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百花陆陆续续地进了徐汞的大门,这之中还包括了那个怎么说都不去的管家千金青眉姑娘。
怎么,心高气傲的青眉会临时改了主意,来这百般无聊的宴会呢?这事不只管家老爷、夫人觉得事有蹊跷,就连小丫头蝶儿都觉得小主子别有用心呢。
丙不其然。她家小姐一进了徐家门,不往既定的后园中走去,反倒是拉着她,绕过前庭,穿过重重的亭台楼榭,来到中院
蝶儿深知青眉的性子,只怕小主子这回准又是要闹事了,此时小丫头不免心怯胆战,她问:“小姐,你想干么?”她怕自己是这件闹事下头一个受害者。
“嘘!”青眉食指竖立在自个的唇畔上。“小声点。”她的头又张望了四周一回,瞧见果真是没人在场,她拉起小丫头的手。直往一间内房中走。
“小姐!这,乱闯人家的府邸是不对的!”
“我们是受邀请的客人,不算乱闯。”青眉反驳了。
“可是”小丫头叉有话要说了。“可是,我们只受邀到后花园里,这并不包括徐家的客房内室中。”
青眉突然止步,她侧过身子问丫头:“你说我们是何身分?”
“受邀而来的客人。”
“那,你看这间房像是主屋吗?”青眉又问。
“按咱们家的格局比照看来。这应该是间客房。”小丫头是一一回答,毫不含糊。在管家也有十年了,她当然清楚主屋和客房之间的差异。
主屋大且豪华,有分厅,有分房、有分室,里头的东西更是小从一根梳子,而到墙上的绣画,无一不精,若那间房是小姐的闺阁,在窗儒处,还会有个美人躺,是专门给小姐们倚窗看景用的;相反的,客房就没这么繁杂,它顶多只是一间雅而精与的内室,里头会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再有个屏风是用来给客人更衣隔绝的,再多,也不过是加添了一张石桌、几张石椅,这样的客房便算是好的了。
青眉听到蝶儿的回答后,一再地点头,她说:“这既是客房,我们主仆俩又是客人,那我们走进客房中,便不算是乱闯。”
好个强词夺理!蝶儿算是服输了。
青眉解下蝶儿背着的小包袱,蝶儿好奇地上前,凑过头去瞧个清楚。
从她踏出府邸开始,她就好奇小姐干么没事叫她带个小包袱啊?
凑上头,蝶儿惊呼出声:“啊!”旋即,便给青眉捂住了口。“你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是不是!叫这么大声!”她没好气地冷睨了丫头一眼。“别叫了。”
见蝶儿点点头,青眉才将手放下,又继续她的“换装”工作。
“小姐,你想干么?”小主子要做什么都无所谓,但别拖她下去膛这浑水,她就感激不尽了。
“你把衣服脱下来。”青眉从里头拿出真丝洒花月白绣披,百花穿蝶藕色绫裙,将这些衣服一股脑全塞到蝶儿手中。
“小姐!”蝶儿又皱眉了。“你把你的衣服递给蝶儿做什么?”
“换上。”青眉没空理她的小丫头,迳自躲进屏风里脱下她自个儿的衣物,换上包袱中的蓝褶子,秋香长马甲,继而又将她一头的青丝马发濉苯捉碇校魃锨嗳迕保且簧硖炖豆銮嗟纳贝虬纭?br>
呵!扮哥们绝对想不到有一朝,她会拿他们的衣物来做怪。
青眉从屏风中走出。依然掩不去心中的得意,迳是窃窃地笑。
反观小丫头蝶儿,自从青眉塞给她一堆衣物后,到现在她还是傻傻地愣在原地,捧着青眉的衣服,喃喃地道:“换上?”
“对,换上。”青眉没好气地将蝶儿推进屏风里,催促着:“你快换上我的衣服,赶到徐家的后园,当一晚的管青眉。”
“那,小姐你呢?”蝶儿的眼恍恍然,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青眉瞪大了眼,又笑了一脸的不怀好意,她说:“我啊,当然是溜出徐府,当一个晚上的青衣儒生喽。”她将手背在后头,昂首阔步向前行,一副潇洒得意的风气模样。
“你想溜出去玩!”蝶儿这下才恍然大悟小姐之所以会这么听话,来参加徐公子的百花宴的原因;她,原来是假赴宴之各,行游兴之实。
“你答对了,好聪明。”青眉心情极好,赞美了蝶儿几句后,又说:“你快换上我的衣服,别让徐家的人以为我没来,又一状告到我爹娘那儿去了!”青眉又笑了一记嫣然,回眸道:“我得出门了。”
“小姐,小姐。”蝶儿在后头猛追。
青眉回过头,又一手捂上小丫头的嘴。“你干么叫得这么大声!”她蹙高一双不悦的眉。“到底又有什么事啦?”撇着嘴,没好气地问。
“你哪时候会回来?”她总不能扮一整晚的“管青眉”吧。
“至多一个时辰便回来。”
一个时辰!“太久了啦,小姐!”蝶儿一脸的为难,她说:“要是徐家出什么题来让我答,我答不出来岂不是坏了小姐的美名。”
想她家小姐文才兼具的美誉是众所皆知的事,而她一个小丫头只是随侍在小姐跟前,常听她点一些诗词来着,此时虽也识得一、两字,但真要她扮才情极佳的“管青眉”她又哪来的学识啊!
以她的才疏学浅,怕只怕没一刻钟,她与小姐的“奸计”便被人识破了,会坏了“管青眉”极富才情的美誉!
呵,青眉才不理会这些咧;她之所以读圣贤书,并非是要获得美名,也不是为了自个儿在添嫁妆,她读诗经、点四书,全是为了自个儿想看、想学,无关乎任何人;这会儿要是蝶儿坏了她管青眉学富五车的美名。呵,那又如何呢;她求之尚且不得呢!
“你要怎么坏我形象都无所谓,只要别让他们识破你并非管青眉就好了。”青眉拍拍蝶儿的肩头,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样。“好啦,我真的要走了。”话才一说完,就只见青眉的蓝衣飞去的次之一角,而人影,甭说了,早不知道飞奔到哪去了。
唉,一个时辰,她要怎么挨过这难过的一个时辰啊?在蝶儿换上一身的锦衣玉服后,她才知道所谓的千金小姐不好当,至少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假扮小姐才适当。
话说女扮男装的青眉穿着一身的儒衣急忙忙地要走出徐家大院中,慌忙中却鲁莽地撞上急欲逃出百花宴的主角儿徐牧谦。
牧谦对百花宴的兴致本就不大,再加上刚刚在后园中意兴阑珊地望了金陵众家千金一眼后,他对这种晚宴就更加没兴趣了。
看那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千金大小姐们在那争奇斗艳,卖弄風騒,只想当个徐家少夫人的媚态,说实在,牧谦是头一个受不了的人。
他无法忍受那样的女子当他的妻子。想都不要想,所以,他逃离了自己的宴会,却在中庭中不其然地撞见一名儒生。
他伸手将被他撞倒在地的儒生扶起,却意外地发现这位儒生看似娇弱,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但一只手臂握在他的掌中,却怪异地丰腴,好似娘儿们的手,柔若无骨。
真书生,才会有这一副女人家才有的身子骨。牧谦为手底下的触感做了个合理的解释。
他扶起白面书生,在月光下,牧谦这才看清楚被自己撞倒在地的书生不仅是有一副娇小的身子,他还眉弯若黛,一杆直挺挺的水葱鼻子,娇俏俏的!双目清朗若秋空,眸光点点,好似夜空中的那一点星子,薄薄的嘴唇抿着坚毅,牵动一丝的笑意;而那湖色的儒袍更衬得他丰姿枫来。
好!好个赛潘安的才子。牧谦是打从心底赞叹起女扮男装的青眉。
“失礼了,这位小兄弟。”牧谦有礼地打个揖,笑口吟吟。
被撞倒的初时,青眉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有人扶了她一把;而他的身子好高、好大,笼罩着她,让他瞧不清楚他的面容,只知这位公子有副低沉的好嗓音。
他扶起了她,她昂头想道声谢,然而却哑口无言。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子!
上头有五位哥哥,一派皆是儒生,个个面红唇白,儒雅且英朗;而他他不是,不是她惯见的男子模样。
他,立在它的面前,擒着一抹笑。
他有一双犀利的虎目如朗星,幽愔愔端着人家瞧,会让人的心口猛跳不止,他还有一双浓黑的眉,如画工精心画上去做的,斜飞入云间,更添三分的英气迫人;再及那薄悻的唇,此时虽是扬着笑,但那勾勒而成的笑意,可窥见此人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在。
让人感到畏惧的是他眉字间闪着过人一等的气魄,那双深不可测、总不见半分情绪的黑眸更是让人觉得他的深沉;而他。他是谁?
青眉抬起清澄澄的美目,揪着牧谦瞧。
然而牧谦却硬是忽略了她眸中的那分询问,迳是自问:“小兄弟为何如此匆忙?”
“这个地方脂粉味极重,不适合我。”她挺起腰杆子,以资证明自个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在女人堆里打转。
“好!”不爱与千娇女打交道,跟他算是相投。“那咱们这一撞也算是有缘,不如相偕而行。”他拧皱那一双浓眉,万分嫌恶地说:“我也受不了这种气氛。”
“那为何而来?”看他穿着打扮,该是徐家的贵客之一。“你到底是谁?”
“徐家公子的好友罢了。”一个主人总不能说对自个儿的宴会感到无趣吧。“我本来就不爱参加这种宴席,偏偏拗不过好友的要求,硬是陪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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