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就这,说说话吧——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去了一个地方。
丽子轻轻启唇,开始和我说她刚才的梦。丽子的神情有些茫然,她再次沉浸在意识与梦境的交杂中,不分彼此。
丽子说,梦里她去了一个叫“左岸”的地方。丽子最亲的姨母就住在哪里,她去的时候,天色就如窗外这般。我点头并抬眼看了看着窗外,丽子的梦境,就从笼罩在这般的天色之中往深处去。
丽子说梦里有好多好多的房子,所有的房子皆长得一个模样。每栋房子又只有一个门道口,门道上方挂着看不懂的天书字样,篆刻的牌坊。房子全是依山而建,又隐在山水之间。
梦里,丽子找到了姨母的住处,和姨母很亲热地说话。之后丽子从姨母的房子出来走走,她想一个人散散步,走着走着,离开姨母的房子越来越远,丽子在迷宫样林立的房子丛里失去了方向,她开始有点急,又找不到回“左岸”的路。
就是这般的荧蓝的天色。它并不是不存在的。太阳未完全褪却之前,你能看到它。
丽子就这样,在梦里一直寻找回去“左岸”的路,从荧蓝的天色找到近黄昏的时间,非明非暗,对立面纠缠的时刻。荧蓝色,不曾降临的黑暗,不曾离开的光明,交织缠绵,是如此的天色。
丽子站下黄昏渺渺将临的天空之下。风开始吹得好紧,好疼地扑在她的身上。裹着头巾面纱的女人,巨大的狗,这些都是让丽子恐惧的事物,不知从何处一一地窜了出来。
丽子抬眼看到荧蓝天色下高耸的牌坊,低头则是鹅卵石铺就的窄长山路。
这是何处?天就快黑了,不行,丽子要回到“左岸”去。
她在梦里拦下一下又一个生得狐媚精样的女人,丽子问那些女人,她要去的“左岸”在哪里?无人理睬。
狼一般的狗在丽子惊恐的眼神中木然地行走。所有的事物,朝向一个方向,前行。但没有一个人肯带丽子离开。丽子只能跟着,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丽子很平静地和我说着她刚才的梦。这不正小心翼翼地走着,点滴挂完,你把我喊醒了,也不知道梦再做下去会是怎样?丽子说这话时倒吸了口气。
丽子的梦诡异连连,似真似幻,非幻非真,我不解梦意。只是丽子的梦,却让我听得心悸,惶然。
梦自然是无法往日子里延续,但我知道,丽子梦里有个叫“左岸”的地方,我宽慰丽子——这梦诡异得狠,丽子养好病,眼前的日子继续。
我也在心里对丽子说“左岸”就在面前呀,我们的每一个日子,都成长着最深最重的岸,我们彼此的“左岸”
丽子笑笑,又将她右手的五指并拢,安妥地轻放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