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地制住,冯宣仁一手扣住他,一手伸向他的腰际,乘阿诚还在对刚才露骨的话语“过敏”不已的时候,褪下他身上的最后防线。下身陡然失去遮掩,曝露在空气中感受到的寒意,让阿诚本能地想蜷起身体,刚才的无惧和坦然,现在尽数弃之九霄云外,羞怯和对未知的恐惧让他试图逃避。
“不要怕,阿诚。”
冯二少的安慰柔情如水,可他眼中尽现情欲的光芒,抖动不已的胴体在撩拨着他体内那股热量,压捺不住,几乎要喷涌而出,初长成的年轻而青涩的身体比最美丽的女人身躯还能让他激动不已,这种冲动好似一个缺水久许的人猛然发现一潭甜美的深泉,溺毙在其中也甘愿。
怕与不怕,现在已经不是阿诚能控制住的感觉,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处在被抚摸被吻拭的状态中,他不知道如何来感受这种几乎让人疯狂的酥麻刺激,一股奇怪的热量涌在下身,迅速堆积膨胀急需迸发。
他对此并不很陌生,偶尔在梦中出现,不能向人启口的本能欲望,但不想在此时被人发现,想躲避却是不能,尽数在对方眼里高耸而起,并被恶意的手握住揉捏。
“少爷不要求你”他泫然,口里喃喃地念着无力的反抗,只是不知这种话在此时是情欲的助燃剂。
身体被突然用力抱住扭转,阿诚伸手向外侧一抓,手指捏住了床栏,企图用手臂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从如火山般地怀抱里解救出来,他脑中一团乱麻,在爱欲之中理不出头绪,既是贪恋又是恐慌,耳边充斥着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对困兽在各自的身体上急切地寻找感情的出口。
冯宣仁把抓在床栏上的手一把扯下,握在自己手中,把想要逃离的身体重新拉回,紧密贴合。他要他,就现在!
“呃啊”沉闷的惨呼划破冷寂的空气,随即消散无踪。
嘴里的织物在牙齿间摩擦“咯咯”作响,阿诚觉得自己像被人捅了一刀,他要被这个进入他体内的男人杀死并吞噬,他却不能恨他,只得咬着身下的床单拼命忍耐。额上因激痛而淌下的汗水顺着眉弓爬入眼窝,刺得眼睛一片血红,可臀后剐肉般的疼痛已经让他对其它刺激麻木无觉。
残忍的刑罚,何时罢休?有液体从被抽动的地方滴淌,渗入织物。空气中浮起淡淡的血腥气,掺杂着体味和汗味,粗重的喘息声让它震荡飘散,把疯狂欲望所迸裂的热情充斥整个空间。
会死吗阿诚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他用仅存的力量抱住圈住自己胸膛的手臂,用力咬下去,咬到嘴中尽是呛人的腥味,咬到折磨自己的人忍不住闷哼了出来。
他松嘴,怕听到他痛苦,无可救药的,这比肉体上的痛苦更令他难以忍受。时间一长,身体逐渐沉入无知无觉,连痛苦也好象远了点。他阖上眼帘,眼前一片沉黑后又一片白雾,混沌的冥思中竟有些窃喜也有些凄楚,他要靠近这个让自己无法自拔的男人,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靠着他就像当初他伸过手把他牵住,带来一丝隐晦的幸福,就此沉沦。
如果这是两人最贴近的方式,他就认了,哪怕会死。阿诚迷糊地涌上一丝微笑。
当欲望一泄而光,冯宣仁也已经很累了,他没有放开人,怀抱里的肢体一身的汗湿,还有血,还有自己的体液,触目惊心,方使脑子冷静下来正常思考。
这下全完了,冯二少苦笑,但他无法否认从所未有过的满足和兴奋,夺去思维的极乐,一次足够让人上瘾,在进入的那一刹那,他几乎甘愿为怀中人放弃一切,只求能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一生一世。
这是个奢侈的愿望,在如此飘零的年代。
“诚,你没事吧?”
身边的人一动未动,更没有回答,汗湿的头发贴紧在耳畔,背部弓起,肌肉僵硬,触手的皮肤有不正常的热量,并不是激情的缘故。
“该死!”
冯宣仁把手伸向他额间一抚,慌忙站起身来下床捡衣服,准备去找医生。
手腕被握住,他转身,触上一对湿气甚浓的眼睛睇着自己。
“阿诚”冯宣仁赤身裸体,在注视下有些尴尬,更令他难安的是对方的模样。
“我没事,少爷。”虚弱的阿诚挤出笑脸却比哭都难看,他想化解对方的难堪,不想看到素来镇定的情人变得如此无助,当然他更不想自己这幅模样被外人看到。
冯宣仁看着他憔悴如此,不禁羞愧:“阿诚,对”
“不要道歉,”阿诚害怕,打断对方的话“少爷,不要道歉,你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对阿诚道歉,行不行?”
冯宣仁点头,重新躺回阿诚的身旁抱住他。这一刻,谁都无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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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的连绵大雨,打坏了介亭街的不少蔷薇,满地的粉红花泥使清晨凉爽的空气里多了一丝腐烂的香气。
阿三对这种味道前所未有地反感,因为宿醉未醒透,头昏脑胀闻之欲呕。
哥昨夜没有回来。他朝旁边空着的床位看着,百感交集,恶心的感觉重新爬上来,压都压不住,但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他昨晚早就倾倒干净了。
“阿三,”阿刚推门进来,急匆匆的“你家少爷打电话过来,叫你给阿诚收拾几件衣服,我立即送到‘亚星旅馆’去。”
胃翻涌得更厉害,阿三咬着牙齿,努力压制泛上来的酸气:“为什么哥不回来吗?”
“不知道,说是”阿刚窥着他的面色,略为迟疑“说是你哥昨晚淋雨发高烧了,他们暂住那里,其他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不回来?他们为什么不回来?!”阿三突然愤怒,反复地问着。
阿刚苦笑:“你问我也没用啊,反正照做就是啦。你在叫个啥呀?!”
阿三语塞,他有一丝强烈的不安盘绕在心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随手取来几件阿诚的衣衫包好,对等待的阿刚说:“我和你一起去。”
“最好不要,”阿刚面有难色,他接过衣衫,安慰着“你不要太担心,阿诚不会有事的,既然他们俩有那种关系,你家少爷一定会照顾他的。”
阿三不由一窘,随即惊慌:“你知道?”面色潮红,好似“有关系”的人是他自己。
阿刚依旧面不改色地笑:“你昨天喝醉后讲出来的啊,真是的,怪不得你这么气闷,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哼”阿三用手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只觉里面有千百只苍蝇在齐鸣,嗡嗡声大作。
“混蛋”不由自主地念着。
阿刚眯起眼:“你先去躺着,阿诚的事放一下,反正这种事你也管不了。我要赶快去,还有事要做呢。”推开门,准备离去。
阿三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苍蝇仿佛越来越多,快要把脑壳撑破,酒精的余威显然未消。更令他不安的是这个秘密本来并不想给人知晓的,但压在心中他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哦,对了,”阿刚突然回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睥着面色苍白的阿三道“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他从腰际掏出东西伸到阿三面前。阿三睁眼一看,不禁向后一仰,人即跌倒在地:“阿刚,这是干什么?”
阿刚笑得有些冷,他也蹲下身来,直直地盯着惊慌的男孩:“这是好东西哦,难道你不觉得吗?阿三?”
阿三呆楞地听着,仿佛中咒似的缓缓伸出手去接那东西,沉重而冰冷。
对付仇恨的人,就用这个。他好象听见谁在耳边说。
“我不要它,我要它做什么?我不要!”手一抖,把枪使劲扔在地上,阿三捏紧拳头,面色发白。
“嘘——”阿刚皱紧眉头,面容恢复往常的冷峻,他捡起被扔得远远的枪,不由摇头“啧,还好没有子弹,要不非走火不可。”他检查着枪身,用衣衫下摆擦拭着本已光亮的枪管。
“我不要”阿三喃喃地反复念着,目光追随着在枪的踪影,有些迷惑。
阿刚看着他,轻笑:“又不是让你去杀人,在怕个什么。忘记了?这枪里没有子弹的。”他举起枪,指着阿三,扣动扳机“咯”的一声后毫无动静。
阿三额上有冷汗沁出,面色惨白,他惶惑地看着阿刚,觉得陌生。他已经混乱了,自从到了这里,任何熟悉的人都会慢慢变得陌生,哥,月儿,包括自己,而本以为熟悉的人根本是面目全非,还有眼前的这个阿刚。
“拿着。”阿刚把枪再次送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要给我?”阿三问,本能地戒备。
“不是我要给你,而是你想要,”阿刚晃着手中的枪,若无其事道“你不是想要保护你哥吗?用这个最好了,它不会认人,只听从主人的意思。”
他把枪“啪——”地放下,就摆在阿三的脚前,然后站起身离开。
阿三瞪着地上的物体,许久。
“保护哥?”他焦急地问自己,怎么保护?哥不需要这个双生弟弟的保护,是自己一直想依赖他,依赖到从来没有想过哥有朝一日不属于他,但是阿诚总有一天不会属于他的,就算没有二少爷也有月儿或者其他人,他总有一天得与他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不行哥是我的,娘把他给我的,一生一世,不能分开。阿三仰起头,大口吸着气,让脑子里的杂音能安静一些。他没有头绪地思考着这些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觉得无比沮丧,心中那片乌云在不断地加沉加重加黑,简直要把人吞没,他的世界一点点在变形,崩塌,却不知如何去挽救。
如果是月儿的话,心里就不会这么难受,因为月儿是应当的,她是漂亮的女孩儿,这点很重要,而二少爷肯定是强迫着阿诚,不容怀疑,要他装出那副情愿的表情,两个男的怎么可以这样?阿三觉得胃隐隐泛痛,近乎神经质地想呕吐,他一把抓起地上的枪,紧紧握在手中。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那是应该的,这仿佛是个坚定的信念。
阿三的胃痛慢慢转移到心脏上,一阵阵地揪疼,他把坚硬的枪柄抵在心口。
是男的就不行,不行!他不能这样反复地在心里默念,眼眸里燃起阴暗的火花。他恨这个地方,恨这条介亭街,十分地痛恨,他的世界一点点在此变得陌生,让自己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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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刚踏进旅馆门就看到在大厅里抽烟的冯宣仁,他坐落地窗前,面对窗外若有所思的模样,头发有些凌乱,眼窝深陷面色不佳,下巴满是胡渣,这对向来注重仪表的冯二少来说有些不正常。他抬眼看见走来的下属,点点头算作招呼。“阿诚呢?”阿刚在他对面坐下来,谨慎地观察着他的面色,随即问着。
“病了,躺在房里。”冯宣仁吐着烟雾回答。
“嗯怎么搞的?接他回去吧,住在这里不是让你麻烦吗?”
“没事,淋了点雨。暂时让他住这里吧。”冯宣仁按抚着太阳穴,面显倦意。
阿刚目光一闪,硬生生地把“为什么”三个字吞下肚,再行多问,对方说不定会起疑,连忙转话题向正事,压低声音:“那批东西的失踪是不是怀疑到我们头上了,这太不公平,东西压根儿没有给我们经手,我们只管倒人,这不是当初都说好的嘛,为什么这次一定要按住我们来清查?”
冯宣仁淡然一笑:“老实说,我也是怀疑是我们当中有人捣鬼。”
“怎么?真有内奸?”心中一惊。
“当然,”冯宣仁抬眼瞥了对方一眼,不以为然道“上次的会议不是烟雾弹。表面是针对我,但目的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想起老高是怎么样死的吗?”
阿刚点头。老高是替死鬼,叛徒的目标不是老高而是冯宣仁。
“名单仍未泄露这是大幸,因为老高手里的那份根本就是假的,特务所拿到手已经觉得不对,要不怎么光为几根金条就放人,到最后纯粹是敲诈和面子的问题罢了,”冯宣仁冷笑“不过有人认为我会再会犯两年前同样的错误那就太笨了。”
但是有些状况会乎你意料之外,默不作声的人在心里反驳。
“对了,那批货你不要去查了,前些日子已经用船装出去,陈庆东做的生意。”
“嗯?”这次真的吃惊不小,可惜对面的人没有解答他疑问的意思。
“不必去理会他,这时谁去撬他的嘴谁就倒霉。”
“那你的意思”
冯宣仁吐掉嘴里的烟头:“我会让那个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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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从梦中醒来时,一时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地,感觉到腿脚移动牵扯肌肉带来的痛感就很快反应过来,包括许多令人耳红脑热的记忆提醒他昨晚上的好事,所以在听到房门“喀”一声打开,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房内时,他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能做到也只是把被褥高高拉过头顶,做着无谓的逃避。
“呵”可是要命的笑声毫无阻碍地传进耳朵,让他的脸又如发高烧般的通红一片。
“阿诚,你干嘛?要憋死自己啊?”被子被不留情地往下拖,阿诚就是抓住不放,他不想让自己被看到窘态。
“喂,放手,你这个傻小子,”对方更是乐不可支“肚子不饿吗,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说不饿是假的,但是阿诚决定等心跳得正常点再放手。
“好啦,快出来,把衣服给穿上,起来吃饭。”冯宣仁叹着气,坐在床沿边上,无可奈何地劝着准备闷死自己的人,把阿刚带来的衣衫放到他枕边。
“少爷,你能不能走开一下?”被子传来甚为可怜的请求。
冯宣仁苦笑,连洗澡都帮他洗过了,该摸的不该摸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一一摸过看过,他还在搞什么玄虚?!
“快点起来,我数到三,如果再不出来的话,你就不用起来了,准备在床上待一天吧。”下半句说得古怪,不过他相信他听得懂。
果然,那脑袋慌慌张张地从被褥里钻出来,面色通红,朝坐着的人偷瞄了一眼,迅速抓起放枕边的衣衫往身上套。
一时春光无限,裸着身体上有些引人遐想的痕迹在衣衫下若隐若现,阿诚急忙穿衣反而欲速不达,忙了半天还没有把手臂伸进袖管,让盯着他的冯宣仁不由暗自吸气,无企图都快要变有企图,色心在一夜间被勾起。
“好点了吗?”
阿诚赶紧点头,目光不敢及人,专注得看着面前的被褥。
“喏,快吃。”热气腾腾的粥放到他手中,阿诚实在是受宠若惊,抬着饭碗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要我喂你?”冯宣仁再次叹气。
“啊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阿诚的胆量也在一夜之间消耗殆尽,想到昨夜的事不由如坐针毡浑身不对劲,端着个碗都觉得举动突兀,想放下又不敢。
“唉,你到底吃不吃啊?”冯宣仁失笑,看他左右为难的样子虽是可爱也有些不忍,伸手取过粥碗,做一件他冯二少从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过他做得挺细致周到,用勺舀起一些粥液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傻怔着的嘴边。
“这个,少爷,我自己来就行!”阿诚更加慌张,连忙伸手去夺碗,这种亲昵到超过某些界限的动作让他还不能习惯消受,也未曾想过昨夜两人的举动早已步入夫妻之实。
冯二少哭笑不得,他快被弄得没耐心了:“坐好,张开嘴。”板起面孔下命令让对方乖乖罢手。
终于趋于平静,真是心惊胆战的一顿饭,但是掺杂着丝丝甜蜜。看着冯宣仁专注且柔和的面容,阿诚不禁傻气地想,如果这样就死也愿意哦。
“少爷我喜欢你。”阿诚莫明其妙地冒出这句话,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用手掩住嘴,包括又红起来的脸。
冯宣仁一怔,随即笑着:“我知道。”
阿诚恨不得立即钻到床底下去,当然还是只能拖过手边的被褥想把自己遮起来,可惜这次无法再得逞,手被牢牢地摁住。
“没什么可害羞的,阿诚,”冯宣仁凑近他的脸,舔净他嘴角边的粥迹,然后吻着他的唇“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会让我抱你,如果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脑袋发昏到要如此碰你,你明白吗?”这道理十分浅显,让人明白却真不容易,花了这么多年的光阴方才理清。
阿诚点着头,咧开嘴痴痴地笑,不管将来如何,至少这一刻冯二少明确的告诉他,他喜欢他。这就是回来的结果吗?他一直担心的结果,如果这就是,他该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数年的负荷只在一句话里烟消云散,所有的委屈变得微不足道。
冯宣仁看着这笑容,心揪疼起来,蓦然明白两年前的离别对眼前这个男孩的伤害,其实他伤害的岂止是他,还包括自己。但是,他不知道这段关系走到这一步,还能怎样再继续下去,固然对方如此容易满足,只要一句“喜欢你”
指间的订婚戒指提醒着他,婚期并不远,他为人夫势在必行,事关重大,由不得胡闹。
他能断去阿诚的退路,阿诚却没有能力来断去他的退路,连他自己都不能,这无法公平。能抓住的或许只有这一刻,悄悄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收进口袋,然后用力地抱住阿诚,默默无语,不想破坏情人脸上单纯的快乐笑容。
拥抱不知道能保持多久?只求曾经拥有需要足够的勇气。
现在不必去面对世界,他们在这人来人往的旅馆里,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一切束缚,自由地拥抱及爱抚对方,在情潮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