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徐小权正在蓝山一个老板那喝酒,赶紧带人去!”
话音没落,专案组其他人也咚咚咚跑到了。为了执行任务的需要,每个刑警身上都配有局里配发的手机传呼,局里规定,接到传呼5分钟之内必须赶到!
这时,负责武器库的政委江永辉已经将防弹背心、微型冲锋枪等装备准备好了。
“行动,要求就一个字:快!”
肖子鑫一挥手,第一个带头冲出门去,这次没动用巡警和武警,只有2名专案组重案队刑警。
大家带上武器就火速出发了
清晨,整个悬圃县还没有醒来,几辆警车却早已风驰电掣一般从公安局大门冲出,这次与上次一样,准确地说,时间上只相隔一天,也就是第一次抓捕的第二天,正月初四。几辆警车冒着清晨凛冽的寒风和小清雪风驰电掣般飞快地向50多公里以外的蓝山赶。
昨天偷袭桦皮镇的抓捕失败,今天呢?今天能不能成功?随着窗外一闪即逝的景物,一个个念头在肖子鑫局长、安心副局长和阮涛等人的脑中闪过。事情太过突然,实在有点儿诡秘
今天凌晨,有人给肖子鑫打电话,报告了徐小权的最新行踪。
肖子鑫经过确认,情报是准确的,但是今天会不会跟昨天的情况差不多,能不能抓到徐小权,肖子鑫心里没底,谁也不知道。
在东北,尤其是在春节期间,一些朋友哥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喝酒是需要时间的,有时一顿酒需要几个小时,唧唧喳喳、嘻嘻哈哈有时甚至需要整整一天或一个晚上,连喝带唠,越喝越唠越投机,时间就一点点消磨掉了——
如果情报无误,肖子鑫局长等人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要快,一定要快,时间就是一切,但愿来得及!
近期以来,徐小权这个名字几乎成了全县及至市里省里公安机关和领导最大的一块心病,尽管市局刚刚接手这个案子时间不长,刑警支队前来配合抓捕的人也非常尽力,然而,凡是参与并知道案情的有限几个专案人员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很强的使命感、责任感,希望早日抓到让领导和百姓关注的重要逃犯,解除在地方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巨大地震波和潜在的社会阴霾,给上上下下所有人一个说法。
可是,如今的社会环境和社会结构实在是太复杂了,何况县公安局内部还有马双辽、马双通兄弟的朋友——包括阮涛副局长这样的人,因此,加在一起,让徐小权这个家伙变得越来越诡异,很不好抓,实在太狡猾了,他依仗复杂而庞大的关系,借助桦皮镇当地山高林密、地熟人熟,而县公安局和市局刑警们两眼一抹黑的特点,你来他走,你走他回
呵呵,好象盲人瞎马,这个从守所脱逃的徐小权——老徐仿佛跟公安机关打起了游击战,随便他躲在任何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就有可能让抓捕行动无果而返,让一次次抓捕行动落空
特别是昨天的桦皮镇行动大家还记忆犹新,明明是情报准确无误,人就在那里,可到了地方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人人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呢!
今天这小子又突然在蓝山出现
结果,这一次的行动跟昨天一样,没有取得成功。这让局长肖子鑫一下子就嘴上起了潦泡,火大了!
“tnnd,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后来抓到人、案破后得知,那次行动只晚了十分钟!
原来,肖子鑫带领人马突然袭击一般直奔蓝山时,就要进镇时,突然而至的电话让徐小权闻风丧胆,但却成了他第二次死里逃生的重要信息。虽然他们与警察之间错过的那点时间或许不到十分钟,但却是救命的十分钟啊!呵呵现在这个吊社会,你怎么办吧,木办法!不是警察太无能,而是金钱和人际关系太tm猛了,猛过党纪国法和任何处分的巨大威胁!
话说肖子鑫亲自出马带人直扑蓝山时,0分钟前,徐小权确实还在蓝山矿后山上的大红村(那里是个体小煤窑密布地区)跟一个老板在小井口旁边的房子内喝酒。
可是,喝着喝着,关小宗放在酒桌上的手机冷不丁响了“铃”电话一响,心里本来就一直有鬼的徐小权立马吓了一跳,跟所有身上有病、时刻准备逃跑的人一样,尤其知道县市公安局这阵子盯上了他,徐小权敏感地拿起手机一接听,脸色立刻就变了,他马上放下筷子对老板说:
“不喝了,我得赶紧走,县局又来人了!”
话音未落,他一脚蹦极跳下地
徐小权也真是不含糊,丢下鸡腿、花生米之类的东西,抓起衣服起身就冲出门去。
当时这两头脑时时处于戒备状态的家伙自以为精明啊,聪明能干极了,哈哈,其实他已经走在了毁灭和死亡的边缘上。他之前无论跟金老八、关小宗等人在悬圃县仿古一条街干了多少坏事,都没有此次从守所脱逃受到如此重视,他已经动手播下罪恶的种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事实上早已无法无天,更是无法挽回了。
徐小权冲出门后,手里拎着须臾不离的小黑包(里面装着一把五四枪),大步向山下窜去。那个情景,实在不太好描写,不过过曲波长篇小说林海雪原的人应该能想起那个小炉匠的形象吧,哈哈,雪大路滑,地势陡峭,这个逃命的人几次象坐了飞机一样踉踉跄跄跌倒在地,打着滑出溜下山去。
那个跟他一起喝酒的个体老板,见他起身说走就走,老板受了酒精的麻醉,稀哩糊涂也跟在后面远远地跑着,吓得瞪大了眼,不知道他们能否逃过此劫。
此时肖子鑫局长带的人已经进了镇,大约是早晨时许,直奔那个山头喝酒的小木屋
然而,此时此刻,正被悬圃县公安局追捕的重大犯罪嫌疑人——从守所脱逃的徐小权却也正在鬼使神差地接到了那个神秘电话之后,然后不顾一切地携带手枪悄悄潜逃了,只抢先了一步,大约十分钟不到吧。
瞬间,徐小权就被潮水般的冬雾和大雪淹没了,淹没了大地,也淹没了他身后的踪迹。没有人发现他出逃。
当肖子鑫局长带领安心、阮涛等0余人赶到时,徐小权已无踪影!
小煤窑只剩下一个干活的煤黑子,在啃桌子上剩下的残汤剩饭和鸡爪子花生米。
“你们老板人呢?徐小权呢?!”
“走、走走啦。”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呀。”
“往哪走了?快说!”肖子鑫怒喝!一把揪住对方的脖子,他一般很少对人——尤其是对老不信们发火,可是,那天他一现场的情景,火大了,一下子腾地就冲上了头顶!
“往、往、往”
“往哪?!”
马了个逼,被逼无奈,不说不行,煤黑子朝对面山上一指说:
“他们好象下山又、又上山了”
“你赶紧领我们去找!”
煤黑子不去。
“我我我不去”
“不去不行!”有人吓唬他“不去今天就毙了你,快走!”
于是,煤黑子出门,不情愿又不敢不去地在前带路,肖子鑫、安心、阮涛三个正副局长等人带领专案组刑警们在后面连滚带爬地向对面山上追去。苍茫大山,一坡连着一坡,阴坡积攒了一冬天的大雪有齐腰深,插裆厚,越往上越难行,我考,肖子鑫局长已经二十多年没出过这么大力气了,他虽然是农村出身,可是当了官场这些年来,早已不适应少年时代的爬山虎经历了
开始肖子鑫还冲在前面,可是越往上越爬不动了,渐渐拉在了年轻刑警们的后面,等他爬到半山腰时,安心等人已经快到山顶了。
但他仍然努力地向上爬着。
这次抓捕组带着警犬,是肖子鑫特意从市警犬队借的,警犬显得格外兴奋,嗷嗷朝前狂扑着,训犬员跑在最前面,拉都拉不住
呵呵!
然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对面山顶朝下一,白茫茫一片。
除了满眼大雪封山和密密砸砸的树木,封冻紧硬的雪地上甚至于连个脚印也没有!
徐小权在哪儿?
“你tmd胡说八道!”有人大大咧咧骂那个矿工,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打他一顿解解气。
“他是往这边跑了吗?恩!”
包括肖子鑫在内,大伙儿跟头把式地在那个矿工的指引带领下陆续冲上山顶,着急呀,身上的棉袄棉裤都让汗给湿透了。开阔地带,山野强劲的风横吹过来,猛地又冻得一个个浑身颤抖不止
矿工也累得不轻,不带着他们抓人又不行,站在那里大口喘气。
所有人站在山顶朝下一,完了,抓不着了,人影儿都没有!上哪儿抓去?!
肖子鑫局长此时此刻脸上挂着冰霜般的严峻。他知道,带路的这个人肯定说了假话,但煤黑子却诅咒发誓,嘴里冒着白沫子一口咬定徐小权和他们的老板刚才确实是往这边跑了。但是他们究竟往没往山这边跑,当时他也没注意,其他什么他也不知道。
肖子鑫生气归生气,心里也知道现在老不信们对徐小权这种人远比公安局还信任,还亲,大家也没有证据,只能干生气。
唉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爱,就有人恨,连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何况在小小桦皮镇气势正盛的马双辽、马双通兄弟和关小宗、徐小权这些人?更何况他们在悬圃县还有金老八仿古一条街上的那些势力罩着?
既然有一些受欺压、受残害的老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一次次上访告状暗中又一次次给市里省里直至公安厅和人大、省委打电话举报,那么肯定也另有一些人平时借助马双辽、马双通兄弟和徐小权、关小宗等人的势力跟着吃香喝辣、好事不干的地痞混子肯定也会一次次地暗中给他们通风报信儿
当然了,这其中也不排除内部的什么人,比如至今还没事人一样的副局长阮涛,其实他当时就在跟随肖子鑫局长追捕人专案组里,表现出色。但是,只要马双辽、马双通兄弟和徐小权他们还在桦皮镇有势力范围,自己的日子才好过。
而具体到这个故意隐瞒实情,南辕北辙领着瞎指路的煤黑子,也许他曾经受到过徐小权、关小宗等人的好处,但更多的也许是他根本就没吃过徐小权、关小宗等人的一口残汤剩饭,而只是出于对那些人的本能惧怕不得已地乱点追捕路,如今这年头儿,社会都这个逼样儿了,谁还敢坚持正义,谁不怕报复啊,甚至不惜触犯铁定的法律。
也许,对于这些人来说,黑社会的凶残报复远比法律的制裁更直接也更可怕!
呵呵作为悬圃县公安局长的肖子鑫,实话说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局长毕竟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警察领导者,同时他也是这个社会稀奇古怪各种不可思议事务的参与者和见证者。站在山顶,极目远眺,他相信由自己亲自组织的专案组第二次突击抓捕行动到此宣告再次失败。
他知道在这种时刻,需要毅力和斗志,更需要耐心和等待。他恨眼前这个王八蛋不说实话,但同时,他心里也理解他。
因此,生气归生气,肖子鑫并不想难为这个矿工,更不想带他回局里
片刻后,他下达的第一道命令是:停止搜捕,让一切恢复正常,尽量冲淡附近地区围观群众对他们全力以赴追捕徐小权逃跑和抓捕失利的注意力。这次行动已经暴露,再在蓝山滞留已经失去任何意义。所以半小时后,肖子鑫带领安心、阮涛等人的抓捕组迅速撤离了蓝山镇。
此次行动到底为什么又失败?
这是一个谜!
谜啊怎么就那么寸,那么巧合,究竟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样的渠道,偏偏会在肖子鑫带领人马到达前电话通知的徐小权呢?
只要是案子,就有永远也解不完的谜
直到后来这一案子彻底侦结后,肖子鑫才在进一步的调查研究中发现了其中的谜底,当时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也才得以揭开:
原来,正月初四一早的那次行动,肖子鑫局长布置得的确够严密和及时,由于时间紧迫,在悬圃县时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将警车的牌照换下来,而前面说过,金老八虽然被抓了,和关小宗一起被关在县守所里,然而别忘记了,外面还有金老八的小舅子大舅子——马双辽、马双通兄弟,他们在桦皮镇和蓝山一带的势力依然强大。
而从地理位置上,不管桦皮镇,还是蓝山地区,又是两个极其封闭、人员构成极其复杂的地区,对外来车、外来人极其敏感,因此县公安局肖子鑫的人马稍有风吹草动,当地暗中就有人注意并及时通风报信儿了。
县市局的秘密抓捕行动开始后,通过各种渠道和信息,马双辽、马双通兄弟和徐小权等人已经估计到县市公安局可能要对他们采取措施,所以那段时间他们睡觉都睁只眼,生怕一时疏忽,给自己造成终生遗恨。
哈哈,初四那天早晨,当几辆风驰电掣的警车冲破清晨的凛冽寒冷进入蓝山镇时,连在当地派出所大门口都没停直接越过扑向后山的时候,意外发现这一情况的马双辽、马双通兄弟的喽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知道肯定是去抓徐小权的,再一车牌号是县里的,又是警车,估计来者不善,肯定跟他们的朋友有关!
“铃”
“徐小权,快跑,**的,你还喝酒啊,来抓你了,车已经上山了,快跑——”
骂人归骂人,这一极其重要的信息却是千真万确,因此立即将这一可怕信息打电话告诉了正在山上喝酒的徐小权,使徐小权千钧一发之际又躲过了县市局专案组对他实施的第二次长途奔袭!
事后,有人开玩笑说,不管怎样吧,呵呵,你也不得不服他们这些人。你县市公安局长厉害,你们有线人,徐小权和马双辽、马双通兄弟他们这帮人也有线人,而且这些线人是义务的,无所不在,不图钱不图名,只图够个哥们意思,我靠,你说这怪不怪!
“绝了,能在警察冲进门的几分钟之前,窜了,窜得无影无踪,除了徐小权,别人谁也不行啊”“呵呵!”
徐小权不愧为悬圃县曾经有名的“徐小鬼”和“老徐”
这些话,传到了县公安局长肖子鑫的耳朵里,让肖子鑫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在老家娘娘寨,那时候的人多好啊,不说别的,犯罪活动的人极少极少,农村社会治安非常好,连小偷小摸的事几乎都没有。哪里想到,悬圃县还是自己当年念书的那个悬圃县,自己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鬼才少年肖子鑫了。
一切,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陌生。肖子鑫尽管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可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尤其是在抓捕徐小权这件事情上,感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