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偌大的银灿山庄,依然沉睡在银色世界的天地。
而梅步樵却早就醒了,他醒在一种交错复杂的情绪里。他坐在床沿,安静地凝视著白姬冰正熟睡的脸。这一切是怎样开始的?他竟然在洞房花烛夜,跟另一个女人缠绵!
不!姬冰不是另一个女人,她本来就属于他的,而昨晚,也不是他们的第一夜,早在蝶恋楼的某一夜,她就将她的身子完整地交给了他。对了,一切就从这儿开始的,他想起来那一夜她背上的掌痕,遂关心地问了起来,但是,她却笑说他是酒喝多了,胡言乱语。而她落寞的笑,本就让他心疼,然后她竟然掉泪了,一向坚强的她,就这样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啜泣
quot;冰儿,我不会负你的,你放心。"梅步樵想着昨晚的恩爱,眼中尽是温柔。
quot;睡吧!小东西,你累坏了。"梅步樵低下头,想再亲吻一下她光裸的背,却突然顿了一下。他神色愕然地盯著眼前的雪肌发呆。"怎么怎么没有掌痕?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本以为白姬冰故意撒谎,好掩饰那一夜他俩的恩爱。
怀著极为忐忑的心,梅步樵悄悄地退出房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半夜溜进房,等他占了便宜后,就消失得无踪无影?倘若不是姬冰的话,那难道会是弯弯?梅步樵这一想,心口猛地一悸!他这时才想起弯弯的身影,经过了昨晚,此刻的她,不知怎样了?
quot;会是你吗?傻丫头。"不知怎地,梅步樵一个心急,抬起脚步就直接朝新房而去。他的心思乱纷纷地,对于弯弯,他发现自己已经动了心
quot;哈哈哈!梅老,你可等著抱孙子了!"
quot;是啊!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梅步樵才穿过回廊,就听见一旁的客房中,传来了阵阵的笑声。他本想快速经过,免得让他爹瞧见了,问东问西,好不烦人的。谁知,一个仆人刚好捧著脸盆出来,一见到他,就大喊一声:"早啊!少爷。"
quot;咦?你起这么早啊?"果然,梅剑书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著他,还好瞥到他没整理好的衣裳,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对他说道:"来!这位是王员外,跟我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你是该叫他王世伯才是。"
quot;王世伯。"梅步樵打量著眼前躺卧在床的老头,觉得似乎在哪儿曾见过他。不过,既然他是老爹的老友,那肯定没问题。
quot;你王世伯近来家中老小,全遭紫玉庐的暗算,只有他一个人身中毒伤地逃了出来。"梅剑书说著。
quot;喔!就是镇上那处大宅?"梅步樵想起了与弯弯身陷密室的那一次。
quot;没错,紫玉庐的人不由分说地闯进来,见人就砍。还好我躲得快,才能趁她们不注意时,从密道跑出来。由于毒伤发作,我就在往银灿山庄的树林里昏倒了,过了好几天,才让经过的樵夫发现,把我送来这"王员外解释得很详细,而他的脸色略有黑色的印记,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紫玉庐留下的毒印。
quot;唉!王老,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只要我梅剑书在,绝不会再让紫玉庐的人伤害你"梅剑书为了解老朋友的毒,消耗了相当多的元气。
quot;咦!送是什么味道?好香啊!"梅步樵闻到一股清香飘满了整间房。
quot;喔!这是我烧的薰炉,里头是我从东北带来的麝香,怎样?不错吧?"王员外说著说著,又发起咳来了。
quot;那我就不打扰世伯休息了,我先回房了。"梅步樵匆匆地告辞,就在父亲自以为明白的眼光下,朝新房的方向而去。
quot;少爷,你?"一位捧著脸盆的小婢,疑惑地盯著梅步樵,不明白为何他从外头走进来?
quot;弯弯,喔不!是少夫人,她还没起来吗?"这样的称呼,他突然觉得有趣。
quot;应该还没吧!我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quot;来吧!脸盆给我,我自己端进去吧!"他想给她个惊喜。
quot;吱"地一声!他轻轻地开了门,走进去。将洗脸搁在架上,然后再悄悄地走近床边,却发现那个傻丫头竟然还穿著一身礼服睡得不省人事。
梅步樵不忍将她吵醒,他安静地蹲在一旁,欣赏著弯弯睡美人的模样。她是半趴著睡,面向著他的方向,那一双如月似水的眼睛,此刻却成了下弦月,躲在长长弯弯的睫毛下,似有美梦暗藏。而他尤爱看她红扑扑的脸颊,像水墨画里的晕染笔调,总能恰如其分地晕出该有的色彩,却又不浮不夸地,带出了整幅画作的美感。
quot;丫头,会是你吗?如果是的话,我该怎么办?"他又怜又爱地看着她,一只手情不自禁地伸上前去,想摸摸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哎呀,怎么这么烫?"
他一摸才知她发烧了,所以脸蛋才会红得不像话。
quot;丫头、丫头,你醒醒啊!"他摇著她的身体,却愕然发现她的衣服全湿了,"你就这样睡了下夜?"他一惊,立刻找出干的衣裳,并替她解下了身上的新娘衣,想先替她换上。
不料,梅步樵才脱下了外头的那一件衣裳,却又发现里头的衬衣也湿了,他不解地嘟囔著,"怎么搞的?去打雪仗啊?"
他一只手扶著她,而另一只手却还在犹豫,该不该替她解下衬衣来。然而,他还来不及做好决定,却愕然发现,有道掌痕隐隐约约地从透了的衬衣中透了过来。透进了他原本焦躁慌乱的心。他二话不说,立刻脱去她的衬衣,露出那一道明显的掌痕,竟然跟他那一夜如出一辙!
quot;丫头,是你?真的是你?"他猛然地心口抽了一记,愣著凝望她好一会儿后,才万分激动地将昏迷中的弯弯紧地抱在怀里。"丫头,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他闭起眼,全身轻颤不停。他实在不能想像,这么脆弱的傻丫头,是如何让自己熬过这段时期?她居然装若无其事,而他却在洞房花烛夜里,将她一个人扔著不理?他想起了当日密道里,她为他挨了九转千蛛爪的情义;想起她为他舍命喝毒酒之情;他想起了她总是用那傻呼呼的表情,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而他却在那夜,把她当成了姬冰,毁了她的清白身子?
她连声抱怨也不吭?依然对他如此的尊敬。
quot;梅步樵,你好残忍哪!你好残忍哪!"他情绪激动地流著泪,是自责,更是为他的弯弯心疼不已。是的,他好心疼,犹如利刃割心
弯弯觉得自己好似飘上了云端,轻轻地、浮浮地,也孤零零地。她飘呀飘地,飘到了一处大宅子里,宅里空无一人,但是里面的陈设却让她似曾相识。
quot;这是哪里呀?喂,有人在吗?"她正纳闷著,一个转身,迎面就对上一道黑影,还夹带著肃杀的气息。她来不及闪避,只觉得背后一阵椎心刺骨的痛,再来就惊觉自己的身子,正往半空中飞出去
quot;啊!"一声尖叫,她就这么从噩梦中惊醒了,不知身在何地。
quot;弯弯,别怕,我在这里。"梅步樵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惊悸犹存的她抱在怀里,像个孩子似地,轻拍著背,安抚著她的情绪。
quot;大哥?"过了好一会儿,弯弯才恢复清醒,她看梅步樵,又看看窗外的光景,突然,她紧张地跳了起来。"糟了!我睡过头了,该去像你爹请安哪!否则,他会怪我没教养、没礼貌、没"
quot;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他看她这个模样备觉心疼怜惜。
quot;喔。啥?我睡了两天两夜?!"她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quot;你发高烧,全身湿透地躺了一整晚!"梅步樵神色郁郁地望着她,眼光里有种弯弯从未见过的柔情。他说:"什么不告诉我?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弯弯一时间,让他的神情给吓到了,她不知道他到些什么。
quot;要不是我替你换衣裳,你还继续被蒙在鼓里!"他越说越激动。"傻丫头,你怎么那么傻?那一夜,你根本理我的要不是我发现了你身上的那道掌痕,就打算这样委屈自己一辈子?"
quot;你你怎么?我"弯弯一听,才知道什么都藏不住了。
quot;你就是存心瞒我!你想让我终身为你背上一个薄情寡义的恶名,是不是?"他按著她的肩,神情肃穆地问道。
quot;不!不是的!"弯弯像是让什么击中似地,慌忙地闪到了一旁,她扶著桌角,神色忧忧地对他说道:"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我不要你为难。我知道我不能像白姑娘一样带给你快乐,但至少我不能带给你麻烦,那一夜的事,不是你的错,跟你不相干。"她哭了起来,眼泪一颗果滚下了脸颊,却滴落在梅步樵的心湖里,叮叮咚咚地,都是他无言的回响
面对弯弯的情深似海,梅步樵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因为,他的爱、他的誓言,已经给了白姬冰一个人了,他说的那句"终身不娶",也成了他心中的一把锁,锁住了心门,不让任何女人有机可乘。
而那一晚,竟然将他的一切坚持全毁了,要换作其他人还好办,偏偏,与他缠绵的是与他情深义重的弯弯?他该怎么办?他能再佯装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回到原点吗?那弯弯怎么办?她的牺牲该怎么算?梅步樵想了好久、好久,他看着弯弯无辜的脸孔,里只有一个念头!
quot;我就说你傻嘛!你这个笨弯弯,谁说你不能让我快乐?"他温柔地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再缓缓地将她扳过身子来。他抚著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珠轻轻拂去。他眼眶含著泪,含情脉脉地说道:"还好,我爹英明,让我们成了亲,你放心,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疼你的,笨,我怎么放心让你走?"
quot;大哥,我知道你疼我,但是,你爱的人不是我啊!你应该娶的人也不是我,我不能让你这么牺牲我不能啊。"她说著,泪似珍珠断了线地又滚了下来。
quot;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笑中带泪地对她说:"你想想,我已经失身于你了呀!基于道义,你是不是也该负起责任呢?"不等弯弯想透,他早已按捺不住地扶起她的下巴,就这么温柔地吻上去。或许,他对她还算不上是爱,但是,她已经成了他心底的一个牵挂,他舍不得她,不管他与白姬冰的结局会怎都会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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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梅步樵像是温柔多情的新婚夫婿,成天都陪在弯弯的床边端汤药的,让一干子奴仆全傻了眼!
尤其是梅剑书,他更是乐得心花怒放。本以为他儿子的心还黏在白姬冰的身上,不过这一回倒出乎他的意料,想来这位小娃儿还真是老天派来收服他儿子的高人呢!
不过白姬冰的难堪又有谁知道?虽然,梅步樵在她面前,依旧是深情款款的模样,但是,她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心已经不完全在她的身上了。他总是在不经意的聊天中提起弯弯,他总是说她是如何的傻、如何地惹人疼爱,而他经常说著说著,就迳自地发起傻或中笑起来,那眼中是深切的爱怜,那神情是浓浓的依恋。
白姬冰看在眼底、揪在心头,她不当面戳破他内心早已改朝换代的情感,不是因为她不在乎,而是她一开始就放弃了这个权利。
quot;白姬冰,你能怪谁?你能怪谁呢?"每当深夜时分,每当梅步樵逗留在弯弯的房里,她总是轻易地崩溃一地,她不服气、也不甘心,在她的心里,梅步樵早已是的人,即使她不嫁他,她也不许别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
雪愈下愈大了。将整座银灿山庄积上了厚厚一层,是寒冬最美的杰作,也是弯弯心头最温暖的一季冬。
quot;大哥,我这字写得对不对呀?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病榻前的弯弯还是耐不住整天躺著不动,索性当起了好学的人,成日要梅步樵教她认字、识字。
quot;对!这样就好了。"梅步樵端著一盅燕窝,走进房中,顺手拿下她当扫把拿的毛笔,笑咪咪地"拎"起她,要她上床休息。
quot;大哥,我已经会认好多字了耶,只不过,跟白姊姊比,就差得远了。"自从那一日交心后,弯弯就对白姬冰改了口,唤她白姊姊,她的心中对她有种特殊的情愫。
quot;你跟她比做什么?"他边说边将手上的燕窝舀了一匙,吹凉喂她。"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来,小心烫口。"他喂著她吃著。
quot;我知道啊!所以,我也不敢同她比较。大哥我自己来吧!"
quot;不早说过,别跟我争吗?这是我罪有应得,谁叫我洞房花烛夜没把你管好,让你跑出去玩雪,你呀!那么爱玩,跟个小孩子似的,"
当然,弯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不要梅步樵因此而歉疚。
quot;可是,就是这样你才疼我呀!"她也懂得了撒娇,不过她像是又想起什么似地,脸色忧郁地说:"大哥我这么好,白姊姊会不会不高兴啊?"
quot;傻瓜!冰儿是个善体人意、又识大体的女人,她一直要我好好照顾你,别枉费了你对我的一片心。"对这两位女子,梅步樵是同样的心生怜惜。
quot;白姊姊人真好!其实,只要她愿意,我可以离开这里,让她能与你白首偕老。"弯弯知道,白姬冰比她更适合当银灿山庄的少夫人。
quot;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会生气的。"梅步樵放下燕窝,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郑重地对弯弯说:"我们已经拜了堂,从此你就是我梅步樵的妻子,我对你是有责任的。"
可是,责任不是爱呀!那像是一种施备!弯弯在心里呐喊著。
quot;我对冰儿的爱,你是最清楚的,那是永远也无法说放就放的"他这一提,脸上的忧容清晰可见,"弯弯,这件事对你不公平,但是,你跟冰儿我是谁都舍不掉,所以,等冰儿报了仇之后,我想正式迎娶她进门,你们两人不分大小,同样都是我梅步樵的妻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他这话已琢磨了好久。
quot;大哥,正如你所言,谁能比我更清楚你对白姊姊的感情呢?我当然愿意了,而且,白姊姊就是姊姊,弯弯绝不敢跟她平起平坐。"在她的心里,梅步樵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位置,早就让白姬冰给占领了。她不过是个过客,怎能奢望太多?她早把自己退到最后的一处角落,只要轻轻一挤,就出局了
quot;丫头,谢谢你、谢谢你。"梅步樵感动地将她抱在怀中,用著沸腾的温度,来回应著弯弯的体贴懂事。
对弯弯来说,这样就够了!她从不贪心,她只要能这样贴他的胸膛,听著他的心跳呼吸,就算赔尽一生,她都无怨无梅了。
quot;怎么样?你们少夫人的病好些没有?"突然,白姬冰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梅步樵一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把怀里的弯弯推了出去。像是做坏事似的,怕让人逮到的慌张心情。
quot;吱。"门被一推,白姬冰飘逸地缓缓走进。她带著微笑,像是一白云泛在天际,朦朦胧胧地,却是个让人神清气爽的好天气。
quot;我来探探弯弯的病"她连说话都如银铃撞击,清脆直入心窝里。
quot;喔,你自己的伤都没完全好,该多躺躺才是嘛!"他显然是尚未从方才的情绪中完全抽离,有些慌张、有些失措,他不想让姬冰看见什么,却没注意到,他那一推,已将弯弯推出了最后的一道墙不留一点余地。
弯弯全身不由自主地发著冷,看着眼前人影晃动。她的脑中是一片空白,对于白姬冰的话,她听得迷迷蒙蒙,像是隔著一道雾,而她在雾中,眼睁睁地望着梅大哥与她的白姊姊愈飘愈远、愈来愈朦胧
梅步樵温柔的话语还回绕在她的耳中,他那信誓旦旦的胸膛还暖著她的心口,就在那一瞬间里,她以为她可以一辈子就这样活在他的呵护中;她真的以为,他终会在心底深处,为她留下一个小角落。
谁知,她的美梦才正开始,白姬冰一个进来,他就亲自毁了所有!弯弯不是计较他爱白姬冰比较多,而是,他不该这么轻易地推开她,把她仅有的自尊推到深渊里头。
一种深沉的悲伤,正迅速地在她的心口处蔓延著,她望着梅步樵那俊逸的脸,霎时发现,他的眼瞳中从来就没有她柳弯弯的身影停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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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飘香的时节,整座银灿山庄全包围在这片色彩淡雅的梅林里,俨然是一幅恬静的世外桃源。弯弯早从窗外的几株梅树得到了消息,总想乘著机会去探一探梅花孤傲的风姿。
这一日清晨,她从孤单的失落中醒来,身旁的鸳鸯枕,依然安静地躺在那端,只不过,它的主人不要它,连枕边的佳人都落单了。
由于掌珠大会即将到来,因此,在弯弯的病略见起色后,梅步樵就很少来了。一连三天,弯弯都是这么倚窗殷盼,她不是奢求些什么,只想看看他的笑、听听他说话,就足以让她高兴一整天了。
quot;少夫人,你今天起这么早啊?"小婢发现了倚在窗棂上发呆的弯弯。
quot;嗯!听说今年的梅花开得特别好,咳咳"她还是不太舒服。
quot;是啊!我昨儿个偷了个空,上梅林里面绕了一圈,哎呀,那像是仙境哪!白花花的一片,让人搞不清楚哪花哪是雪呀!"
quot;真的?那我非得去瞧瞧罗!"弯弯一听,眼睛一亮,整个人马上精神起来。
quot;是嘛!让少爷陪你去呀,我昨天就看见他陪著白姑娘在里头赏梅呢!他们这对青梅竹马兴致还挺高的,白姑娘弹琴,少爷吟诗,真是对金童玉女。"小婢话一脱口,才惊觉失言了,连忙捂著嘴,低头忙她的事去了。
她个金童玉女!连个小婢都如此地认为,她还能怎么样呢?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不觉失笑地喃喃自语:"癞蛤蟆就是癞蛤蟆,就算换上了这身衣,谁都知道配不上天鹅的美丽。柳弯弯,你该醒醒了,梅大哥只是可怜你,他只是同情你呀!你不要这么不自量力。"
飘著一身的落寞,弯弯独自来到了大家眼中的梅林仙境。果然,眼前的梅花相互争妍地开满枝头,有点像是刚落下的雪花还未融化,神态自若地挂在树梢上。弯弯仰著头,想像花落缤纷的灿烂,她不知道错过了这一次,明天的她是否还有机会再见著这般美景?
微风乍起,吹落了些许的花瓣,缓缓地飘上了她的发、她的衣,飘有她那泛白的小脸蛋上。她是故作风雅、故作浪漫,因为,她要告诉自己,其实,一个人过日子也是很好但真的很好吗?真的快乐吗?她不敢再细想,只是眼角不小心滑下的泪,无声地向她抗议
梅步樵躲在一旁,久久无法动弹!弯弯的纤弱、弯弯的哀伤、弯弯的泪珠,他全都看在眼里。打从那一日知道了真相之后,他是千头万绪,心情错综复杂。虽然,他已经决定要弯弯永远留在他的身旁,但是,他也知道,有些感情的藩篱,他恐怕是一辈子都跨越不了,就因为如此,他依旧不进新房睡觉,在他根深抵固的心里,白姬冰才是他的妻子,他只有跟她才能安稳地同床共寝。
那弯弯呢?弯弯又算什么?梅步樵虽然在乎她,但是,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去界定她在心底的份量。正国为这样,当弯弯的病稍有起色后,他就借故躲著她,一来,是让弯弯有心理准备,让她明白,他只能用这条的方式 来爱惜她;二来,他实在无法面对弯弯那单纯炽热的眼光,那总会令他椎心,爱或不爱,成了一种矛盾,让他日夜不安
可是愈躲愈躲不掉!此刻,那个傻丫头就在前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在左右他的眼光、牵扯他的心房。他闭起眼,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像是在下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他终于悄悄地往她的身边靠近。
quot;大哥?"弯弯不经意地转过身,刚好与他迎面相遇。她急忙侧过脸,悄悄地拂去脸上残留的泪滴。"大哥,你也在这里?"她假装笑得很开心。
quot;傻丫头。"梅步樵把她的举动全看在眼底,一鼓热气就这么涨满了他的胸口处,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走近她,双手捧住她的脸,而他的额头就这么温柔地贴在她额头上,一时间,深沉的心疼在沉默中蔓延开来
微风又吹,再次地将整座梅林吹落出一场花瓣雨,在薄雾弥漫的清晨,吹出了弯弯不敢出口的梦境。
梅步樵就这样贴着她,双双都不言不语,藉由对方身上的气息与温度,来安慰著内心的思念。
梅步樵轻吻著她的脸颊,将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他深深地望着她,告诉她说:"你让我这里都疼了!"
quot;大哥?"弯弯一脸的惊讶,她按著梅步樵的胸膛,凝望着他的眼光,如果这只是好梦一场,她宁可不要醒。泪珠在她的眼眶里转呀转的,她以为她的爱,永远只有这片梅林知道
不等她的泪珠滚下来,梅步樵就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唇瓣,他带著胡碴的唇与她冰冷的唇就在这样一场美丽的花瓣雨下,见证了他们心底深处最不舍的牵挂
弯弯以为这一切就要不一样了!但是,当梅步樵牵著她走出梅林的那一刹那,弯弯的梦还是碎了,碎在那见莲花开落的池塘旁。
是白姬冰,她就这么出现在那个凉亭里,还是一身雪白的飘逸,披著一件大斗篷,神情凛凛地坐在琴后,唱起了苏东坡的那首"江城子"。
quot;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她哀怨的歌声,配和著词意,像是她这几年的心情写照。
quot;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梅步樵就像当年的青梅竹马一样,总会接下了她的歌,续著唱,那是一种别人无法分享的默契,只有他与她才知道。
柳弯弯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惊扰。她从不知道,她的梅大哥歌声这般好,她想起了早上小婢说的那一话"金童玉女"。此时此刻,谁能否定呢?
quot;这歌太凄凉,不是你该唱的。"梅步樵自然地走向她,神色尽是爱怜。
quot;是吗?"白姬冰音调轻忽得抓不著重量。她抬起头,瞅著梅步樵,神色凄凄地说道:"明日一别,就不知能否再见了。"
quot;什么?你要走?为什么?"他显然是大吃一惊,连忙问著。
quot;来!天冷,弯弯,先喝杯热茶吧。"她递了热茶给一旁的弯弯。
quot;冰儿,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走?难道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懂?更何况,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早就把你当作妻子了。"他激动地抓著她的手臂。
quot;你已经有妻子了。"白姬冰插著嘴,却让一旁的弯弯心底一震。
quot;我己经跟弯弯讲好,等你点头,我就娶你进门,你们谁都不分大小,都是我梅步樵的妻子"
quot;可是,那对弯弯不公平啊!更何况这是我咎由自取,怎么能让她委屈呢?"白姬冰看着弯弯,神情中有一丝任准也没发现的妒意。
quot;不!我不委屈,白姊姊,请你不要离开大哥,他很爱你,他只爱你啊!"弯弯急忙出声挽留。
quot;是啊!冰儿,你该清楚,这几年来,我是如何的想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哪!就是为了你,我才立下'终身不娶'的誓言啊!我不要你再离开我,我不许。"梅步樵将她抱得死紧;像是怕一个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而他眼中狂放的感情,以及神情里的痛苦,瞬时在弯弯的心底烧灼了起来。
quot;说什么终身不娶?现在,我却要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你!"白姬冰哭了,她就这么扑进梅步樵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而她那一句带点埋怨的话,夹著极大的杀伤力,让弯弯手中的杯子一震,溅出了滚烫的茶汁,烫上她的手背,但,她却不知情。
因为,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了梅步樵哽咽地对白姬冰掏肺挖心,他说:"冰儿,不是分享,没有分享,我是你一个人的,我的心永远都是你一个人。"
落拓成性的他,感情不但澍湃,性子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直得什么都不理。由于心急,他说话根本未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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