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温哥华,这日的温哥华晴空高照,阳光尽情地洒在大地,是个令人感到心旷神怡的好天气。
棠隶来过温哥华,所以跟艾薇约在机场停车场的出口处。他拎着简单的行李走过去,原本以为必会看见倩笑盈盈的艾薇,没想到却不见伊人身影。
怎么可能?他那两道好看的浓眉拧了起来,然而就在此时,他听见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
是什么?有人在偷车?
倒顷着声音的来源走去,站在车道中四处张望,突然看到了艾薇——
她今天穿了件优雅的米白色连身短裙,充分衬托出她那双曲线完美的玉腿;丝缎般的长发,用与衣服同色的长丝巾简单地绾着,既大方又迷人,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可惜这个优雅的女人,竟拿着一根小木棒,在一辆车的窗缝乱戳乱敲。
乍见艾薇,棠隶的心中顿时浮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暖暖的、满足的,说不上来的开心,然而这样的开心却让他迷惑。他很快甩开这种念头,走上前去,一手撑在车顶上,一本正经地问:
“可不可以请问你在做什么?”
艾薇猛地转过头来,她的心一阵狂跳,眼里充满了惊喜,霎时整张脸庞都焕发起来,充满了耀眼的光彩,她笑得那么开心、动人。她好想立刻冲到棠隶怀里去拥住他,热情地吻住那两瓣性感的薄唇但,他得先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才行。
艾薇努力地按捺住她蠢蠢欲动的心,只是睁大眼睛睨着他。
“我不晓得,你觉得我在干什么?烹饪吗?用只小木棒把这部车的所有零件全和在一起吗?”
棠隶哈哈大笑起来,他这辈子遇见过许多女人,却从没有任何一一个女人像艾薇这样令他舒适、愉悦,触动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我有一些搅拌的工具,需不需要帮忙?”
他想也知道,必定是艾薇微一时迷糊,把钥匙锁在车子里面了。
艾薇侧着头看他,很可爱的模样。“你在等我的允许吗?快动手吧!”
他微微一笑,打开皮箱开始在行李中翻找着,终于他翻出一套西装,取出了塑胶包铁的衣架,将衣架弄成一直线,从车窗的缝隙里试着往车门里塞。
艾薇根本不懂棠隶在做什么,那用途不明的衣架也让她十足心焦,她又不敢多问,只是喃喃念着:
“这部车是我外婆的,不是我的,而且它很贵,它也没有保险”
棠隶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疑惑地问她:
“你想说什么?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我不大会猜谜,老板。”
艾薇噘起了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正想讲些什么话来顶他,忽然间,车锁“卡”地一声,居然奇迹似地开了!
艾薇的表情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地笑开来。“喂!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怎么?除了画假画,业余时还兼当偷车贼吗?”
“请你有点知识好不好?”棠隶无余地摇摇头。“何况这根本算不上是知识,勉强只能算是常识。你以为当你违规停车时,人家是怎么把你的车给吊走的?”
“神气?希罕呢!立刻就教训起我来了。”
艾薇瞟他一眼,妩媚的红唇娇俏地噘了起来,那副挑衅的模样,真让他有股欲望想一把搂住她,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只是把手挡在车门前,作势要把门关上。
“这当然不是什么丰功伟业,不怎么神气,也不怎么希罕,所以我们把车门关回去好了。”
艾薇咯咯笑着,眼明手快地抢着把身子卡在门中间,下巴微微一仰,半是得意半是骄傲地对他笑道:
“你以为你不帮我,我就一定会可怜兮兮地坐在这里嚎啕大哭吗?我就不相信这里没有其他人会帮我。”
帮!一定会有人帮的,而且以艾薇美艳绝伦的魅力,想帮她的男人可能还需要排队!唇枪舌剑,棠隶是不会输她的,不过这下他是必输无疑,他怜起皮箱摔进后座,把自己也放进前座。
艾薇也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转头对他嫣然一笑。“坐好了,从这里到我外婆家,还要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棠隶怔了怔。“你开了八个小时的车来接我?”
“是啊!”艾薇操控着方向盘,熟练地把车转出停车场,不在意地随口说:“我半夜三点就出门了,怕迟到。”
说的人一点都不介意,听的人心里却激动得无以复加
她想必一夜没睡。她大可不必这样的,让他自己搭车去不就得了,也许会麻烦点,但总也到得了。
他知道艾薇对他好,可是没想到成这样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那双蒙珑的黑眼温柔地望着她。
“别对我太好,你会后悔的。”
艾薇专心开着车,棠隶扫兴的话让她刚才的好兴致顿时垮了些,她噘着嘴“我不懂你说什么,麻烦你说我听得懂的语言好吗?”
棠隶的神情变了,变得有点阴郁而烦躁,他叹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为难?”
“我知道。”
艾薇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可是艾薇心中想的是,她就是要让棠隶为难,她也许是自私了点,但是爱没有不自私的,在棠隶接受她以前,她会继续自私下去。
棠隶紧闭着唇,话题也断掉了。这样的话题让他沉郁又心烦,日子似乎再也不能理智、平静地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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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的外婆家实在是路途遥远,出发时还是中午,抵达时都已是繁星点点的夜晚了。
途中,遇上不太复杂的路,棠隶坚持要替换开车,好让艾薇休息一下。终于,在一座怡静优雅小镇的林中,出现了一幢大房子,是两层楼角以漂亮的砖盖成的乔治亚式屋子,说是农庄也许不太像,但要说是乡间——倒是名副其实了。
才刚停好车,就有一名华裔的妇人迎上前来,约莫六十来岁,身材还维持得很好,脸上也看得出当年秀丽的痕迹,一见两人,她便爽朗亲切地开着玩笑:
“开了那么久的车,累死了吧?还是也饿死了?你们该不会笨到没在路上找东西吃吧?”
闻言,棠隶终于明白艾薇的美丽与幽默是源自何处,她们家的女人,有着某种相似的特色和联系。
“来来来,我带你们去房间,厨房有东西吃,等会儿记得下来吃。”
外婆热情地招呼他们,棠隶随着她们上了楼。
安顿好两人,外婆正准备下楼,艾薇却偷偷溜出来,轻声叫住她,
“grandma!”艾薇扶着楼梯扶手,怕棠隶听见似的,小声地用着商量的语气说:“等等先不要问棠隶太多事好不好?留着以后再说,今天先让他好好休息,他一定累坏了。”
外婆微微一笑,颇富兴味地望着她。“应该是你比较累吧?半夜就开了车去接他。”
艾薇闻言一呆,愣在原地。说真的,她倒没想过自己辛不辛苦,心里唯一在乎的,是怕棠隶累垮了。
忽然之间,以往和莱思在一起的情景一幕幕地浮上艾薇的心头
对她来说,这似乎就是爱情的同义词,她以前对待莱思也是这样,几乎是忘了自己的存在,事事只为了他着想。
艾薇不是笨蛋,她一再告诫自己,即使棠隶不像莱思在先天条件上就违背了她家的传统,而注定要让她心碎,可是棠隶与和森静子,一样有能耐把她的心撕裂成碎片。
她的心好不容易才缝补了起来,她不会容许任何人那么轻易地进占,再把旧日的伤口撕开。
可是棠隶不仅仅是个“任何人”就像俐俐说的,她已经完全无法抗拒他惊人的吸引力,又一次情不自禁地往下栽了。
“放心,我不会多问什么。”外婆仿佛能看透艾薇内心般,温柔地拍了拍艾薇扶在楼梯上的手。“下来吃个东西,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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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这一休息,直睡到隔天中午都日正当中了,才伸伸懒腰地从床上起来。
“grandma!”艾薇边打呵欠边走、厨房,刚起床的她神智有些不清,蒙胧中艾薇以为她还像以往那样天天住在这里,习惯地就朝她外婆喊着:“好饿啊!我要吃早餐。”
“还早餐呢!都快中午啦!”
外婆的厨房,果然有着异于早餐的香味,好像是八宝鸡——这特殊的味道一下子便让艾薇从迷蒙拘意识中清醒过来,她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感叹地坐在餐桌边。
“睡在以前睡过的床上特别舒服,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还是在念高中的时候呢!”
外婆拿了一个刚做好的松饼给她。
“那就回来住吧!一个人在搞什么鬼?”
搞鬼?艾薇黝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外婆的确不太清楚她在纽约做什么,要是让外婆知道她在约的“职业”那才真是叫作搞鬼呢!
说到纽约,艾薇立刻想起棠隶,她紧张又关心地问:“grandma,棠隶在哪?还在睡觉吗?”
“谁像你睡到大中午?”外婆笑道。“人家一早就起来啦!现在跟你外公钓鱼去了。”
“真的?”艾薇一双风眼睁得大大的“他这么有兴致?”她可忘了人家之所以会来,本来就是来找灵感画图的。
外婆把烤鸡放在一旁,过来坐在她的身边,笑盈盈地眯着眼睛瞅她。
“早上人家就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位子上,跟我们一起用早餐,我已经把他调查得一清二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惊讶地一口果汁差点吞不下去。
“你问出什么来了?”
“唔这男人很不错啊,”外婆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长得这么英俊、有礼貌又有气质的男人了。”外婆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他有没有十一只脚趾呀?”
听见外婆这么赞美棠隶,艾薇开心极了,她只是一个劲儿的笑,故弄玄虚地回道:“你说呢?”
外婆回复了正常的语调,笑道:“我总不能跟他说:喂!你把鞋子袜子脱下来让我看看。”
艾薇咯咯发笑,因为她想起那回在饭店房间里,她不由分说地就去脱下棠隶的袜子
“他是比别人多了一只脚趾。”艾薇愉悦地笑着说,不过这愉悦只是一下下。她的神色倏地又黯了下来。“但是他有女用友了。”
“别担心!”外婆十分有信心地跟艾薇眨眨眼睛,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如果是你的,他跑不掉的。我们家的女人,都会有个男人像是专为了我们订作的一样,除了我们,他们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外婆的话像是给艾薇打了一针强心剂,她捧着玻璃杯笑了笑。“谢谢你!”
外婆微笑地拍了拍她的手,算是鼓励,又站起来把刚才准备好的烤鸡、三明治、水果、冰啤酒全放进一个大篮里,然后递给艾薇。
“来,乖孙女,帮我把这些东西带去河边给那两个宁愿钓鱼也不愿意回来吃饭的男人,”外婆笑得神神秘秘的。“别说外婆没帮你呀!你外公看到了八宝鸡,眼里除了这只鸡就再也没有别的,耳朵也听不见了,你们两个爱说什么情话,尽量说吧!”
艾薇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拎起藤篮,上楼随意换了件牛仔裤,往厨房里喊了一声:“我出门了。”然后便往屋后的小山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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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十来分钟的路程,艾薇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以前她常走的一段路,这条小山路通往一条溪流,外公最喜欢在这里钓鱼,而她则喜欢坐在树荫下,翻本自己最喜欢的书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心头,她的眼前亦出现了那条清澈的溪流。
这是一条未经污染过的溪流,万丈莹澈的水光,在阳光下形成各式各样的色泽与曲线,美丽绝伦,像一幅彩绘的昼。然而更吸引艾薇目光的,不仅仅是这片大自然的美景,还有那响彻溪谷的笑声。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人睿智的神色与年轻人英挺的丰采形成对比,却又如此调和。长长的钓线抛向空中,一个熟练、一个生疏,然而教的人亲切、学的人用心,这是一多么温馨的画面。
艾薇站在不远处,一直舍不得开口喊他们,仿佛如此一来就会扰乱了这样的和谐。她只是静静看着,心里浮上一种由衷奇妙的感动。那笑声、景色,串连成令人难以忘怀的影像。
她忽然有个冲动,想把这一刻记录下来,一刹那,她忆起当初之所以为摄影疯狂的理由——
留住完美的一刻。
三年了,这样的感觉完全被她排除在心中,然而此时此刻,那渴望陡地划过她的心,触动她记忆中被深埋的那一部分。艾薇想起在她房间里还有一台她最早使用过的相机,也许还找得到几卷软片
这一切像是巧合,却又像是命中注定安排好的——,那随手可得的相机,完美无缺的景致
一个冲动,艾薇抛下了藤篮,转身就往家里奔去,她跑得气喘吁吁。但是因为有目的,就不觉得累,她知道她必须抓住这一刻,因为那种感动稍纵即逝。三年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拍照的欲望!
她撞开门、冲上楼,在她房间衣柜的干燥箱里找到一台单眼相机,镜头是正常的、没发霉,拭镜纸擦一擦就行,旁边还有几卷软片,似乎依然完好可用。
她整理着照相机,手竟然微微抖着。
再度奔跑回溪边,那儿景致依旧,丝毫没有因为艾薇的来去而有所改变,安详的大自然,仿佛是隔绝的时空。
艾薇轻颤地拿起相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潮水般缓缓注入她的心里,和她的眼睛配合着思维捕捉画面,她的手指配合着眼睛活动,快门不停地按下,留下每一个难得的刹那。
她看见棠隶站在溪边,伟岸昂扬地立于岩石之上,阳光像细网般流泻过他黑色头发,灿灿发亮,他是如此的豪放而优雅。钓线从他手中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艾薇整颗心都被牵动着,她屏住气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快门。
一卷底片很快在艾薇的手下用尽,艾薇迫不及待想见到今天的成果,又担心这藏存已久的相机底片效果不佳,她急于把这些照片冲洗出来,赶着回去。一转头,却看见她刚刚提来的藤篮。
啊!她忘了原来的目的了
“喂——”艾薇站在岩上,朝着溪流挥手“你们上来吃午饭啦!有好吃的东西。”
艾薇知会完,也不等他们上来,转身就往回跑,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不知艾薇赶着回去做什么。
艾薇急急忙忙地冲回家里,今天她的运动量可真是足够了!外婆这回在厨房里听见声音,纳闷地探出头来。
“你回来啦?怎么这么快?藤篮呢?”
“在河边啊!他们还在吃。”
艾薇草草交代完,头也不回地上楼回房间去了,留下一脸不解的外婆。
直到此时,艾薇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辜负了外婆替她安排的好机会唉,不管了,她现在有更吸引她的事要做。
她的房间里有个小小的喑房,这可要感谢外婆,这些年来还维持它的原状和可用性,也许外婆认为她在纽约做的是摄影的工作,回到家来总会需要这个暗房和设备,虽然外婆不知道她已经有三年没碰相机了。
倒下药水,艾薇熟练地处理底片,这些动作虽然已经很久没做了,但是就像深植她脑里的知识,是再也忘不掉的,就在仔细的处理之后,艾薇刚才的努力,已呈现在她面前。
相纸不太够,艾薇微只放大了几张,其余的,全部小格小格地聚集在一张相纸上,等回纽约再处理。
像以前无数次冲好的相片一样,艾薇在小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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