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海格不禁吁了口气,难怪鄂客尔一提起她就没好气。果然是个爱钱的丫头。
他掏山一张银票“这里是一百两,这事非你帮忙不可。”
忘忧接过银票看了又看,声音因太兴奋而发抖:“哈一百两?!我长这么大,没拿过这么大数额的银票呢!什么事你说吧!”
“前不久才过世的贵妃娘娘,算起来,她是你的姐姐吧!”
“是啊!”忘忧一想到手里握着这么多钱就开心得不得了,但现在无论如何也得憋着笑,否则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会认为她见钱眼开、见利忘义。
“我要请你帮的忙是——假冒她。”海格一脸很认真。
“你要我扮死人?这太触我霉头了吧!”忘忧忍不住提高嗓门。
“我不是要你扮死人,而是要你装成董鄂妃,活生生的董鄂妃。”
海格仔细地端详着忘忧,这眉眼唇鼻,与倾国倾城的董鄂如意真可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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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迎春院曲终人散时,天也将要破晓,柳迎春一路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
大厅里,忘忧正盘腿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发呆。
柳迎春好奇地走过来,举起手上的大红手绢在忘忧的眼前晃了晃“什么事啊?我看从那个小帅哥来找过你以后,你就变得魂不守舍,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忘忧淡淡地说:“他是在宫里当差的。”
“原来是个公公!”难怪到了迎春院居然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忘忧睨了柳迎春一眼“干娘,这回你可看走眼了,人家海格海大人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大臣。”
“他不是太监啊?”柳迎春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你干娘我见过的男人虽不能说人山人海,但也有成千上万呐!可是他,怎么就跟一般男人不一样我这迎春院开了十几年,还没有哪个男人来到这里不掏空荷包的。”
忘忧从袖口掏出银票“喏,一百两的银票。”
“哎哟——”柳迎春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女儿啊!你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就知道你资质过人,咱们院里的姑娘哪一个美得过你?
“只是当年我跟你母亲拜过把,说过要好好照顾你,让你能够出污泥而不染,既然你自己决定下海,那干娘就内举不避亲,待会儿我就找个裁缝师父替你做几套漂亮的衣服,顺便”
“干娘!”忘忧打断柳迎春的话“我看您是误会了,昨晚我是接了一笔大生意,但可绝对不是接客卖笑啊!”“噢,我误会啦!”柳迎春像当场给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愣了一下才问:“什么生意?一晚值一百两银子?”
忘忧苦闷地说:“海格大人要我装成董鄂妃,这怎么装嘛?!”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你真有你姐姐的本事,能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别说一百两银子,就算一万两黄金,都是你的盘中之物啊!”柳迎春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了,开了十几年妓院,见过的王孙公子也不少,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倒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忘忧摇摇头“万一皇上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冒牌货,那岂不是成了欺君大罪?”
“欺君大罪是要砍脑袋的,”柳迎春十分犹豫“我总不能鼓励你要钱不要命。”
忘忧对着这张银票看了又看“人家白花花的银子都送上门来了,我居然要不起,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我在迎春院还怎么混啊!”柳迎春和忘忧互望一眼,两人忽然呵呵地笑起来,到手的钱没有双手奉还的道理,但掉脑袋的事当然也不能冒险,惟今之计,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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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的万善殿是安静无声的,定南王孔有德之女孔思贞;带着一名随身宫女,悄悄地走入西苑之中。
早在顺治遇见董鄂如意之前,孔思贞和皇上就已有一段情。
顺治也曾打算立容貌俏丽的孔思贞为妃,只是当时孝庄太后担心这么做会引起孔有德旧部的兵变,因此将孔思贞收为义女,封为和硕格格留在宫中。
原先孔思贞还与顺治维持着若有似无的恋情,直到董鄂如意进宫后,顺治整个心思都被带走了,就连现在,她都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已经接受如意过世的事实。
孔思贞来到殿外,她看见顺治跪在神坛前,虔诚地念着佛经。
小柱子看见站在殿门外的孔思贞,赶紧低身轻声地对皇上说:“万岁爷,贞格格来了”
顺治停了半晌,终于合上经书,站起身来。
孔思贞走进来给顺治请安“皇上吉祥!”
顺治扶起孔思贞“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小柱子知道贞格格一定是来“开导”皇上的,因此识相地先退了出去。
孔思贞见四下无人,于是将心底搁了许久的话按捺不住地倾吐出来:“皇上,我真羡慕如意,虽然她的人不在了,可是你的心却始终跟着她。”
顺治摇头苦笑“这些日子,朕努力在让自己心无墨碍!”
孔思贞诧异的抬头望着皇上“心无墨碍?”
顺治解释说:“惟有朕心无墨碍,如意才能走得无牵无挂、潇洒自在。”
说到底,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出发点还是为了如意。
“皇上希望如意无牵无挂、潇洒自在,可是您却没想到我是日日为您担心,夜夜为您牵挂。”
顺治顿时想起了两人当初的相遇——
那年,孔思贞的父亲走南王与李定国的农民军决战于严关,城被攻陷后,孔有德自缢身亡,孔家百余人被杀,仅有孔思贞突围而出。
那时,他对思贞的怜惜并不少于如意,曾几何时,物换星移,他几乎忘了自己和她也有过一段纯纯的爱情。
“思贞,朕辜负了你。”顺治充满愧疚地看着她。
孔思贞将自己的脸埋进顺治的肩窝里,哽咽地道:“在我记忆里的皇上,还是当年陪我打猎、骑马的皇上。四年了,虽然这四年,皇上没再踏进过我的东华门,可是我却没忘记皇上曾经给过我的欢乐。”
顺治轻轻地拍着孔思贞的背,心疼地说:“你怎么这么傻?”
经顺治这么一说,孔思贞满心的幽怨顿时化成泪水泛滥。
她紧紧搂住顺治的脖子,生怕一个闪神,他又会像四年前那样,忽然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顺治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昔日的温存,仿佛长了翅膀,一下子又飞回眼前,他紧紧地抱着她,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跳以及微微的颤抖。
她踮起脚尖,仰起下巴,将自己最热烈的吻献给他。
她感觉到顺治像一座正在融化的冰山,慢慢回应她的亲吻,接受她的激情,她努力要把他变成一团火焰。
她让他摘下头上的发饰,咬下耳朵上的耳环,他真的变成一团热烘烘的火焰和她缠绵着,她的脑中变得一片空白,然而身体却变得敏感狂野,任何细微的触碰,都使她充满了幸福的感动。
当顺治再次睁开眼睛时,孔思贞一丝不挂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地上散落着昨夜两人挣脱的衣服。
他觉得眼前这一切,像是高烧中的噩梦,他沮丧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曾经对如意承诺过,这辈子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可是昨晚,他怎么会糊里糊涂地
顺治霍地坐起身子,快速地将自己的衣服穿上。
孔思贞从睡梦里惊醒,激情过后,她所面对的不是一双柔情的眼睛,而是顺治充满懊悔的表情。
顺治将孔思贞的衣服递给她,哑声地道:“昨晚你为什么不拒绝?”
“皇上要我拒绝?”孔思贞无法相信才过了一夜,顺治却判若两人。
“是,你应该要拒绝朕,你不应该让朕这样伤害你!”顺治对自己咆哮着“你是皇太后所册封的和硕格格,你将来是要嫁给孙延龄孙将军的啊!”孔思贞的眼睛泛起泪光,讷讷地说:“皇上,如意当年不也是襄亲王的妻子,只要皇上有心把我留在身边,又有什么力量可以把我们拆散?”
顺治深吸了口气“可是朕连这个皇位都不稀罕了,还有什么资格拥有你?”
孔思贞望着顺治,整个人悚然一惊,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了下来,她狠狠地打个寒颤,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顺治叹了一口气“不要再把感情浪费在朕的身上,朕不值得你这么做。”
孔思贞咬着牙,忍着泪“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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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里,孝庄太后深锁着眉头,看着孔思贞未语泪先流的模样,她就猜到顺治必然还不打算离开万善殿。
“没想到连你也劝不动皇上,再这样下去,皇上是不是打算毁了先帝一手打下来的江山!”
思贞勉强打起精神“太后,皇上说他已经不在乎这个皇位,也许,他的心真的随董鄂妃去了。”
“荒谬,为了一个女人,祖宗辛苦打下来的天下,他一句不在乎就算了?!”太后气得浑身发抖。
宫女走过来禀报:“海格海大人到了。”
太后“嗯”了一声说:“快请他进来。”
海格给太后与孔思贞请过安后,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贞格格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太后直截了当地道。
海格知道孔思贞对顺治一片情深的,因此担心她会反对找个酷似董鄂妃的女孩来挽回顺治已如槁木死灰的心境。但在太后的催促下,他不得不试探地说:“臣用尽了心思也没办法让皇上回心转意,在万般无奈下,臣斗胆,想出一个办法。”
“说说看。”
只要能让顺治专心于朝政,孝庄太后是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的。
“臣无意间发现一名女子长得与董鄂妃十分酷似,如果能把她接到宫里,或许皇上会打消出家的念头。”
孔思贞诧异地抬眼“有人长得跟如意很像?”
“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女子什么来头?”孝庄太后一脸沉静。
海格回道:“那位姑娘乃是皇贵妃同父异母的亲妹妹、鄂硕鄂大人十七年前与一名婢女生下的女儿,但命运弄人,那女孩后来被迎春院的老鸨收养了。”
孔思贞激烈地反对:“那种低三下四的女人怎么可以进宫来呢?俗话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万一皇上到时对那女孩子付出了感情,又闹着要封她为皇后,那可怎么得了?”
孝庄太后点头“贞格格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海格,你想过这点没有?”
太后会有这层顾虑并不是毫无根据,想当初顺治为了得到董鄂如意,不惜逼死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后来又处处找借口想废了玉华皇后,若不是她从中阻拦,只怕董鄂妃早就登上后座。
“臣以为皇上现在的心情执拗难解,若是有人能循循善诱,解开皇上的心结,打消皇上出家的念头,这才是当务之急。其余的问题,臣认为并不那么重要。”海格据实回答。
太后思忖着说:“本宫也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样吧!你找个时间,先把那个小姑娘带来给我们瞧瞧,如果她的本质不差,就暂时依了你的权宜之计。”
海格拱手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