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阴影与空虚,足以消弭这时代长久的寒冷。
此刻。方格的心中没有一丝杂念,就这样温情而有力地抱着欢欢,呆呆地坐着,他希望这个夜晚越长越好,他希望明天永远不要来临。
方格突然也发现自己一个明显地变化,那就是在周晴走了之后,在许许多多的夜晚,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感觉黑夜如此漫长。漫长得必须用无数地酒精和杂乱无章疲惫不堪的梦才能填满。他常常盼着早一些天亮,早一些上班。那时候,他几乎是把上班当成了休息,他拼命工作,把所有能办完的事情,都在上班的时间做完,然后,他就等着准点下班,就像等着开始一个伟大的事业,一个孤独的一个人怀念的爱情的事业。
开始的时候,思念地痛苦是伴随着甜蜜的,但到后来,慢慢麻木的痛苦,带来的只是巨大的孤独,他常常通宵达旦地让自己的思绪越飘越远,但最后,他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思绪,他常常目光空洞地看着地上的酒瓶,那就是一个酒瓶,玻璃做的,具体而残酷,他的思最后竟然紧紧被冷冻在一个个冰冷地酒瓶上。
发现自己的这个变化之后,方格感觉体内的那股热流流得更快,他的目光似乎又能看到那无穷无尽的远方,虽然,当方格的目光最后落在欢欢的脸上的时候,还是带着忧伤,但那种温暖的力量,却是强劲而持续不断地。
刚才,方格心里地热流之所以升温,是因为欢欢的语调,几乎与自己和周晴地空间那个写信人一摸一样,他本来再问问欢欢是不是进过自己和周晴的空间,但既然欢欢已经否认,那也无须再问了。
此时,在方格的潜意识里,他并不急于知道这个人是谁,如果真的真实是欢欢,也许,不搞清楚反而更好。
“父王!”欢欢又梦呓似的叫了一声。
“嗯。”方格很自然地答应着,答应的时候,心里温暖而茫然。
“那几个箱子里,有许多人给我写的信,我都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不太懂他们的意思,回头你帮我看看,他们到底说什么,好吗?”欢欢抬头看着方格笑了笑说,目光里似乎晃动着许多晶莹的水滴。
“好,回头我帮你看。”方格说着,突然对那些人写给欢欢的信充满了好奇与向往,那里,也许藏着这几年欢欢许多生命的片段,方格突然非常了解,但,他还是紧紧抱着欢欢没动,他不浪费这样一个奇妙温暖不知身在何处的夜晚。
接下来的半个月,方格浑身是劲地忙得不可开交,在忙碌中,所有刚刚发生的怪事似乎都没有了,一切看起来无比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忙碌。
在这半个月里,李立君三天两头让方格带着欢欢去吃晚饭,吃饭的时候,程若云开始变得温柔乖巧,方格也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能看到程若云,其他的时间,除了睡觉,方格似乎都在像陀螺一样地忙着。
报社的竞聘已经结束,蒋晓云顺利当上了报社的广告部主任。
方格摇身一变,成了报社今年最耀眼的一颗明星,顺利地当上了化部主任。
化部是新成立合并的部门,方格也几乎是个报社最忙的人,两个部门的合并改版,每天几十个版面,一周下来,化部有个左右的版面栏目和庞大的内容采编需要策划,还有部门人需要选择配置。
另外,欢欢的校已经确定,而且开在即。
在平静而忙碌中,那些藏在暗处的波澜暂时似乎也看不到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这一天,是欢欢开的第一天。
程若云开着宝马等在楼下,准备送欢欢去上。
方格坐在窗台上,一边等欢欢换衣服出来,一边用蒿草悠闲地逗弄着麻生,感觉浑身轻松而愉快,过去的半个月,实在太忙太累,方格倒没怎么觉得累,就是在一切都弄妥之后,那根绷得太紧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方格还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生活还是按照一摸一样的步伐领着所有人往前走,但对方格来说,一切都不同了。
就在麻生用嘴咬着蒿草不放的时候,方格本来在跟麻生较劲,慢慢使劲把蒿草从麻生的嘴里往外拉,正拉的时候,方格的目光突然被一个俏丽而无比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方格转头看着这个动人而水灵灵的女孩子时,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中时代,回到了那些牵着欢欢的手去上的日子。
“哥,我这样穿是不是显得不伦不类?”欢欢穿着中生的校服,不好意思地站在客厅中间,促局不安地看着方格,红着脸问。
蜻蜓抱着一根青草
轻轻晃动身子
对着水中的倒影,忧伤地喊道:
“宝贝!宝贝!
我看到了,你和世界
我看到你在水中哭
但我不能伸手,只能看着你
我一伸手,这水中的世界就碎了”
“有风,很小,我努力抱着这青草
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
可青草还是在晃,不是我
黄花太黄,在阳光中亮着
很刺眼,如果我看不到你
宝贝,请不要走远
我在池塘里安一个家
风一停,你就看到我了”
蜜蜂在玻璃上,在黄花的光芒中
小心地伸出手,紧紧抱着这寂静的午后
荷叶上,突然传来鸟的脚步声
如同盛大的祈祷,突然降临
如同你的影子,突然出现在荷叶下面
宝贝,在阳光被水波折断之前
我就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