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会呼吸不畅,可是他却是挂着鼻涕走路。进行敬礼练习的时候,他还必须腾出一只手来不让鼻涕掉下来。
林建兵知道,连长在新兵训练期没过去之前却把一个兵放弃了,这很不正常,不正常得他不敢过问。以前他顶多觉得张建懒,可是直到张建走的那天他才知道,张建有太多的他不了解,比如那张可以露出狰狞表情的脸。林建兵也担心,担心三班哪一天突然有会有人被连长放弃了,比如许三多。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离开,也不宁愿自己的兵被放弃。可是,身为军人,没得选择。就像那时候他的班长要走的时候,他也没能把班长留下来。
许三多露过脸,这是整个新兵连都知道的事。可是整个新兵连的人也都知道,七连三班有一头很笨的驴,笨得想先飞却飞不动。以前看着许三多,林建兵只是难过,想把他溜好教好。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变了,他发现看着许三多的时候,自己很容易生气。以前他无法理解一个明明对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有时候却生气得像是天要踏了下来。现在他理解了,这是恨铁不成钢。
“许三多,你在干什么!”
没有征兆的吼声响彻训练场,忙着擦拭鼻涕的许三多愣住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了自己,平日里关心自己对自己笑的人,一下子都变得陌生了。他知道,自己又让三班,甚至是整个七连蒙羞了。他害怕,他不敢再擦,于是鼻涕顺着掉了下来,冰凉了肌肤。
安静,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林建兵走进队伍里,一把抹去许三多的鼻涕,硬咽道:“许三多,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不准哭,我说了不准你哭!”林建兵一狠心,回到队伍前,卖力的喊着训练的口号。
许三多也不敢哭了,他所有想做的事通通都不敢做了。他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可怕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自己的一个人。
马连城过来训练场的时候,看见林建兵哭红的鼻子,心想难道自己这个兵又回到从前了?怀疑归怀疑,他也知道,能够让自己这个兵哭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一个人。他第一时间看向许三多,看见许三多是挂着一条长长的鼻涕,鼻子比林建兵的还红。
马连城问林建兵,道:“不赖呀,什么时候学会虐待人了?”
林建兵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笑道:“报告连长,没,没有。”
马连城马上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惊讶的样子,道:“没有?没有你能把人家一条那么长的鼻涕给整出来?”
林建兵突然坚定了口气,道:“是!报告连长,许三多,他是好兵。”意思是许三多病了也坚持训练,而且即使是流鼻涕,也保证了训练优先。
马连城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接着看着许三多,道:“许三多,你们班长说你是个好兵。你说自己是头好驴吗?”
许三多急忙敬了个礼,道:“报告连长,我不是!”“不是?不是驴,还是不是好驴?”
“报告连长,我不是好驴!”
“不是?那就是你的班长说谎啦?军人隐情不报,该怎么来的?”
许三多急了,道:“不是,连长,不是的。班长他是为我好,帮我擦鼻涕,又让我不要擦。我知道,班长是为我好。嗯,班长他人很好。”
林建兵原本只是站久了肌肉痛,听到这话后是心也痛了。他想多帮许三多说点好话,可是许三多却毫不领情的把他的“阴谋”给揭穿了。所以他心痛,他更心痛许三多总是能记着他的好。
林建兵敬礼,声音洪亮,道:“报告连长,是我的错,甘愿受罚!”
马连城看看许三多又看看林建兵,疑惑着脸,道:“这可怪了哈。班长说他的兵不错,他的兵却说自己不好。一个兵说他的班长很好,班长却说自己错了。”马连城看着众人,顿了一下,道“你们说说,这是什么怪事了。”
余波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见马连城看着他,急忙又忍住,喊道:“报告连长,他们这是谦虚。”
马连城长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道:“是这样啊。嘿,不错呀,以前余波还没这么聪明的,现在圆头滑脑的,变机灵了哈。看来这步跑得还真是有用,余波,要不你现在再去跑两圈?”
余波两眼一黑,只觉得欲吐不能,晕倒在地。早上还没吃早餐昨晚也把水分尿完了,肚子里没东西可挤。余波意识失去之前,还能听到连长马连城道:“反应不错啊,干脆利索,敏捷得很。我告诉你哈,这要换是以前的余波铁定做不出来。知道了吧,步要多跑,跑多了,脑子灵光了,身手也敏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