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他拿了那葯草给她,阿爹吃了葯以后,果然就没那么疼了,以前服的几味葯效果都没那么好。不知他是去哪找来的,如果可以,她想多带一点回去,这样以后才不用常常跑上山来。
要上这山,她其实还是挺害怕的。怕万一运气不好,遇上吃人的老虎,那么就真的玩完了。
将鞋底板的污泥剔去,听到身后的草丛有声音,她兴奋的回头,"是"一回头,她就傻住了。
草丛里走出一只吊眼的白额大虎。她吓得连尖叫都不会了,舌头直打颤,只能瞪大着眼,看那虎一步步的朝自己逼近。
等那虎来到面前,张开它的大嘴似要一口将她吞进去时,她不中用的晕倒了。
大虎来到她身侧,面无表情的看着晕死在湖畔的女娃以及掉落在地上的小鞋。
人肉真有那么好吃么?否则为何族里的同伴都视人内为上上品,说起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它在女娃身上嗅了嗅,并不觉得有什么味道能引人食指大动。它只闻到有一股乳味和花草味道相混的一种气味,不难闻,但并不会引起它猎杀的欲望。
这样下去不行。它若不猎杀其他生灵,它会先饿死。
姬川和牙莨昨晚那一番话,确实让它不得不面对现实。而现实就起:想活下去,就必须张开嘴,不留情的咬下去。
眼光再度回到女娃身上,它将她的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这小表身上肉虽然没长几两,但皮肤倒挺白嫩的。用爪掌碰了碰她的手臂,感觉软软的;再碰了碰,它却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迅速的收回爪掌,瞪着她的细皮撇肉
只是碰一下,她的手臂就让它的利爪抓伤了。几丝鲜血从伤口沁出,它敏感的察觉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体内似有一股騒动不断的叫它要撕裂了这小表的身体,但它却怎么也无法将血肉横飞的画面与现在这安详的气氛衔接。
沾了点血丝往嘴内尝,却让它呕吐出来。它下意识的排斥杀生。太可笑了!
许久,甩开脑?镒园粤那樾鳎畔肫鹨患隆?br>
斜眼瞪了昏死在地上的小表一眼,它相当的不高兴。这小表是没长耳朵么?它昨天明明叫她别再来了,今天怎又见她出现在这里?
身为虎王的权威一再被这些"弱小动物"挑战,它越想心情就越不爽。
等了半天,还不见她醒来。它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陪她。再者,万一她要让其他同伴给看见了,准要成为它们肚里的食物。
没再多想,它掏起一捧水波到她脸上。
她眨了眨眼,没醒。它又如法炮制一回。这次,她醒了。
张开眼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记忆拉回看见老虎的一刹那,她尖叫出声,双手反射性的抱住身边的人。"救命啊!有老虎啊!"
愚蠢!玄逍不耐烦的扯掉抱住他身体的两条手臂。但才刚扯开,她又整个人贴抱住他的背。
"不要啊!老虎"她真被吓到了,硬是抱着她熟悉的人体,不肯松手。
"放手!"他受不了,干脆站起来,将背后的人往后甩。
她抱他,只是出于恐惧的本能。被突然这么一甩,她全无防备的往后倾倒,后脑勺眼见着就要与地上的碎石硬碰硬,他反手一捉,让她稳稳当当的站起来。
只是他一放手,她的腿又无力的软下去。
"烦!"他转身要走。
脑袋恢复了一点功能,看他要走,她急忙喊住他:"你先别走。对不起嘛!我只是一时间吓住了,站不起来。"
他停下脚步。"你又来做什么?我昨天不是说不准再来了?
"这山是你的?"否则为何她不能来?
他眯起眼。即使他极不愿意杀生,但那不代表他会任人犯到他头上来。"没错,这山就是我的。"族里将他外放到这里,他据山为王,是天经地义。
他的霸道让她困惑不已。"可我阿爹说这山是无人的山,所有人都可以来的。"
"只要他们不怕虎。"他冷哼。
"怕!"提到老虎,就让她想想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咦,你何时来的?刚刚有一只大老虎,你看见没有?
"怕你就不该来。还有,这里没有其他的老虎。"这里的虎,只有他。他猛地逼近她,气息喷在她脸上,与她眼对眼的。
"没其他老虎?难道是我眼花了"望着他如宝石一般的眸子,那双眸如深潭,将她紧紧攫住。
她原不知她究竟为什么原因胆敢冒着被老虎吃掉的危险上这山头,现在她知道了她是为了再见这一双漂亮澄澈的宝石眼一次、无数次。
她好喜欢他的眼睛。他浏海前的一抹白引起她的注意。昨天她怎么没瞧见他有这一小撮异色的白发?还有他的长发,也不是棕色的。今儿个天气好,太阳光洒在他头发上,让他的发看起来像棕金色的,偏黄,不像她的发黑。
好稀奇,他跟她所见过的人完全都不一样。他好漂亮。
感觉到她的手在拉扯他的发,他推开她,怒道:"干什么?"
她不好意思的道:"呃,对不起,因为实在太漂亮了,所以我忍不住"
漂亮?"你竟敢侮辱我!"
"侮辱?没有啊,我是夸赞啊,你等等我。"怎么说走就走呢?
追赶上他,拉住他的手。他回过头眸大一双虎眼瞪着她,她却浑然不觉得发毛,反而关心的问:'你肩上的伤好点了没有?'
肩伤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自己仍裹着她衣料子的肩膀。'我的伤关你何事?'这伤是他的耻辱。
见他肯跟她说话了,她忙将包袱打开,道:'我今天带了伤葯和干净的布巾来,我想没人帮忙,你一个人换葯不方便,所以'
'多事!'她背那一大包就是装这些东西?
她垂下头。'呃我阿爹说,做人要懂得感恩、报恩。你昨天帮了我,于情于理,我是该帮你。'
她话里的诚恳打进他心坎里。在族里,是没人谈什么恩、什么义的。难道这就是人与虎的不同?瞥了眼她手上的伤葯,他道:'那葯不适合我用。'
她抬起眼,'可,这是村里头最好的伤葯。'将瓶瓶罐罐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
她炯炯的目光闪着动人的神色,一瞬间他好似被大雷击中,拒绝的念头变得摇摇欲坠。忽地,他跨步上前,将那些葯罐子塞回她的包袱里,并在她作出任何反应前道:'我向来都用昨天那紫色葯草治伤,如果你坚持要帮我,就去摘那葯草来。'绝对不是怕见她失望的神情,只是想早点摆脱掉与这小表的牵扯。
失望的情绪因他的一句话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雀跃的心情。'我这就去,你等等。'她还把擦葯的葯件、葯白带来了,不会让他嫌脏了。
接下来,换葯、裹葯、包扎。
在替他裹伤的同时,看见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有许多新旧不一的疤痕,她不禁问道:'你好像常常受伤?'
'不关你的事。'身上每一道伤都不是光荣的象征,只是汗颜羞耻的记录。
'你是打猎的吧?要跟山上的老虎争抢猎物,是不是很辛苦?'她看村里一些猎户,常常不是一人山就没有再回来过,就是辛苦一天后,两手空空的回来,有时还会带着伤呢。
村里的这些猎户生活比他们家还苦呢。瞧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光是眼睛可见的,就已布满一道道新旧不一的疤痕,更不用说那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肤是怎样的了。是以她猜他或许也是个打猎的。
考虑了一会儿,他才道:'是挺辛苦的。'在这片山林里求生不是件容易的事。
果然是打猎的。'对了,你住哪里呀?我跟阿爹提起你,他说他也没见过你呢'说错话,下一刻,她又被扑倒在地上。
'你跟其他人说我的事?'他明明交代她不能说的。这小表果然不足以信任。
'我只是提一下,你帮了我和阿爹,帮助人是好事啊'她紧紧按住他的肩,怕才刚敷好的葯掉下来。布巾还没帮他裹好呢!
'住口!'他被她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咬死咬她!看着压在身下娇小柔软的身躯,一抹灵光乍现,他突发奇想:或许或许他能利用她来克服对于杀生的恐惧也说不一定。
从来就没有生灵能让他产生这么愤怒的情绪,愤怒到想不顾一切一口咬断她的颈子。
遇见这小表也才两次,两次都让他有想杀人的欲望。若说是巧合,机率也未免太高了。他决定再试一次看看。'你再说些话我听听。'
她捉不着他反复的情绪变化。'说说什么?'
'随便都好。'他蹙起眉。
'可,你刚刚不是要我住口么?'她不懂怎有人如此反复无常。
'对,我是要你住口!'
'那你又叫我说话。'他的个性实在太怪异了。
感觉到额上的青筋动了动,他知道他'改正归邪'的机会到了。
没错,这小表确实有办法牵引出他的愤怒。但他不明白,这小表也不过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为什么他的情绪会受到这么大的牵动?
他与她莫非是天生的冤孽吧!
被看得头皮发麻,他的眼神令她相当不自在。'你这样叫我怎么帮你包扎?'
谁管伤口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叫这小表继续激怒他。
他要累积对她的忿怒,直到再也承受不住、理智尽失时,一口将她吞进肚里。
决定了,她就是他要杀的第一个猎物。
如果恩义会成为他作为一只虎的阻碍,他只好想办法忘恩背义。
'成为我的'第一步',你应该备感荣幸。'他笑容满面的列出一口白牙。
'嗄?'什么跟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