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沉默,又会是海角天涯。
爱恋在宿命里轮回,辗转飘摇,相爱的心没有设防距离。只是,相爱的烨和含笑,现实之间,相隔得还是那样遥远,他们如何能够,替记忆守住那些原始的知觉?
这世间,原本就没有谁可以事先将感情预设。如烨和含笑,他们无法自主,把握自己的情感世界,彼此相爱,那样的真实,却又是如此的难以拥有。
夜凉如水,泪水轻轻滑过含笑的脸庞。夜风很柔,却吹不来夜的花香。
烨搀扶着含笑,脚步深深浅浅,走下拾级的台阶,步入夜的湖岸。
湖的深处,浮泛出复杂而诡异的味道。
五彩斑斓的景观灯,光影穿透着这片水域的夜空,鬼魅、迷幻,湖边腻着的恋人们,呢喃着旁人永远听不真切的私语。
这片水域,承载了烨和含笑相遇时最初,和曾经的美丽。
经年前的阳春三月,一个明媚的午后,烨和含笑就是在这里相遇。
是前缘里便有了的一个约定。那一年的那一天、那一些蒙胧隐隐的意识,潜潜地醒来,烨和含笑相爱了
一些声音仍然安静地飘荡着,温暖、欢乐、清朗。桃林间的丽影旖旎,烨曾傻傻的摘下带粉朵的桃枝,第一次送给含笑两朵花儿,那时含笑粉脸上的羞涩,宛如那桃枝上的粉嫩花朵。
又有多少个清晨,或某一些日子的黄昏,烨与含笑十指相扣,碎碎漫步湖岸,依偎在情缘洞府前,看朝阳或晚霞挂满霜天,一叶扁舟荡漾湖面,流水绕舟,清风绕船,看水鸟打散流璃的湖面,看千寻渊沉的鱼儿欢快。
所有的记忆绵长,似的在这夜的湖畔飞舞,穿梭夜阑人静的空旷,幻成妖,尔后妖娆地绽放。
十三、
面对面坐着的烨和含笑,守着他们各自的心事沉默,如何来把这暗夜坐深?
灯影苍白。
柔软的草坪,这初秋时节已经显出了枯黄。烨和含笑相拥,静默无语。
爱情,有时就会沦丧在这种沉默、深邃的寂寞里,结局无法解释。
燃烧的激情如烟花,灿烂的光芒悬浮涤荡,留下的迟疑,有重复的痕迹,这些痕,时空里渐渐泛成黄白颜色,最后,流逝于天外。
以为面对面看着,爱情就会有了答案。
烨和含笑的眼神里,仍然弥漫着一层陌生的东西,不多,但让人感觉悚然的寒意。
这一清凉的夜里,只看见几枚星星陪衬着一弯孤寂的冷月。
烨仰天躺在稍许枯黄了草地上,看着幽蓝的夜空,颓废地想象含笑需要些勇气的话。
含笑已不再哭泣。
她坐直了身子,双手摇晃着仰卧在草地上的烨,她开始带着安静的口吻和烨说话,终于言出来,她隐匿哽塞在心里那句话:“烨,我需要勇气,面对冰冷的手术台。”
烨在听到含笑所说的“手术台”后,有一种惊心的茫然。
他不知道含笑到底怎么了?烨握起含笑的手,看着低垂眉目的含笑,烨用怜爱痛惜眼神询问原因。
含笑感受到烨手心里的暖意。
含笑的眼里蒙胧又起。她怯怯地告诉烨:“烨,四十多天没来经血了,从来不曾有过,害怕,害怕要上手术台。”
含笑因为身体不适的状况,焦虑不堪,她癔念忧伤地想象,没有定论的结果,疲惫感觉渗入心扉,想不动声色地忽略,又无力独自承受。
十四、
烨闭上眼,感觉有一股气流在胸腔内流串,并衍生出一种郁结的浮想。
这浮想似掠过湖面的风,低鸣呜噎着经过耳边,瞬间变得遥远,似有似无,最后又嘎然停止于含笑低诉的话语里。
流星,飞过深蓝的夜空,消失在遥远的苍穹。
含笑瘦小的身躯,依在烨仰卧着身旁,光线脆弱的背景下,她无助地,将眼神望着那一片黑暗下的水域。
所有幸福过的场景象幻影一般,在黑暗之中有着撩人迷离,一触即碎。
晚夜的时间,在含笑的眼泪,与烨的沉默,和焦虑的思绪飞快地过去。
已是近午夜的时间了。含笑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响起的铃声意味着含笑与烨必顺在这一刻分离。
如此寂静的夜,铃声刺耳地响着,响声刺激的烨心烦意乱。
烨拿过含笑的手机,想将含笑的手机关闭,只是暗淡的光影里烨找不到关机的键。烨对默默看着他的含笑说,他甚至想把手机丢进黑暗的湖水里。
含笑泪眼蒙胧,看着焦躁不安的烨。
分别的一刻。含笑告诉了烨,她焦虑担心的,只怕孕了烨的孩子。
含笑害怕,她无法独自承受这样的状况,她无法独自面对冰冷的手术台,她无法接受,她与烨的孩子,在冷冷的手术台上从她的腹中,被残酷,血淋淋地撕裂剥离。
时间不会因黑夜停滞,烨和含笑终究要分别了。
烨和含笑,心里各自的含着许多的忧伤,他们缓缓地行走在回程的路上,沉重的心里,捻藏的是无法摆脱的纠缠,无奈、疲惫。
十五、
午夜,寂静的铁栏栅门前。
烨冷漠无情地丢下还没有站稳的含笑,没有一丝的安慰,给流泪的含笑。烨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黑夜中含笑孤伶伶的身影。
烨的身影和他的铃木王子,如夜幕里吹过的风,留给含笑一阵阴冷,他在吹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含笑知道,烨的内心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含笑和他分别时那一刻说出来的话。烨的心里是矛盾的,尽管他揣着猜想还没有真正得到证实。
含笑言语里的冰冷的“手术台”似炸雷一般,即使这还只是一个假想,需要含笑看过医生后才知晓的答案。
烨还是没有来得及想象,含笑会怀上他的孩子。可他又似乎暗含着这种希望,他的内心更多担心的是含笑的身体。含笑的身子一直弱,他痛惜的是含笑的身体,他更希望含笑不要有别的病痛缠在身上。
烨是如何趔趄在这种矛盾的心绪里,如何的揣着不得不与含笑离别的心情,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含笑再也无从得知了。
含笑一个人走在昏暗灯影里,走在那条和站台连通的幽暗小径。
她的高跟鞋敲击着小径上的水泥路面,发出零乱的声响,就象她乱糟糟的心绪。
有初秋的叶,树径上打着旋儿,枝头上缒绻,依依不舍地飘落,飘过含笑带泪的眼帘。
在含笑的眼里,四季都曾有过这样的景。
可此时,含笑看着那些似折断蝶翅的叶子,舒缓地慢慢飘落,仿佛一段难以忘怀的伤痛,一个挥之不去的情结,一种生命的嘎然而止,悲剧就此被烙印下来。
这种陨落的郁抑,纠结在含笑的心里,她胡乱地联想着,脑子里如群妖乱舞,魔障般地只飞舞着“手术台”几个字。
十六、
八月的午后,骄阳似张火伞。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虽是夏末初秋,头顶上扛着的那轮烈日,亮得耀眼,翻出白灼的光辉。
柏油路面也被晒得软软的,向远方望去,寂静无人的马路上,有一片透明的蒸气无精打采、懒洋洋地在升腾。
此时的含笑是要到医院去的。
医院离距含笑的住地不算太远,含笑她愿意这样走着去,烨说过午后两点会来医院陪着她。
含笑一个人走在通往医院的马路。这时候,马路显得那么空旷,什么扰攘也没有。
含笑的思绪却没有片刻的停滞。害怕癔想成为真实,含笑就这样在几乎空旷着的马路上脚步零乱,思绪混乱地走着。
在她的癔念里,她宁可经血的滞留,是因为身体上有别的不适,她不愿这是烨给她种上了一枚细胞。
一些痛苦的想象,像无数的虫子在心里噬咬。怆然痛苦的想象,那冰冷的手术台上,她与烨的孩子,血淋淋地从她的腹中被撕裂、剥离,散去,一个小小的无辜生灵。
含笑与烨是相爱的。心灵相通,拥有彼此的身心,可相爱的距离始终隔着水、隔着叶、隔着一朵花的距离。
世间是容不了他们的爱,这另类的痴。如是,尘世间的爱不只是两个人的童话,生生相联的也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世界。
想到这,含笑觉得自己是处在颠狂的时空里。她将要承受的痛苦,不如有车辆的轮子碾过自己的身上,碾成粉碎。含笑深陷,一种痛苦的想象。
含笑放在手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钤声扰断了含笑的癔念中的想象,是烨发来的短消息。
十七、
烨在短消息里告诉含笑,他脱不开身,没法过来医院陪着含笑。
含笑的眼泪,漱漱滚落下来,热热地溢在她的脸上,流入唇齿的,怆心怆肺。
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在这一刻被撕裂了,成了碎碎小块,疼痛,流血的小块,然后这些心肌小块又被冻在冰窟,直到疼至麻木。
含笑无力的脚步,还是机械向前行走着,前面不远就是医院,含笑今天是要去医院的。
走进医院的大门。眼泪已经隐忍到了她的眼底,她木然地做着需要做的一切。
窗口挂号。导诊小姐带着微笑,引着含笑上到三楼的门诊室。
门诊大夫是个中年女子,看上去非常温和。
含笑的脸上,似写着“早早孕”几个字。女子大夫温和地微笑,温和地轻声问含笑:“是怀孕了吗?”
含笑勉强扬起嘴角,有气无力,对大夫说:“不知道,四十多天没来了。”
大夫边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地记录,一边笑着对含笑说:“那查查吧。”
言毕,一张尿检化验单已经开好,递到含笑的手边。
含笑依大夫的言,起身。漂亮的导诊小姐告知,化验室在二楼。
十多分钟之后,含笑手持化验报告单,回到门诊室。大夫告知含笑,她并无早孕的迹象。
含笑听到此消息,木然的她,心里竟无悲无喜,只是觉得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内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温和的女子大夫又再次,建议含笑作些其它方面的检查,含笑应允。
所有的检查项目一一完成。
含笑的身子很干净。温和的大夫眯逢起她好看的眼,叮嘱含笑注意休息调养,情绪不好大起大落,含笑起身言谢,告辞。
十八、
走出医院的大门,已是下午四时过半。
午时的烈日渐往西偏,空气里有渐至的清新沁凉,马路也热闹了起来。
含笑这时什么也不愿去想,她只是感到身心瞬时的放松后,极度疲倦的感觉重新又袭来。
含笑经过医院右侧那片稀疏,稍显枯黄了的空草地时,她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烨的电话。
烨焦急地想知道含笑看医生的情况。
含笑缓步走入那片空地,两三棵香樟树,寂寂地立于空草地,草地四周有丛生的狗尾巴草,随阵风摇曳。
含笑坐在了草地上,倚靠着一颗香樟树干,接听那让她醉迷心悸,又无法拒绝的电话。
烨说,这样的结果,让他突然感觉莫名的失落。
烨在电话说,他宁可含笑身体不适是因为有孕,非是有病疼缠在身,他更希望含笑的身体健康,还好这样的结果,应是好消息。
含笑却郁郁地对烨说,她宁可自己身体不适,是因为别的原因,非是烨给她的细胞,有孕的结果是她无法想象和承受的,那种撕裂来的痛苦。
烨与含笑揣着各自心事,亦然彼此理解。
至此,烨和含笑不再提起看医生的事,他们便象以往那样,电话里聊着各自及身边的事,天南海北地趣聊着。
此时电话里,烨与含笑也聊些网络上,bbs里的趣事。说着苇靓与非雪、秋晓、香辛好些id之间的是非恩怨,bbs里似乎许多的id都有着如同现实,虚拟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和喜。
含笑说她在深圳新闻网,似水流年的版块里,看到过一封遗书,那遗书悲怆地叙述了一个纠缠不清的情感故事,故事的主人最后用结束生命方式,来终止那段无法圆满的情感。
说着这些的时候,含笑与烨都在心中唏嘘不已,话语也随着伤感了起来。
十九、
含笑心里轻叹数声,一时无语。
想着自己与烨,那些绿荫细语缠绵的晨光,及至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
想着bbs里那封绝别尘世的书,和书信里的故事。自己和烨与那bbs里的故事如出一辙。想着那个故事的结局,含笑的心腔顿时如梗横陈,心隔里顿起浮尘,心绪是如云飞间飘坠了红尘,再次落低到了尘埃。
多少次,烨曾对含笑说起,如果,她一口气提不上来了,他会陪着她去,那会是真的吗?含笑在潜意识里相信那会是真的。
含笑想起与烨在一起的曾经“佳年华”公寓里那一次午后的醉酒,含笑呆呆地坐在宽席之上,倚着烨的身子,醉意蒙胧地看着窗外的飞鸟,怔怔地想象,自己是那窗外的飞鸟,飞出囚禁她的牢笼时,怀抱着她的烨是会陪着的。
含笑想起二月间,她生日的那一天晚上。
烨选择在那一晚无语决绝、华丽转身。烨给含笑带上的玉镯透着幽绿的珠光,那珠光却不能抚恤含笑心伤的痕迹,烨留下黑夜里含笑哭泣的身体,雕塑般地立在风中的站台。
烨不知道,那一晚,含笑的白色小手袋里藏着锐利的锋钢刀片。
也许就在转身的那一刻,爱情魂魄便被生生的抽离了去。含笑在那一刻已是无魂附体了,剩下的只是那木然的躯体支撑着人形外壳。
有时候语言犹如尖刀,划得伤口流血于无形。
烨在bbs里留言,便似一把锋利的尖刀,剜刺在含笑脆弱的心间。
含笑躺在冰冷的床上,眼泪流了三天三夜,身上的经血亦从那天开始霸道猖狂地紊乱,是看不见的伤口欲流血,要以这样的方式快意地释放,含笑知道,那一天,灵魂离开了自己。
含笑想着与烨的多少的次离恨别绪,至今日的缠绵依旧,及此时的隐忍、无奈和疲惫,含笑觉得自己的心,是被一种蠕虫一点一点在噬食,钻心里的疼痛,无人可以知晓。
二十、
一时间,虚无的飞鸾折翅一般。含笑的心绪被浸淫,一种无以言诉的悲怆。与烨在电话里竟是无语。
含笑捏着手机附在耳旁,眼神茫然地望望天,望望草坪四周丛生的狗尾草。
近黄昏的天空有些阴郁了,狗尾巴草在阵风的吹曳下扬出一种白色的絮。
那飞絮随风飘往远处。不知道它会飘到哪里去,然后又会在何处找到让它可以再生的湿地。
一枚枯黄了的香樟树叶,从含笑的眼前,从背倚的树梢,无语坠落。看着飘落在地的枯叶,锈色斑斑,触目惊心,含笑的心里有刹那间的恍悟。
爱情是不是如这落叶一般,葱茏期过,便要开始枯黄。树叶飘坠了,即使它曾经那样的郁葱过,在它有限的生命季节中。生命很短也很长,人生如是,爱却难得,有一生相追随。
含笑因为和烨聊起的bbs里那些忧伤的事,她眼看着那枚枯黄的叶子掉落,心情不禁阴郁了起来,含笑在心里唏嘘感叹,却又找不到答案地疑惑着。
烨在电话的那端焦虑地呼唤着含笑。
“笑,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含笑在烨的呼唤声里回过神来,她迷离着眼神,毫无来由地接了烨一句话,声音与内容不相融,显得突兀。
含笑神情郁郁又答非所问地和烨说:“没什么,那些杂草长得好高,渐渐枯黄了。”
含笑用莫名语气对电话那端的烨说:“来时一个人来,去时一个人先去,来的时候没有惊喜,走的时候却有了留恋和遗憾!”
烨说:“古灵精怪!”
含笑接着她的唏嘘之声:“如果那天,我一口气提不上来了,你把我忘了吧!”
烨说:“我可以忘记吗?我能忘吗?笑,别胡思乱想了!”
含笑仍沉浸在一种躲不开,叹生死宿命的心绪里,她对烨说:“去了,以后不要奠祭,骨化成灰时,把灰烬洒向那片落难的水域吧,让我没有去时的遗憾。”
二十一、
含笑不知道,烨听着她的这些话语时,他的心绪会是怎样的沉重和低落,她也无从去得知。电话那头的烨,沉默了片刻之后,温和的声音变得喑哑,他提高了音调来应含笑,烨的声音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恼之意。
烨应过来的声音:“你说,离开,那天是什么时候。你说,那天是在哪一天?”
虚无的飞鸾折断了翅膀,含笑无言以对,烨将电话挂断。
烨在他的电话里最后的一句话语中,竭力想要隐藏痛彻的游丝,含笑看不见,却确信其存在。
一阵微风吹来,将含笑的发梢吹得有些凌乱。她倚靠在偶尔有锈色香樟树叶飘落来的树干上,没有聚焦的眼神,看着逐渐丰盈起来的马路,车来人往。她蜷缩着身子,坐低静候着黄昏的来临,她在浪费着属于她生命的时间,在这个时光暂时喘息的空草地上,等着夜色来临。
仿佛看不见的时光触手可碎,黄昏将夕阳拖拽到暗色里。远处的楼房,屋檐下的几扇窗棂间透出了淡淡的光点,橙黄色,有夜祷的感觉。
含笑起身,轻拍粘在身上的碎草宵,潜意识里,她是要回到可以容纳她身体的那间小屋,那间有着浓稠静谧气息的小屋,那间让她有窒息溺死般感觉的小屋。
烨会怎样呢,这刻同样是有痛苦在煎熬着他吧,应该没有丝毫幸运可言。
我还记得含笑的最后。
二十二、
没有人能够逃避季节和年的追捕,含笑的命数也不会有例外,只是这追捕来得太早。眼看着一个秋季在这般轮回里过去,冬季又一次逼近了含笑的窗棂。
含笑在这年的秋末,最后一次和烨缠绵以后,她的身子,又被经血缠上了,肆意的经血夹着冻样的血块,漫不经心地流着,一天一天,没完没了。
含笑病了。经血不停地流失,让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医生给她诊断,止血,切片,刮宫,至以后的放疗,含笑都未能痊愈。其实,含笑心里明白,她的病已经无药可医了。
含笑没有了血液来暖她的身体,这样一个易碎的人,她的身子那么冰凉,一丝一毫都不停歇地衰竭,历经了一年来漫漫时光的嘲弄,含笑的美丽,随着她禁闭的肉身一道,象夏季盛开过的花儿,在开过盛艳的时节后,渐次褪色,接近了尾声。
含笑死了。也许是天意如此,直到含笑化为骨灰的那天,烨都不再出现过,只有和她生活在那间小屋里的亲人,尊重她了的遗愿,此后不要任何的奠祭。
含笑的骨灰,和一些冥纸,一道撒进了一片她喜欢的水域。她的魂从此便与那片水域里的水草,水鱼作伴了。
后有人传说,每至月盈之夜,总有一云裳女子,项佩玉饰,腕戴玉环,从无边的水域里旋身出来,疏影胶着的水岸,女子赤足而行,和滞于水岸桃花树上的蝴蝶曼舞,和浮出水面吐泡泡的鱼儿说话。
烨和含笑,终于有了最后的分离。这最后的分离,无论是谁亏欠了谁,都不再有机会偿还。当初的惊喜,当初的欲说还休,当初的深情,倾刻随心,碾尽无痕,化灰为尘,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