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br />     黄伟怔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但看阿烈的脸色又不像是开玩笑的，他有些慌张起来。

    “是真的吗？”他皱着眉问。

    “真的，而且对方来头还不小，是一家知名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我想你是没机会了。”虽说他觉得黄伟追上罗静的机会不大，但和江凡相较，他倒宁可罗静选择的是黄伟。

    黄伟静默了片刻，有些沮丧，又有些无奈，他还是说：“只要她能幸福，我倒是很愿意祝福她。其实，她对我的感情我很明白，如果会来电，早就发生了，不会等到现在，你说对不对？”

    阿烈知道黄伟一向看得开，对于许多事也不钻牛角尖，倒是他自己，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反而发现自己的脆弱，以及对感情的迷惘，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陌生的自己。

    “阿伟，老实说，我很替她担心，不知道这段情她会不会走得平顺。”阿烈双手握着笔，顶住下巴，一张脸写满忧郁。

    “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准，你在这里杞人忧天也没有用，不是吗？”黄伟发现阿烈比他想象中还要关心罗静。

    “你倒是很想得开嘛！”阿烈乘机消遣他。

    “要不然怎么办？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强求也没有用。就算我绑着她，她的心一样会飞出去的。”黄伟嘴上虽说得潇洒，其实内心早已在淌血了。只定，罗静不爱他，他又能怎么办？

    *　　*　　*　　*　　*　　*　　*　　*

    罗静才走到公司门口，就看见江凡开着那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出现，她有些不安地左顾右盼后，确定没有熟识的面孔，才快速地上了他的车。

    “你怎会开这辆车？”江凡第一次到公司接她下班，她不想太引人注目。

    他戴上太阳眼镜，将车子滑出路旁，快速地向前驶去。

    “刚刚从宜兰拍一支广告回来怎么？你不喜欢这辆车？”他笑着问她。

    “没有！只是不习惯。”她微皱着眉说。

    “那么，以后我不开这辆车跟你约会，可以吗？”江凡潇洒地笑了起来。

    戴着墨镜的他，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罗静不得不承认，江凡和从前念书时已经有了一大段的差距，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吸引人。

    对这样的事实，她仍隐隐觉得不安。依他这样的好条件，就算他不去招惹人家，许多女人也会主动靠过来的。

    拥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也是一种烦恼吧？

    江凡炫目的法拉利在街上一路奔驰，罗静不知他将带她到什么地方，她也不想多问，他是个标准的大男人，在他身旁，她甘愿当一个小女人。

    没多久后，他的车突然停了下来，罗静看着江凡松开安全带，潇洒地跃下跑车，走向路旁一家布置得光鲜亮丽的花店，一会儿便抱着一束漂亮的白色海芋出来。

    他走向她这边，将花放到她手上，俯下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送给你！我最亲爱的天使。”说完，他便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看着手上少说有十来朵纯白的海芋，罗静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江凡真是个浪漫又贴心的男人！

    他若是送她一束红玫瑰，也许她还无法这样感动，但他送的却是海芋，她一直最喜欢的花种之一，有纯洁的象征意义。

    她希望自己是他心目中的海芋，而不是红玫瑰。

    “你经常做这么浪漫的事吗？”罗静觉得江凡必定是个情场高手，他很懂得讨女孩子的欢心。

    “只是突然想送你花而已，喜欢吗？”

    “怎会想送我海芋？”她想知道他送他海芒是否有特别的含意。

    “我记得你曾经在社团里画过一系列的花语，后来还得了奖，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画的那张海芋，无论色彩或者是明暗，你都拿捏得十分完美，若非你对它有特殊的感情，否则不可能画得那么好的。”江凡陷入短暂的回忆之中。

    “难得你还记得那些画。”江凡若无心，他又怎会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她愈来愈难了解他了。

    “人生中总会有些事因为当时觉得很美好，所以就一直记在心上，怎么样都忘不掉。”

    江凡淡淡地说，无论他放在心上的是她这个人，或者只是那几张让他印象深刻的画，都让罗静感到窝心。

    江凡也许不是她想象中的无情。

    这天晚上，江凡带她到一家装潢得很精致的西餐厅吃晚餐，她很喜爱江凡给她这样的气氛，让她有种备受宠爱的喜悦。

    “江凡，你不怕把我宠坏了？”她还真怕自己会眷恋上这样精致的生活。

    “我的工作会很忙，能够陪你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希望每次见面都能给你一些美好的回忆。”江凡这样对她说。

    但回忆二字，却给人淡淡的倜怅，彷佛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往般，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　　*　　*　　*　　*　　*　　*　　*

    吃过晚餐，江凡带罗静回到他的住处，那是一栋二十几层楼高的高级大厦，他就住在顶楼。

    “住这么高，万一停电怎么办？”罗静一向怕高，总觉得没安全感。

    “停电时大楼会有自动发电机，怕什么？”江凡潇洒地说。

    江凡的家大约有四、五十坪大，三房两厅，布置得很温馨，咖啡色是主要的色系，就像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既冷然又尊贵的感觉。

    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很特别的画作，其中有一幅是几乎要占据四分之一墙面的水彩画，画的是原住民的丰年祭，色彩鲜明，画面生动活泼，人物跃然纸上，让罗静感到十分震撼。

    “这是你的作品？”她张大眼睛，一脸的讶异。

    “画了两年了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的表演，感觉很棒，那种豪放不羁的民族风格，深深地让我震撼我知道，有些东西将随着岁月的轨迹而消失，这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性，也是一种悲哀。那时候我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总觉得该靠自己的力量为他们留下一点什么，所以，这幅画就这样产生了。”

    这一刻，罗静实在无法将那个开着法拉利跑车、走在时代尖端的江凡，和眼前这位充满理想与执着的他联想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样的因素，造就出江凡这样一个人？

    “你真是个奇葩！”她只能这样赞赏他。

    “理想不能用来生活，所以，这幅画到目前为止都只有挂在这墙上的命运。”江凡有些自嘲地说、

    “是你舍不得与人分享吧？”她觉得这么好的作品藏在这里实在有点可惜。

    “也许吧！总得等到伯乐出现，千里马才能显出他下凡的价值。”他颇自信地说。

    罗静会心一笑，她认识江凡这么久，好像到了今天才真正开始认识他。

    江凡走到落地窗前“刷”一声拉开原本紧掩的窗帘，整个城市璀璨的风华尽收眼底，天上繁星点点，这般美好的景致绝不逊于在阳明山上眺望的夜景。

    “原来高楼层的视野这么好！”罗静双手贴在玻璃窗前赞叹。

    “我不喜欢生活被干扰，住在这里很隐密，很有安全感。”江凡从她的身后环抱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罗静还不太能适应与他过于亲密的接触，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周遭的空气也瞬间变得稀薄了许多。

    “想喝咖啡吗？”他温柔地问。

    “好啊！”江凡身上属于男性特有的味道充塞于她的鼻息之间，她原本平凡的世界即将因为江凡的介入，开始变得不同了。

    江凡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前额，才恋恋不舍地走到厨房煮咖啡。

    没多久罗静就闻到浓郁的咖啡香味，江凡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来到她面前，他们一起走回沙发坐下，江凡帮她加了一些奶油和一小匙的糖。

    “喝看看，不够甜再加点糖。”

    罗静轻啜了一口。“刚好。”

    江凡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罗静躺在他身上，空气中洋溢着轻柔的钢琴曲，幸福得像在天堂。

    “江凡，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一个人住很自在，我不喜欢太多拘束！”他淡淡地说。

    其实，她更想知道那些在他身旁来来去去的女人，是否也曾经在这里陪他一起度过漫漫长夜。

    “你去日本那段时间，我曾经在pub遇见李筱音，我看得出她很爱你，为什么你要跟她分手？”原本她不打算再问他过去的事，但此刻她却很想知道江凡是不是很容易对一个女人感到厌倦。

    “分手？”江凡微皱一下眉头，不解地说：“我和她不算男女朋友，谈分手太过严重了。”

    “在垦丁遇见你们时，我觉得你和她之间很亲密，像男女朋友。”如果那样都不算，那么江凡对男女朋友的定义又是什么？

    “是吗？如果那样就算男女朋友，那么我有过的女朋友恐怕数不清了。”江凡半开玩笑地说。

    “要怎样才算？”罗静反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一阵沉默之后，江凡的声音像从远方飘了过来，低沉得让人觉得不真实：“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我总觉得爱情太遥远，连自己的心思都无法掌握，更何况是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

    那我呢？我会是你心上的永恒吗？罗静问不出口，她只能在心里悲伤地想。

    江凡细细地打量她，忧郁的眼神转为温柔，

    “静，再次遇见你，让我的想法改变许多”他的手掌移到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温热的唇贴上她的，给她一个浓烈的深吻，希望藉此驱散她心中的疑虑。“我已经慢慢学会付出。”

    “江凡”罗静看着他问：“你爱我吗？”

    “我想是的。”江凡毫不迟疑地回答。

    “可以全心全意？”她仍不敢相信江凡真的爱她。

    “嗯”他再次吻上她的唇，这一次更加火热，滚烫的唇沿着颈间滑落，来到她雪白的肩，细细密密地印在她的身上沉浸在那种极度销魂的浪涛之中，一波一波地推向彼此

    直到最后一刻，他突然清醒过来。

    他那双漂亮的眼，迷蒙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肩膀，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喉管逸出：“对不起！我竟然冒犯了我的天使。”

    “江凡，我不是天使，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一种无法名状的悲伤，让罗静伏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哭泣。

    “别哭！宝贝，我只是只是觉得不该不该像对待别的女人一样对你。”他也不懂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行为亵渎了她纯洁的灵魂。

    江凡的心情，她不会懂，刚刚那种感觉太美，太令人迷醉，像沉到深深的海底般，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激情，她的内心渴望能够完成那一场美好的仪式，却突然中止了

    该说是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吧？

    “也许不该是现在吧？”他只能这样说。

    “我了解。”她了解他是珍惜她的，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