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尺的公车站牌下。毫无预警地,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从他家方向传来。
那是柳琳的叫声。
王右森想也不想地立刻往回跑。“哪个不开眼的混帐敢在我家非礼女孩子,我拧断他的脖子。”
他想,枧琳会叫得这么凄惨,十成十是被欺负了。
王右森是很怕女人没错,但绝对不会欺负女人,他自己不被欺负就偷笑了。
他一向厌恶欺负女人的人,都是他们给社会大众建立了一个错误的观念!女人是弱者,只有被男人欺负的分,她们不会欺负人。
他哭啊!他就是活生生一个可怜的例子,从小被女人搞得差点精神崩溃,还投诉无门,冤死了。
王右森冲回家,在东墙附近看到柳琳,她正指着角落一团米白色的东西尖叫。
他下意识退后两步,不想太接近那团粉嫩的东西。
柳琳突然停下尖叫,一个撇头,恶狠狠地瞪住他。
“你这个下流胚子,你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做了什么?”
他机伶伶打个寒颤。“女孩她女人”天塌了、地裂了,他家里居然出现一个女人!
难道是撒旦派来的恶魔,要来撕裂他的灵魂?
“不可能,我家没有女人。”他打死不信,柳琳例外,他不能拒绝把这份高薪的工作给她,因为她是房东的孙女,如果不让她打工,第二天他和他所有的宠物就要被赶去睡大街了。
女人是他命里的克星,他躲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让一个女人进到家里?
柳琳一定是搞错了,但是天杀的,他望向东墙角的眼睛里确实映出了一副女子身影。
“她不是女人是什么?”柳琳走过去翻动那缩在墙角的女人身体。她两眼紧闭,头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不知是死是活。
“噢!”柳琳吓了一跳,这么多血,她头晕了。
“你她你们”她的手指在王右森和女人间徘徊,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王右森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她当然不好,她最怕血了。从小到大,她每跌必晕,不是撞到头,就是擦破皮,一旦出血,她就要睡上一个小时。
现在她受不了了,又要晕啦!
“你自己看着办!”她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往家里爬,得快回家,她要昏了。
“什么?”看着柳琳落荒而逃的背影,王右森骇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不怕血,但是他怕女人啊!
那一团东西不管她是什么,一条大蟒蛇、甚至外星人他都救,但女人
他畏缩地再退两步。
“不行!”他不要接近女人,他不想死。
逃吧!他转身往外跑。
王右森来到公车站牌下,不到三分钟,又一班公车到来。
这就是住大城市的优点,尖峰时间,几乎十分钟就有一班车,绝对不怕没车坐。
他刚刚错过了一班,他得坐上这一班才能赶上婚友社的上班时间。
今天他有八对男女得带看。
他很怕女人,但非常乐意帮全天下的女人作媒,最好她们通通都找到归宿,不会再对着他那张脸流口水,喊着:来,让姊姊抱一抱,或者婶婶亲一口,再不然阿姨搂一下
该死的,他是人,不是动物园里的无尾熊宝宝。他有人权的,不想随随便便被吃豆腐。
但现实是,他比无尾熊还不如。人家无尾熊受到完善的保护,还不准人们动手动脚呢!
* * * * * * * *
王右森回家了。
他有奶严重的恐女症,宁死都不肯碰女人一下。
但很不幸,他同样也有良心,做不到见死不救。
所以他虽然上了公车,却在下一站跳下来,跑回家。
他站在那个女人身边看了一会儿,她似乎伤得颇重,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看不出来还有没有在呼吸,因为她那一身衣服太累赘,几乎把她的身形全遮住了。
她头上还戴着白纱,别在旁边的花冠有些歪了,露出一道巴掌大的伤口。
他无法判断她是死是活。也因此不能决定是该打电话叫救护车或者直接报警。
他更努力地观察她,半晌。“该死!”他诅咒,惊觉地上的女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新娘礼服。
一个新娘子晕倒在他家里,摆明了是个麻烦。
他几乎又想落跑了。
但如果她现在还没死呢?如果放她在这里流血,她百分之百会死。
等他晚上下班回来,她就不再是一个具有威胁性的女人,而是一具尸体了。
倘若他够狠心,他会这样做,可是
他只有拳头硬,心却不够硬。
他蹲下身,抖着手探向她的鼻端,有呼吸就表示她活着,该叫救护车,反之,准备报警吧!
手指探到她的鼻端前一公分处,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出现了点点红斑,连手掌、手背、手腕都是。
他过敏了,可怕的女人。
他不敢真的碰到她,否则全身都会长红斑,只能靠着指尖的肌肤感觉她有没有气息。
大概三分钟,也不知道这算幸还是不幸,他确认她还活着,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
在等救护车的这段时间,他跳离她最少一公尺远,用左手死命地抓着右手发痒的红斑。该死,不过五分钟,他的右手已经肿得像猪蹄。
看来待会儿他也得上救护车才行,他要去打针止痒。
“混帐。”救护车真慢,他已经把手抓破皮了。
就在以为救护车不会到来之际,呜咿呜咿~~救护车来了,还有警车?
怎么回事,他没有报警啊!
两名管区走过来,全是熟人,王右森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彼此都认识。
年纪比较大的周管区一进来就跟王右森打招呼。“王先生,我们接到报案,你家里倒了一个女人,嗯”他看见墙角的身影。“是她吗?”
王右森傻傻地点头,想了一下。“有人报警柳琳?”
周管区点点头。
王右森撇撇唇角。“那她一定是说我家发生凶杀案。”他太了解柳琳了,一个专爱大惊小怪的女人。
周管区嗤笑一声。“她是这么说,不过我们没相信。”显然他们也很熟悉柳琳的个性,随便一件菜市场的摊贩争执到她口里都会变成帮派斗殴,这种人的话怎么能信?
但是
“王先生。”周管区皱着眉头看医护人员将昏迷的女人抬上救护车。“这情形不太妙啊!那女人怎么会出现在你家里?”
“我不知道。”王右森耸耸肩,将今晨发生的事从头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女人是柳小姐先发现的,她吓得尖叫,你则是听到尖叫声才赶回来的?”
“是的。”王右森颔首。
“我们会找柳小姐确定一下。”周管区说:“现在恐怕得麻烦你一起去趟医院,然后再跟我们回警局做笔录。”
“没问题。”
王右森跟着周管区走向警车,才将车门打开,突然——
“周叔叔!”一道稚嫩的娇嗓、伴随着小小的身影扑进王右森怀里,两条手臂完完全全地紧贴住他赤裸的脖子。
王右森浑身一颤,觉得一阵麻痒从脚底板爬上了背脊。
该死的,一个女孩,虽然可能还不满十岁,但仍是女的。她把他抱得好紧,一颗小脑袋拚命往他怀里钻。
王右森骇得心脏都缩起来了,隐隐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开始长红斑了。
“不好意思,囡囡坐好。”周管区一个歉笑,朝女孩喊了一声,对王右森解释:“囡囡是市场卖鱼老金的孙女,常常一个人搭车到市场里找老金玩,但昨天老金在市场跌了一跤,扭到腰住院去了。囡囡找不到爷爷,所以请我们帮忙,我们正准备送她到医院,又接到你这儿的消息,想想,反正顺路嘛!就一起去医院,你不会介意吧?”
王右森不介意人民保母载个迷路的小女孩上医院,但他介意女孩的性别,尤其是他们得搭同一辆车的时候。
“没关系,你们送囡囡上医院吧!我自己搭出租车去。”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身跑走。
另一个刘管区不禁皱起眉头。“他就这么介意我们送囡囡上医院吗?跑得这样快!”他们甚至来不及告诉王右森,要他一起上医院是因为他们想先送女孩去医院找爷爷。既然王右森坚持不肯上警车,他大可自行去警局做笔录,不必多跑一趟医院。
周管区大笑。“不是的,小刘,你才调来一年,你不知道,王先生有一个嗯不太好说出口的毛病,他很怕女人。”
刘管区瞪大眼。“囡囡才几岁?”
“那跟年纪无关,只要是母的他都伯。你刚才没注意吗?囡囡一抱他,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红了,他过敏啊!”刘管区听得目瞪口呆。
至于王右森,他今天可真是倒霉啊!女祸一件接一件,连搭出租车都碰到女司机,搞得他来到医院,整个人已经过敏成一颗红色大肉包了。
他才进急诊室,已先到一步的周管区很高兴地拉着他就跑。
“好消息,那个女人醒了,我想做完笔录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果真如此顺利,王右森一定备齐三牲素果去酬神。
“我骗你做什么?”周管区拉着他走到一张病床前,才开口:“这位小姐”
“老公?”床上的女人瞧见王右森,劈头居然丢下两个字。
王右森当场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