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恒虽是这么说,但要不是他主动提出来,钱文仲哪好意思说这话?因为这事一旦做成,不仅是钱家,连带石家也能沾光的。邓恒此举,分明是有心提携石氏家人了。
心中暗暗感激不说,却只问他“那药方是怎么回事?”
邓恒说到此处,总算露出丝笑颜“这事儿可真是巧了,我一回来就听说九原那边虫灾闹得厉害,可我这良莠不分的人又怎么懂治虫?于是便只好让人在百姓中查访,没想到真问到一户人家,祖上传下来个秘方,专治那虫子。于是我便把这药方买下,让人给你送去了。你可曾送到官府?”
钱灵犀当然送了,在得到方子的当天下午,她就带着熬好的汤药,并让人弄了几个简易的喷洒器,交由钱文佐钱文佑两兄弟,送到官府去了。
钱扬名自告奋勇,拿自家和严家的田地做了试验,当天就把药水喷洒下去,结果一晚上杀死行军虫无数。
这下不用宣扬,周围的百姓纷纷来他家讨要药方,钱灵犀直等了两日,看这场虫灾确实得到了控制,这才放心的收拾了行李过来找邓恒了。
眼下虽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钱灵犀知道,能弄到这个药方肯定很不容易。不过她也没有细问,只将家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向他叙述了一番,又问他将来有何打算。
邓恒静默了好一时,才缓缓道出心里一个重大决定“灵犀,如果你日后会随我过苦日子,你怕不怕?”
钱灵犀淡然一笑,正要回他,却忽听薄薄的门板外头一阵嘈杂,本留下和软软一起看家的赵长生,慌慌张张的声音在外头就能听得真切“大爷,大少奶奶,你们快回去吧,家里出大事了!”
是夜,邓恒一骑先行,带着人星夜往九原赶去。
而钱灵犀有孕在身,经不起这样颠簸,只好留下歇一宿,把邓恒手上的事情安排妥当,才缓缓乘车随后。
九原真的出大事了!
在钱家进献了治虫的药方之后,虫害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而莜麦的成熟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经过多位本地有富有经验老农的一致首肯,官府开始号召大家抓紧时间,给莜麦施最后一道肥,然后赶紧把麦子催熟,进行收割。
因为虫害的泛滥,今年的减产是一定的,老天这样晴热,备不住后面会下大雨,所以他们只能尽力保住现有的粮食。接下来的时间,还可以多种些白菜萝卜,一来养地,二来也可减轻些过冬的负担。
可莜麦要催熟,用水就一定不能少。官府当即就下了令,除了正常吃用的水,其余水源一概优先满足庄稼需要。
为了方便灌溉,也不与民争水,韩瑛下令士兵们抓紧时间去挖个渠,把流经九原的那条河水直接引到地里去。
这些天虽然因为干旱,水位下降得厉害,但还不至于造成饮水困难。上流来的水源也足够充沛,可等到士兵们拼死拼活,用两天一夜挖通了水渠后,竟然诧异的发现,上游的水位大减,根本就满足不了灌溉的需要。
士兵们可急坏了,莜麦的肥已经施下去了,要是得不到足够的水来灌溉,那他们这最后的一点庄稼也保不住了。当下不用下令,就有士兵自发的请愿往上游去找寻问题所在。
结果,他们在上游发现了一个渠,而顺着这个渠找下来,他们没有看见大片的庄稼,却是看到了一座山。
山的外头,搭着做泥活的棚子,可做些泥制品怎么要得了这许多水?这些当兵的起了疑,悄悄摸过去一看,里面虽然也有人在烧些瓦罐和陶盆,但产量并不大,而那水渠却被引进更深的山里。
他们想要进去查看,却不妨惊动了人。矿上的管事牛气轰轰的出来叫嚣,说他们这儿是通过监事院,拿了批文的。谁要查,得拿官府的行文来。
那些小兵不敢查了,但有一个从前在家里当过矿工的就私下告诉头领,感觉这里头象是在挖矿。
小头领一听,知道这事情不对劲。如果真是在挖矿的话,那应该由他们军方来负责,怎么可能就监事院说了算?
命人看住现场,他飞也似的回去报信了。这小头领留了个心眼,没敢瞎嚷嚷,只把这事告诉韩瑛身边,一个他绝对信得过的头儿了。
那人恰好就是樊泽远。
樊泽远闻言也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事禀告了韩瑛。事关重大,连韩瑛也不敢马虎,亲自点了最亲信的将士们跟他一起去查看。
结果,人赃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