妃喝下的。”
没再说话,皇甫逸紧抿着薄唇,端着茶盏的大手,顿时间不自觉地收紧,手指指节分明。
而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的不舍和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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