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里的筷子,赊月的看向望日,不经思索的话从口中直接刺出:"不逃避又怎么样?不逃避就可以还我手了吗?"
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呆在原地。
望日是歉疚。
赊月是被自己吓着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心里对他还是有怨的,虽然向来就明白她的左手只是她自己的错误。
静谧让她匆忙拾回了自己的冷静:"对不起,我今天精神不太好。"
落荒而逃。
太后这段时间应该都夜不归寝吧?
展眉穿件大t恤探头探脑,惟恐太后忽然窜出来。
要是太后在就完蛋了,那这段时间陪老哥住在家真的超不方便的。肯定天天2个人都被数落的一个脑袋有2个猪头那么大。
好象没人哎。最后检查了厕所一番,果然没人哎!
万岁!太后不在家哦。展眉快乐的跑回房间拿出堆小说零食到露台的沙发上看。要是被太后看见肯定又要说她没气质的。
空气好新鲜的。中秋左右的天气真适宜吹风。连风都是甜甜柔柔的桂花味道。
深深吸了口气,伸伸懒腰,看书看书。
吃个小点心,喝口酷儿,翻着小言情。上帝要跟她换位置她都不要换。展眉心满意足的打个嗝。
咦,天怎么忽然黑了,左转头,黑,右转头,黑,上看天,黑,下看书,黑。
"老哥!"展眉抗议的抓住蒙着他眼的手,"放手啦,人家正看到激情床戏,关键地方。"
蒙着她双眼的手并没有放开,无法视物却让她其他的感官别样敏锐,她可以清楚的知道他正低下身子靠近她,有气息打在她脸上,低低沉沉好听的过分就在她的耳边:"激情床戏?"
常开颜!
她骤然坐直身子:"常,常,常老大。"忙不迭的放开抓在他大手的手。
"我都不知道我们展眉已经大到可以随口和男人谈论激情床戏了。"好听的声音依然似流苏搔着她的耳朵。他向来以为她还小,还不够大到他可以放手去得到,似乎,他忽略了什么。
"那个那个,这个这个。"该怎么说,不管啦,统统推到展楚头上应该没错的,"老哥说的,性教育要从零碎抓起。"
"是吗?"某人似乎很需要进行教育。
展眉感觉到他的气息一点点的下移,耳朵,颈边,唇边。他,他在干嘛。
"啊!"她尖叫,他舔她,她清晰的感觉到他舌尖的热度。"常老大"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今天是怎么了。
他舔上她的唇,让她感觉他舌头上的点点粒粒:"点心渣子。"
原来是这样,微微张唇应了声:"哦。"可是又纳闷,就算这样好象也不对——
事态的变化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就在她开唇的刹那,他进入她唇内,吻她。
狂乱的,激烈的不象平常温文的他,入侵的舌灵巧的卷起她的,诱惑她的配合。
呼吸被吞入那散发着浓烈男人气息的唇间,理智早就被吓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
许久许久。他离开她的唇,以额头顶着她的。一起回复着呼吸。
他的深沉而强烈的瞳孔盯着她的,疯狂炽热。
他说话,吐出的气都是狂热的,声音沙哑:"性教育要从零碎抓起。"
月如钩。暗红的天空里蒙着黄色光晕的月看上去多少都有些奇怪。
赊月坐在窗台,想起方才他心惊转自责的目光。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暗暗的骂自己。怎么
会说出那么没理性的话。
月儿轻移,从一个窗口到另一个窗口。
望日坐在赊月的门前,沮丧的,他永远都还不了她的手。
浓浓的桂花香味弥漫城市,本就该是个甜蜜的季节。
开颜抚着自己的唇,上面沾染了她的味道,如桂花香甜,他不会就此满足,可今天却还是感觉到了心满意足的幸福。
什么鸟桂花,香的让人睡不着觉!
展眉愤愤的从薄被中探出头,酡红的脸显示她方才脑中的邪恶画面,迟迟未眠根本就与桂花无关。
还是该道歉吧。赊月挣扎着抓起电话。
该与她说清自己的想法吧。望日颓然地打开手机。
去调戏一下小红毛也好。开颜轻笑着拨下号码。
问问他到底哪里抽筋。展眉恨恨的按下通话键。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清寒的月光,甜美的桂香与电话的忙音在城市中纠缠,世间男女,今晚,注定就是个不眠之夜。
5
还是不通呢。赊月苦笑的关上手机。
妈的。望日有些火的扔掉手机,站起身,砰砰砰砰的敲门:"赊月,我有话和你说!"
他居然就在外面?赊月惊异的瞳孔放大:"我已经睡了。"当面的交谈会让她不冷静。
"我不介意弄坏一扇门,我一定要和你谈谈。"成长让他明白,很多事情过了时间,解释起来就是不一样的效果。
赊月无奈的走到门边,"就这样说吧。"不看见他她已经会可以平静和他道歉。
"赊月"望日还是想看见她。
"让我先说。"赊月不给他反对的机会,反过身,靠着门坐在地板上。"望日,对不起,刚才那句话我不是故意的。"
古人都说逢魔时刻,夜色确实有他的魔力让人放下所有警惕,真实的想法就会一点一点的浮现,感情也是。
"我的手,"赊月看了看无法行动的左手,"只是个意外,小车祸,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赊月。"心痛让他闭上了眼,按在门上的手握成了拳,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
赊月向来都不懂得怪罪别人的,总是先反省自己的责任,也就是这样,他贪婪的不知休止是一次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却都只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什么时候发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心中的汹涌,只拣个不相干的问,只是想延续这一刻的谈话,他,已经好久没和她这样说过话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走的那天。"话音响起她才发现自己把事实附诸与空气,生命中另外一个最昏暗的日子,飘着雨的。
她脑中早已浮现出了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清晰的就象发生在刚才。
他边收拾东西边随口说了句:"林赊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而在两个小时后他的飞机就起飞了。
白痴才会把他随口说的话当真,可偏偏她就是那个白痴。
沉陷记忆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那天,窗外似乎飘着很细的雨。
因为在意,因为怕被拒绝,所以他才只能强迫自己用手中的收拾掩盖紧张,用平静的口气询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她的回答呢?!
"不好吧,我对私奔没有兴趣哎。"巧笑如靥的,他的离开对她而言仿佛毫无意义一般。
随后他拎包下楼,她并没有送。理由是机场太远。
在对面街道拦下taxi,开车前他还回望过。
身后的街道似乎发生了什么。有人群围着。雨伞和雨伞之间他搜索了很久。没有她。
机场里。
他依旧在候机室外。直到最后一次起飞预告。
她还是没有出现。
他从座位上起身,办手续,过关。
座位旁的垃圾桶里孤零零的躺着一张刚被撕成两半的同班机票。
记忆如电影,从两人眼前流过,只是却不是同一部,唯一相同的就都是黑白的灰剧。
有什么被忽略。望日拧紧了眉头。一点点的细想。
某个念头象霹雳一样打中他,砸的他五脏六腑都不能停在原位。
"就在巷子的外面对不对?!"他那天看见的人群,掩盖下的就是她的车祸?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原来他伤的并不只是她的心。
门里难抑制的哽咽声打破了他最后的一丝期盼。
是了,就是她这样的白痴会把他随口说的话当真。会在他走后的随手收了几样东西就急急跑下楼。
会看见他在对街上taxi就不看街道上的车来车往的直朝他跑去。
会在医院里被疼痛闹醒的时候一点都不管伤处只傻傻的看向窗外,满脑子只有一个事实,他,果然走了。
车祸之后,并没和任何人提及车祸的事实。
只给雪青写了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雪,你也不用羡慕我了,我的天空不见了,我的翅膀也折断了。"
"赊月!开门"望日用力的拍打着门板。都是他,居然都是他,伤她心伤她人,居然还敢自诩能成为她的保护神。
门板的震动传到身上,抽气和震动让她说话断断续续:"不,不怪你的,真的。"
捶打了门板最后一下,发出挫败的低吼,望日的手无力的垂下。
他让她怕。他只会伤害她。
声音了有自己也没觉察的苦涩。"你要给我机会,让我保护你,你要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伤。"
赊月苦笑。
她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相信他。
回想的时候完全没了当时的坚强。只能听由眼泪自动的滚出眼眶。赊月放弃的不再去管。
怎么可以把怨气集在他身上,是自己的傻与冲动制造的悲剧。
望日在门外又是心疼又是心焦。
如果没有他的离开,赊月的车祸不会发生。
小的时候曾经暗暗发誓过要保护她的,所以奋不顾身的替她挡过恶犬。可是现在,她全身心的伤几乎都是他一个人的罪孽。
曾经他有机会。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要走。这是自然规律。作为亲人的,自然是希望他们活的越长越好。可是当死亡发生的那一刻,事情便无法逆转。
无论你逃避还是积极上前,死亡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选择的就是最糟糕的面对方式。因为已经故去的人封闭,让他失去了存在着的最亲的人。
他还不了她的手啊。他还不了她的青春。他还不了她多年的悲情。
可是他可以给她他的手,可是他可以给她一辈子,可是他可以给她以后多年的快乐——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愿意给他机会去给她这些。
"赊月,嫁给我。"脱口而出的话。唯一想到可以名正言顺照顾保护她的方式。
"哈哈哈。"一直是哭着的,赊月忽然笑起来,似乎听到本世纪最可笑的话,可泪却还不停歇的落着,"表哥,你忘了三代旁系血亲不能结婚吗。"另一个让她终生痛的事实,即便她的手还健全,她也无法站在教堂圣坛前与他一起说愿意。
他,真的忘了。
是了,他是她表哥,云想是祖产,阿婆是他的奶奶,她的外婆。
"很早很早以前,太阳和月亮是一起出现的,"阿婆苍老而慈祥的声音穿透了他们的童年,"后来太阳和月亮相爱被玉皇大帝发现了,就罚他们永世不得相见,一个只能出现在白天,一个只能出现在夜晚。"
"为什么呢,阿婆。"赊月稚嫩的声音响起。
"因为他们是兄妹啊。就象你和望日一样。"阿婆笑了。傻孩子。
sun,和moon,是永世都不能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