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又闪着神秘兮兮的笑意,让她觉得好像可以攀附他的强壮。
“对呀,是有点像橡皮筋。”
蓝东星享受指腹下她丝绒般肌肤的触感,好心情地笑了。
因为他笑得开心,安承泰好像也就如释重负,放松地大声朗笑;而因为安承泰笑了,所以大家也就放心地跟着笑了。
安慕华明白她应该为安琪能令蓝东星愉悦而感到轻松,可是她一点也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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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或许是因为生豪前菜或是蟹肉浓汤的原因,使蓝东星特别来劲,当然更有可能是那一盘干拌粉丝似的鱼翅,及安琪浅浅的笑靥和毫不犹豫地吞掉沾了他口水的鱼翅,让他欲火焚身,差点等不及进家门。
惟一的缺点就是新娘像个处女一样,参与得不够。
办完事后,安琪精疲力竭地躺平,感觉到全身上下无不被彻底地占领,就连停火时,他的一只手臂和一条腿,毫不谦虚地霸占着玟山丘和——幽溪壑,她只剩下心灵是自由的。
横亘在她胸前的手臂上的寒毛被她长长呼出的气息吹挥得像黑色的草浪般起伏,一根十来公分长的发丝纠缠在其中,她研判了一会儿,应该是她的。安琪试着吹口气,打算吹开它,奈何因为汗湿的关系,愈吹愈纠结。
“如果你还想再来一次,我绝对奉陪,不过我建议我们最好先稍微休息一下。”
她被他吓了一跳,脸很快地又红了。
蓝东星已经有很久没看到如此容易脸红的女人了,忍不住伸手用手背轻轻碰她的脸颊。
安琪轻颤了一下,想躲开,但是并没有真正地躲开,全身只有眼睛勇于表现她的不安,却也只能垂藏在浓密的睫毛下。
随着相处的时数增多,蓝东星对她愈好奇,忍不住问:“你一向就这么容易害羞吗?”
安琪回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害羞的人,应该不是吗,否则她哪有那个胆上台演讲,还能得名次。
“而且还这么安静。”但是蓝东星对昨天洞房花烛夜她的聒噪和热情印象深刻,她真的很吵,边鸡猫子鬼叫喊痛还边闲扯。
安琪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很安静的人,她中学时还担任过康乐组长呢!
“还是,你只有在喝了酒的情况下,才会变得那么开放?”
她不解地转头看他,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喝过酒?她可不是那种借酒浇愁的人。
在她一转头看他的一瞬间,他又看到昨夜那个幼稚得很性感但又淘气得很慧黠的女人,可是一接触他凌厉的注意,她又把她藏住了,令他恨不得剥开这层善变的表相,看清她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翻过身俯伏在她上面,温柔地梳理她的发鬓。女人都爱这种亲怜蜜爱的不是吗。结果他终于证实,她怕他怕得要死!不过,她也够坚强了,既没有吓哭也没发抖,只是僵死了一般,——副认命的样子。
于是他纯粹只是想试探她的,又开始轻弄她的娇躯直到她的气息不稳为止,可是她依然可以像根木头不动一下。
蓝东星不禁起疑昨夜的她该不会不止喝了杯水果酒,还吃了什么像春药之类的东西吧?他撑起上身像要看穿人似地看她。
安琪好奇他为什么又没动静了,睁开眼最主要的目的是拉被子盖住湿凉的身子,没料到他用那么严厉的眼光瞪人,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她又回想这一分钟来自己犯了什么错?
蓝东星突然问道:“你昨天晚上除了喝酒,还吃了什么东西?”
啊!帅哥生气了,而且还骂人哩!可是安琪还是觉得很无奈,因为她根本不懂他在气什么?
蓝东星顿时感到自己在这场婚姻似乎成为备受愚弄的一方,先是新娘的裸照使他成为被人暗笑的对象,之后新娘跑了,换个有点智能不足似的妹妹,他受够了!
他跳下床,随便拿了一套衣裤边穿边开门往外冲。
安琪分不清心中是喜是忧。他的存在总是一种压力,害她老是怕得罪他似的,可是他因为她而气成这样,也是挺令人难过的,哪个女孩儿不希望自己是人见人爱?还好她这个顾人怨也当得挺习惯了,少说少错是她多少年亲身体验的哲学。
她在被窝里蹭了蹭,蚕丝被又轻又暖真是舒服,光着身子睡觉其实还满舒服的,舒服到像躺在云端似的。
其实凭良心说,他对她还算不错吧,也许凶恶但不冷酷残暴,比她所想最坏的遭遇好太多了。
蓝东星本来想回以前公司替他租的公寓睡,但是他不甘心。
他到厨房的冰箱里想找些喝的缓和情绪,可是冰箱新得连手把上的吊牌都还没拆,里头空空如也,一边柜子里倒排满了各种酒类,全是岳父附带赠予的,蓝东星见状冷哼了一声。
后来他在厨房的角落发现一整箱的矿泉水,猛地灌下一大杯,狠狠地想,他蓝东星何曾落败过?不管安承泰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就不信自己应付不了。至于那个美得令人屏息,却蠢得不可思议的新娘,就算在美国那个女权高张的国家,他依然有自信制得了她,何况在这个以父权为上的社会。
蓝东星又回到房间,看着妻子的睡容,平滑洁净的脸庞看起来就像个天使,更可笑的是她的名字真的叫天使,更可笑的是像安承泰那种人怎么会替女儿取这种名字,或者他想嘲弄什么?撒旦和天使的某种亲情纠葛现世于人间的兴风作浪?而何春蕤也绝非信仰上帝与圣母的人,何春蕤让自己想起一个为了钱而出卖自己儿女的老娼。
那安琪呢?是真的天使还是假的天使?也许她迟缓、沉默、柔顺也可归类到天使的一种。
她忽然醒来,大眼里充满警戒和惊惧,好像怕他会施暴似的,而这只使得他更加涌上强烈的征服欲望。
但是他只是冷冷地说:“明天给我你的身份证,我要拿去户政单位办登记。”
“可是,我的身份证还在外婆家。”谁想得到大姐当时说要带她来买衣服,就顺便把她给嫁掉了。
“那就去拿。”蓝东星很不耐烦。
“喔,可是t市我还不熟,你能不能先教我怎么搭车?”
“你外婆住哪里?”
安琪柔顺地说:“嘉义。”
“怎么会拿到那么远?”他咕哝道。
“我一直都住在那里,我在那里长大的。”
他眉头更皱心想怎么和姓安的扯上关系,永远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明天我要我的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啦!我搭火车就好了,应该很方便很快的。”
蓝东星凝视她觉得自己真地不了解她,反应、谈吐、举止、一切的一切。
“明天我会要司机送你过去。”他语气平平冷冷地说。
“好!”她马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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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叔蓄了一头花白的三分头,一张脸上有刀凿似的刻纹,中等身高,体格壮硕。在高速公路上三个多小时的路他都没和她说上一句话,只除了经过泰安休息站时问她需不需要休息,而因为这句话,她才知道他有很奇怪的口音,只是没问他是哪里人。
当坦克似的蓝色富豪停在外婆家门口,顿时令已不甚宽的通道显得更窄。
“赵叔,你你要不要进来坐?”
赵叔只看她一眼,沉默地挥一挥手。
就在她转身要进屋时,在骑楼下她瞥见在已启动的摩托车上正要离去,却——脸狐疑审视她的陈尚荣。
“嗨!陈尚荣。”安琪只是和他打招呼。“安琪?真的是你。”陈尚荣忙把摩托车的火给熄了。“你跑到哪里去?怎么这么久没看到你?林淑晶说你休学,都要毕业了怎么还休学?”
安琪无言地笑笑,
“你怎么穿得这么老气?去相亲啊。”他开玩笑地说。
“我”这教她怎么说呢?
陈尚荣和林淑晶都是她的小学同学。自从上了中学以后,住在隔壁的陈尚荣和她之间开始有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不像和她上同——所高中的林淑晶,她们仍和小时候一样聊得开、玩得来。林淑晶总是暗示她陈尚荣的心意,可是,安琪实在突破不了心中那道防线,她总是怕遭人议论,尤其他又住得那么近,无论如何,现在怎样也都无所谓了。安琪暗忖道。
“咦!是小琪,我还以为是淮呢!怎么不快进来?”
舅妈如此亲切令安琪很不习惯,
“怎么没看见你丈夫?他没一起来?”
“公司比较忙。外婆好吗?”她问道。
哐啷一声,吓了安琪一跳,原来是陈尚荣忙乱中没停好摩托车,结果便摔在地上。
他顾不得宝贝车子,伸手抓住安琪的上臂,急道:“你有丈夫?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阿荣,你在干什么?”舅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倒是安琪镇定地微笑回答“嗯,前天才结的。”
“阿荣,你还不放手!当街拉拉扯扯很难看,要是被小琪夫家的人知道,你会害她的。小琪”舅妈指责完陈尚荣还不;忘警告安琪。在她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早就怕安琪小小年纪就长了—副老男人、小男人都垂涎的模样,还好安家早早要了回去办亲事,否则她不担心死。
安琪很小就深知人言可畏,十二道金牌就可以赐死岳飞,于是不失温柔本性地脱开陈尚荣的箝制躲开他凝视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是不是赵叔在看:— 陈尚荣随她的眼神看见三面黑玻璃的大房车。“你丈夫?”
安琪摇头,心想他怎么可能来?;‘他是司机。”
于是,陈尚荣的手像被烫到般猝然放开,狼狈地说:“原来你嫁给有钱人了。”
他转过身,重新发动摩托车落荒而逃。
安琪只是庆幸他们从来没有开始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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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在房间整理东西的时候,深刻感觉到自己私人拥有的东西竟如此少。学校的制服自然是不用带走,至于那几套夜市买的居家服,和大姐帮她选购的简直不能比。因此她只带了身份证和一张当她三个月大时和妈妈的合照,轻轻的一只纸袋便是她近十八年的岁月了。
安琪来到枯瘦而几乎无生气的外婆跟前。
外婆坐在轮椅上,面向着落地玻璃铝门,她的双眸呆滞。
“外婆,我得走了。”突然一股离绪、一股不舍袭上心头。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向外婆倾吐,譬如,她现在住的房子又大又气派,她嫁了一个才貌出众的丈夫,可是,她不晓得该怎么表达,也许外婆一定可以感觉得到的,外婆是她最亲的人了。
“小琪,晚上留下来吃饭吧!你舅舅也挺想念你的。”
“舅妈,不用了,我得赶回去。”
“怎么这么急?”舅妈嘀咕完,以探测的口吻又问:“你丈夫对你不错吧?听说也是有钱人哩!”
安琪知道舅妈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些,只是希望她说得更明些,不要老是要人猜。
“哇!看你身上这套衣服,啧啧!女孩子一打扮起来就是不一样。以前我就常常觉得你爸爸把你留在我们家真是遗憾,供不起你吃好的、穿好的。”
安琪现在已经知道安家一直都汇了一笔优厚的生活费给舅舅,但是她不会计较那些钱是不是都用在她身上,她不介意两个表弟分掉一大半,因为那是应该的,可是,可不可以不要在她面前继续假惺惺?她在这个家是多余且浪费的!
舅妈又继续说:“虽然你姓安不姓柳,好歹拉扯你
长大的也是这边,可不是你爸爸,就算嫁人了,可也不
要太见外,要常常回来看看外婆、舅舅和舅妈。唉!你
外婆也真可怜,儿子只是个普通的三级公务员,一个月赚不了几块钱,而我也被绑死在这里,没办法出去帮忙贴补家计唉!小琪呀,你好比是上了枝头的凤凰,你是外婆最后的希望啦。”
都讲这么明了,安琪岂会不懂,但她仍想反问舅妈,到底希望她怎么做呢?不过她装聋作哑贯了,此刻依然只是浅浅一笑。
“我得走了,舅妈再见。”走到门口,安琪回头再看外婆一眼——她仅有的至亲,多希望外婆会突然清醒,将她护在羽翼下,因为不管是安家的父母兄姐,还是姓蓝的丈夫,对她来说都是同样的陌生、同样的可怕,她感觉到未来有太多的难以预料,像酝酿着暴风雨的茫茫大海。
外婆的沉默使她深刻明了自己是孤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