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监督下,缺乏自控力的干部因而不可避免地要走上背离党和人民的不归路。
“有人憎恨金钱,说金钱害人,贪官们又何尝不是被权力所害?”
“对权力缺乏约束,仅靠我们下面县里这些小官、县一级领导干部自己的免疫力和抵抗力是不能保证干部不误入歧途的。”
“呵呵,我说的,你明白吧?”肖子鑫笑容满面地着王喜鹊。
“我明白。”王喜鹊当时记得她点头时,心里真的感觉到一种什么深刻的东西。
权力象沼泽,一旦迈进去,就很难轻易出来,而且越挣扎陷得越深。既然已经拔不出来,那就要小心翼翼地做好平衡,不至于马上有灭顶之灾。
在仕途上,权力对于一个官员太重要了,无论上面还是下面,职位永远代替不了权力,权力的大小,对外就是能力的象征。“权”为权宜,权变,即衡量是非轻重因事制宜。权与“力”组合在一起,就是说,权力不论大小,都是用气力拚争来的。
在悬圃县,像肖子鑫这样的官员太少了,她认为。“权”来自于“力”更来自于“术”如果说用“力”争“权”往往显得吃力不讨好的话,那么用“术”谋“权”就要轻松得多。
现在,面对自己的报社总编席开珍女士,她一时半会怎么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和肖子鑫的个人意思呢?
“我个人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要做大就要搞连续报道,将事实背后的东西挖到底,一直到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做足做透。”王喜鹊的表述虽然明确,但并不具体。“但是”
“但是什么?有什么不可以呢?”女老总追问道。
“哎呀妈呀!”王喜鹊说“老总呀,来你的海外墨水喝多了,还是不了解国内官场尤其是县一级他们这些官场人士的内心世界哈”“哦,”席开珍疑惑地盯死她手上的资料袋子“到底是本什么样子的日记,给我来一下。你想怎么样?”
王喜鹊下意识地躲了下,避开了伸向她的那只纤弱的手。
席开珍眼睛里全是问号。
“不,席总,对不起不能交给您。”
“为什么?”席开珍有些意外和愠怒,盯死下属。
“我要对警方的信任负责。说白了吧,我至少要对肖子鑫局长负责。”
“你要对警方的信任负责?”席开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你还要对那个局长负责,可是你首先是咱们报社的首席女记者呀,你为什么就不首先对报社对我这个老总负责呢?”
在席开珍女士来,这一点,让她突然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王喜鹊就是自己曾经十分欣赏和信任的人了!
本来,她这几天几夜的心中焦点是在市某领导被全家灭门这一热点问题上,一切从实际出发,要求全社记者尤其是新闻、政法女记者王喜鹊要千言万语抢到第一手资料,可是几天几夜下来,由于市公安局的全面封锁,致使报社一无所获,这已经让她十分上火焦急。
现在,冷丁听到阮涛这个事件又有新的进展,本以为没有第一关注的事件新闻,这个第二新闻也可以暂时替代一下子,为报社扭转乾坤。
没想到,怎么王喜鹊居然抱了那些一大堆材料,也不肯答应她的要求了呢?
“几天前,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我召开紧急会议,对这一突发事件问新闻部,你们说不知道。问特稿部、法制部、总编办,他们回答我也是不知道。现在我问你,仍然是噢,你知道了,今天去下面悬圃县公安局采访意外获得了这些多珍贵的材料,你却不对老总和报社负责,反而要对警方——对那个什么肖子鑫局长负责了?”
“你这是什么道理嘛?啊!”席开珍总编不满地询问:“我倒要问问你,小王,这些东西我连的权力都没有,你拿到我面前干什么?不等于今天你仍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的啊,你听我说嘛”
“我不听!不听!坚决不听!”
从那时开始,这两个又是上下级又是好朋友的女人展开了她们的争论,席开珍无法理解王喜鹊为什么不让她接触那些材料,甚至于不告诉她工作笔记的具体内容,也不同意将这一重要收获及时公布于世。
这是她无法容忍的,无论下属如何解释。高声辩论是危险的,也是没用的。但她们没有人退让,争论得面红耳赤,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王喜鹊——”这时席开珍打断首席记者的沉思,直呼王喜鹊的名字。
她的声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几天来,各家报纸纷纷扬扬地炒作市某领导全家遭到突然灭门这件事,我们也混在其中无法尽快找到有价值的东西突围出来,我问自己:莫非是我们不重视?莫非是大家不努力?莫非是报社环境不利记者的采访积极性?”
“他们对我说:老总,这些都不是让我们惨败的原因,我们这次惨败的原因是有关方面不足以保证我们采访手段的优越性。现在你弄到了下面悬圃县公安局这么有爆炸性的东西,却不想尽快发出去。你让我失望。”
王喜鹊望着席开珍责备的目光,一声不吭。
“所以几天前我就跟你谈过,小王,王喜鹊同志——”席开珍尽量控制住自己“我对你的能力抱有极大希望,无论采取什么手段,也不管是市里某领导全家遭到灭门还是来自悬圃县公安局内部一个副局长涉黑的事件,可以说,都是我心中的热点,我们做新闻就是要快,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这么重要的东西到了你手上,如果是其他报社的话,恐怕选择的唯一上策也是一个‘发’字。材料是警方主动拿出来交给你的,又是大局长肖子鑫亲自交到你手上的,为什么不能立即发出去?难道你不懂这些东西对我们是多么重要?”
“我懂的,”王喜鹊说,点了点头。“我怎么会不懂这些呢?可是”
“没有可是!”席开珍女士大怒!
“身为首席记者,对不起”王喜鹊咬了咬丰满的嘴唇“您说我吧,席总。”
“这样的话只能让我难过,你对警方的承诺负责,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首先必须对报社负责?对关注我们的受众和社会负责?对我负责?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东西在手里为什么就不能发,等到别人抢先捅出去,这些东西对我们无异于一堆废纸,报社的损失会有多大?”
她咄咄逼人地问,拍打了一下桌子,惟恐问得不严厉让到手的机会在指缝间失落。
“席总您别生气,我再尽最大努力跟警方勾通一下。跟肖子鑫局长询问一下,怎么样?”
“情况却愈来愈糟。”
王喜鹊避开席开珍灼人的目光,默然地端起咖啡。
“这一次,”席开珍又点燃一支女士香烟,让发胀的神经得到一点平静“在全面报道某领导这个重大突发事件上,我们明显落后了,没有抢先就是落后。你瞧瞧上都说了些什么,一次杀了这么多人,又是当地的权贵名人,那些官员成了一些人抢劫杀害的‘大肥羊’”
“而他们这些重要领导一旦遭难,全家灭门,洗劫一空,如此惨无人道的杀戮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我是公众的话,恐怕唯一的希望也是要通过正式媒体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警方保密,社会上只能出现流言蜚语,致使人人自危,真相混乱,zhèng fu和媒体必须就这些事件及时通报,提出具体解决办法。”
“而我,身为报社总编,在这种情况下无所作为的话,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懂,”王喜鹊放下空咖啡杯“席总,我也着急。”
“没有第一,那么第二我们现在总算是有了,就是这个副局长阮涛事件,你为什么也不支持我的思路和工作了呢?为什么!”
“”女记者王喜鹊无语了。
“错了,”席开珍长长地吐了口闷气“实际上你不懂。”
稍后,她闪着疲乏的目光,痛声地说“这一次我们事实上不是在同zhong yāng等大媒体作战,而是在跟络竞争。现在他们还没有关注到下面悬圃县公安局的事件,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局势已经严重到最危险的程度——”
“各大站闹得沸沸扬扬,友四处奔波,不断捅出我们搞不到的新闻吸引全国民的眼球,警方与媒体存在严重的分歧,将不可避免地爆发一场新的争斗。偏偏这个时候你弄到他们没有搞到的东西却不愿发出去,只会对我们不利,你明不明白,我的小祖宗?”
“”王喜鹊再次无语,突然,她的漂亮的大眼睛一双泪花在闪动。
总编辑席开珍女士却是不管不顾,仍然大发雷霆:“你呀,你啊使已经存在的问题更加复杂化。如果我们不尽快抢发这一独家新闻,大篇幅披露我们所掌握的独家新闻底料,向读者及社会作出一个有力交待,抢回我们已经失去的一些铁杆读者和声誉的话,”
席开珍突然提高了声音,冷冷地透着几丝忧虑“唉这次弄不好是要翻船的,到时候”
“放心吧,席总,”王喜鹊霍地站了起来,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我是王喜鹊,我决不会让它翻船。”
“你让我想想”席总边说边走出她的办公室,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总编室。
每当她需要冷静时,她都会以这句话提前结束或暂停一下,但这并不表示她认可或放弃,没有时效性的深度报道,在席总的脑海里,可以慢慢沉淀个两三天,然后,她会条分缕析地告诉你一套作战方案。既然抢发独家新闻没有可能,她也要从其他角度引人惊叹和注目,她可能开始考虑王喜鹊的想法。
一般经她讨论、策划、定夺的选题,往往百发百中,无论王喜鹊手中那本工作笔记内容怎样,到底何时何地警方才会全面放手,她都相信定会在同行及社会中掀起或大或小的冲击波,她现在所要斟酌思考的,可能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决定退后一步,仅仅是在得与失之间找到不得不让人佩服她的慧心和谋略之计。
总编辑席开珍女士又何尝不懂,在现实社会中,你只要是人,就时刻处在权力的制约中;天下没有顶天立地的权力,没有漫无边际的权力;而权力却是无所不在的。
所以,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女记者王喜鹊和自己都没有任何理由和能力去摆脱权力的制约,更没有任何理由去蔑视权力的存在。
但权力又是一个非常有弹性的东西,你自身的权力大一分,制约你的外在权力就少一分;如果除了自然人的基本权力外,任何权力都没有,那就处处受他人权力的制约,那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了。
事关一个县的公安局副局长,通常人们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充分利用各种途径去获得权力,壮大自己作为一个社会角色的综合力量。
只要你是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你对权力和权贵的藐视和不屑都是暂时的,或者一时的;而永远伴随你的,便是你终身对权力的道路顶礼膜拜。权力就象子弹一样穿透着你的灵魂;你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强大威力。
也就是说,在一个理性的社会里,公权是公权,私恩是私恩,两者不能混淆在一起。
可是席开珍从卫生间回来,下属已经离开。
席开珍愣在那里。
而此时此刻,在女记者王喜鹊的办公室里,她正在给悬圃县公安局的大局长一把手肖子鑫打电话,然而,电话通了,却是忙音,一时半会接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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