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泰把女儿嫁给蓝东星算得上是工程企业界的大新闻,毕竟阳升在工程业界本就不是三四流的,再加上蓝东星一年多来的整治更见绩优。而鸿泰更是工程和钢材的巨擘,早就是无人敢争其锋的了,现在有了蓝东星,等于如虎添翼,可比解严前的荣工处。
但是就在他们结婚照拍子,酒席订了,贴子也印了,准新娘半年前在马尔代夫拍的清凉养眼写真集竟然印制成岫流入坊间,安如云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那些照片只是穿得凉快些而已,绝投有被看得见不该被人看的地方,但是不管怎样,—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又是企业名士的未婚妻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暴露总是很难堪的。
蓝东星对此保持莫测高深的沉默,然而安承泰可不同,他气得将安如云禁足。
至于安如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谁给陷害了。处在这场风暴中,她气愤却无计可施,更甚的是,在这个家中她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婚礼前四天,艾宝莉无助地偷偷找刘俊清谈话。
“阿姨,什么事?看你紧张成这样。”
“俊清,这下我会死得很惨,我们母女全完蛋了,我该怎么办?”
刘俊清不像老婆和岳母对艾宝莉母女那样排斥,私底下艾宝莉若是有什么问题都会去找他帮忙。
“怎么回事?你得说清楚些。”
“如云不晓得跑哪里去了,我已经—天一夜没见她的人影。再过几天她就要结婚了,人家礼服公司一直打电话来,想要确定到底要哪一套晚礼服和捧花的样式,可是如云不声不响地好像就这么不见了?”
“这可糟糕!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艾宝莉忽然面露难色,嗫嚅地说:“我翻了一下她的房间,我发现她的护照、身份证,还有她的旅行箱不见了。”
刘俊清一下子便了解了其中的含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是说”
艾宝莉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这下真的完了!”
刘俊清把这件事告诉了安幕华,他猜她会去说给安承泰知道。别说艾宝莉了,连他都不敢去当安承泰怒焰下的炮灰。
安承泰打高尔夫球去了,安慕华便先把情况说给她妈妈听。
“怎么会这样呢!如云这女孩子怎么这么没有责任感?”何春蕤气恼地说:“真的找不到她吗?有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安慕华叹了口气说:“我找过她的唱片公司,又去找要和她签约的经纪公司,原先没有人肯说她的去处,最后唱片公司的人还是说了,他们说她去美国录唱片。”
“这”何春蕤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这个婚事要吹了。”
“不行!”何春蕤喊道。
安慕华奇怪地看着她母亲,忍不住问她已憋在心里头很久的问题。“妈,你好像对这门婚事很热衷,为什么?”
“因为唉!你现在先别问那么多,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让这门亲事继续。”
“这样好了,我现在就和俊清办离婚,换我嫁给他好了。”
“慕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安慕华笑着说:“那又有什么差别?反正这个婚事看起来似乎只要是姓安的女儿都可以嘛!”
何春蕤当女儿纯粹讲笑话,讪讪地一笑。
全世界恐怕就只有安慕华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在说笑话。她这一阵子常因公事或婚礼的事而和蓝东星接触频繁,她发现自己被他吸引了,她欣赏他机智果决的手腕,也会因他一些风趣的言语而开怀总之,她的心已因他而有不寻常的节奏。
为何她罗敷有夫?恨不相逢未嫁时。
“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安慕华不解地看着母亲。
“嫁不成如云,还有小琪。”
“小琪?妈你在开什么玩笑,小琪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嫁人?对这门亲事,你好像有点走火入魔喽!”
“你懂什么?”何春蕤情绪激动地脱口而出,但随即又谆谆言道:“算一算小琪也有十七八岁,在我那个时代,这样的年纪也都生小孩了,更何况现代营养够,女孩子发育得都很快了。”
安慕华疑虑地又问:“妈,你真的以为小琪可以代替如云嫁给蓝东星?”
“有什么不可以的?小琪也是你爸的女儿啊!”“是吗?你确定?”安慕华不无讽刺地说。
安慕华不置可否地耸肩。“可是妈,再怎么说小琪配蓝东星还是太小了。”她努力回想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安琪的模样,印象中只有一年前在安琪外公的告别式上看到的那个弱质娉婷,脸色苍白的小女孩。
“这样吧,我们先别让你爸爸知道,你跟我现在就去南部看小琪,如果她有点大人样了的话,再告诉你爸,让他去作决定。”
安慕华虽然觉得情况演变成这样有点夸张,但在无计可施之下,也只有先陪母亲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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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高三的安琪作梦也想不到有那么一天,父亲的大老婆会在家里等她。因此她一进前厅,见到一位穿金戴银的贵妇由大姐安慕华伴着,有一点惊慌而不自在。
“小琪,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舅妈难得如此亲切而热情地招呼着。
安琪觉得舅妈真是奇怪,明知道她每天都要上辅导课上到这个时候的,不过她还是柔声地回答“放学后还要上辅导课呀。”
“这是谁,你还记得吧?”
安琪望着安慕华点点头说:“大姐。”当她眼光望着何春蕤时便不语了。
何春蕤便向她自我介绍“我是慕华的妈妈,你可以叫我阿姨,也可以喊我妈妈。唉!没想到当年的小娃娃现在已出落得这么标致了,过来我看看。”
安琪慢慢地走过去。
安慕华也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安琪不仅多长了几块肉,眼底似乎还多添了些许成熟的韵味,真是女大十八变!看着母亲眼中的激赏,安慕华还是很不安.仅管安琪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大人样,但本质上她依然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
“小琪几年级了?满十八岁了吗?”
安琪对何春蕤的问题不以为有什么含意,只是很高兴又意外父亲的大老婆对自己这么亲热,便微笑着回答“高三,还没满十八。”
“我记得你是十二月生的,没错吧?”
安琪真的觉得好开心,因为这一位看起来如此高高在上的人,居然记得渺小的她的生日!这个生日对自己来说,似乎只是身份证上的一串数字,对生活不具任何意义。
何春蕤和安慕华交头接耳了一番。
是什么事要如此防备她听去了?安琪对她们的眼神隐隐生出一阵不安,但不确定将要发生什么事。依她这几年和舅妈相处的经验,总不免感慨自己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好像有点多余,可是被生来这世界又不是她自愿的,她才是那个最该抱怨的人吧!
唉!算了,等高中一毕业,她想考间夜大或夜专,白天工作自力更生,这么一来几乎没什么关系,只是病弱的外婆却是她仅有的至亲。
“小琪,明天让你大姐带你去买几套漂亮的新衣服。”何春蕤说。
“呃?可是明天要上课。”安琪觉得她对自己的好似乎并不单纯。”有什么关系,请假就好了。”
“好。”安琪虽不愿,但她一向学不会忤逆长辈。
“你先洗个澡,换一件轻便一点的衣服,今晚我们就回t市。”
安琪愣住了,好像何春蕤说的是要带她去火星一样。她望了一眼舅妈,好歹舅妈是比较具体存在于她生活中的长辈。
“快去啊!还站在那边发呆。”舅妈热切地仿佛她要去成就某件非常名望的事般。
安琪只得上了二楼的房间。在楼梯上她隐约听见舅妈还称赞她乖巧懂事,并且帮忙家务和照顾中风的外婆。她心底下纳闷极了,怎么跟她上回不小心听见舅妈说她跟她家的人说得不太一样?
唉!不管舅妈跟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无所谓啦,反正只等自己成年可以自立,这一切都完全与她无关。
可是大妈和大姐来得真意外,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她们出现在此?不是她疑心病重,而是太不可思议,也太超乎想像了。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总是告诉她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她深信不疑也真的期待着妈妈口中爸爸承诺要送她的许多娃娃。后来妈妈去世,来一个漂亮的女人为妈妈上香,那时她当然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只是听从长辈的指示称她一声阿姨。
妈妈死后没多久,舅妈嫁进门。
凭良心说,舅妈绝对没有虐待她,只是很客气、很冷淡,偶尔那种看着她的怜悯外加鄙夷令她迷惘而伤心。
她的外公是个沉默而拘谨的老人,平常既不会以慈爱的跟神看她,也鲜少和她说话,不过她知道外公都会透过外婆检点她的行为举止。譬如,裙子太长或太短有违端庄,或是嬉笑怒骂间隐含轻佻都要被外婆谆谆告诫。
只有外婆和她最亲,虽然外婆从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戏剧性的溺爱举动,但是外婆总是那个和她最亲近的人。
而在外公的葬礼上,大姐和大哥来了,在被引见时,安琪还搞不清楚他们是哪边的亲戚,终于在高一那年,她知道了自己只不过是被打入冷宫的小老婆生的孩子。唉!小老婆生的已经很那个了,居然还是被送回娘家的。
好在安家还愿意负担她的所有费用。她想,她大概应该为这一点感激那位父亲,否则,舅妈可能不会这么客气,毕竟安家按月汇来的教育费并非叮叮当当的几块钱。
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安琪会幻想自己是灰姑娘,或是长发的高苣姑娘,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王子来将她带离这座冷嘲热讽冷冰冰毫无人情味的厨房或高塔之中;或者,按月接济她的人并非什么父亲,而是童话里的长腿叔叔,或是小甜甜的威廉老爷,只不过唉!现实毕竟还是现实。
“小琪,好了没?你大姐和妈妈今晚得赶回t市。”舅妈在楼下大声喊。
对于舅妈所称的“妈妈”安琪有点不能苟同,她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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