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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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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quot;这个钱亮亮,怎么弄了个嗑吧当服务员?"

    其他人哄堂大笑,咪咪又羞又臊,连忙跑出门外,恨自己拙嘴笨腮,在自己腮帮子上狠狠拧了一把。

    到了吃饭时间,这些人坐进了小餐厅,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加入进来,这些人顿时热闹起来,都把后加入的那个男人叫赵主席,咪咪判断这个人可能是大领导,这些人在这里聚齐就是要迎接招待这位大领导。李莎莎过来,见到咪咪在小餐厅跟前转悠,问她做什么,是不是想吃什么,她让熊包给她做,咪咪连忙解释:"我不是想吃什么,这些人都是重要人,是钱总的朋友,都是鹭门市的大作家、大教授,我怕"

    李莎莎嘿嘿笑了:"行了咪咪,你赶紧吃饭去,这没你的事,有我呢,出不了问题。"

    咪咪吃过饭,到水浴馆帮忙,看到钱亮亮认识的那几个客人躺在按摩池里冲泡泡,边冲边吵着什么,咪咪刚开始没在意,以为是水浴馆里各种喷头哗啦啦的声音太大,所以那些人说话要大声大气。没多久,那几个人里有两个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扭打撕扯到了一起,旁边的几个人围拢劝说,却谁也不动手拉架。那两个光身子男人穿着小小的泳裤,在池水中扭成一团,水池的水让他们掀腾得水花四溅,波浪汹涌,洗浴的其他客人非常气愤,大声嚷嚷着让他们到外边去打,不要影响别人水浴。

    救生员和保安看到客人打起来了,连忙过去劝架,维护秩序。咪咪极少见到这种场面,又惊又吓,赶紧给钱亮亮打电话,三言两语告诉了钱亮亮这边打起来的消息之后,刚刚关上手机,打架的人让救生员给劝到了水池上面,两个人不再打了,互相在吵,互相骂骂咧咧什么脏话都朝外喷,那两张嘴不是嘴,简直就是正在排泄的臭屁眼。这让咪咪惊讶到了目瞪口呆,这些人可都是作家教授知识分子,穿着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文明儒雅,脱了衣服怎么就像大街上的混混那样动辄口出秽言,挥动老拳呢?难道人一脱掉衣服就不是人了吗?

    那一小撮作家和教授围着两个打架的人,边劝架,边议论,朝咪咪这边走了过来,咪咪连忙让到了一旁,没想到的事,走到咪咪身边的时候,那个作家对着其他人宣传:"臭狗屎,狗屁的副主席,谁不知道他那两刷子,哪一篇文章不是靠关系倒贴花钱上的?就那个副主席的破头衔,谁不知道是请客送礼溜须拍马弄到手的?骗子,到处骗吃骗喝骗女人,想骗老子没有门,今天不把话说明白就别想离开鹭门"

    那位被骂的副主席却已经没有跟对手"把话说明白"的兴趣,抽冷子一脚踹向了对手,正在骂骂咧咧揭副主席老底的人没承想已经停战的对手却又偷袭,一脑袋栽进了水池子里,就在掉进水池的瞬间,他本能地捞了一把,想有个抓手避免遭到灭顶之灾,结果一把捞住了咪咪,接着,咪咪不但没有成为他的"抓手",反而跟着他一起惊声尖叫着栽进了水池里面。

    水池一米二深,旁边又有救生员,谁也淹不死,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所以留在岸上的那几个文化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咪咪也很快就被救生员拉了上来,浑身湿淋淋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那台宝贝手机,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咪咪顿时欲哭无泪,手机已经熄灭了,活像一个失去了呼吸的尸体。

    发生冲突的是陈作家和省作协的赵副主席,被踢到水里的是陈作家,这是钱亮亮后来才知道的情况。接到咪咪的电话,钱亮亮不知道会所到底发生了多大规模的斗殴,坐着出租车发疯似地朝会所赶。路上钱亮亮的脑子却还在鸟蛋的身上转悠,很多事情过后回想的时候往往会产生跟现场不一样的感觉。钱亮亮此时离开了鸟蛋,却忽然觉得鸟蛋好像不是平日印象中的鸟蛋。,鸟蛋是一个玩世不恭、不拘小节的人。可是,今天的鸟蛋却似乎太一本正经了,言谈吐语之中,隐隐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戚。难道他遇到了什么问题?

    出租车到了会所,钱亮亮急忙朝会所跑,便把鸟蛋的事情扔到了脑后。钱亮亮听李莎莎告诉他打架的竟然是陈作家和省作协的赵副主席,观战的还有几个文化人,不由大为惊讶,大感好奇,他实在想不通,能有什么事情招惹的这些文化人大打出手,斯文扫地?

    钱亮亮问李莎莎:"现在人呢?有没有报警?"

    李莎莎说人都到餐厅去了,说是要在这里吃夜宵,解决问题:"那几个人怎么能那样?打就打跟自己打,还把咪咪给拽到水里去了。"

    钱亮亮惊愕:"拽咪咪干什么?咪咪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莎莎把咪咪到水浴馆干活,碰上打架,那个陈作家让省里的领导给踢到水池子里,下水前乱抓,把咪咪给抓到水里的事情给钱亮亮讲了一遍。

    钱亮亮在李莎莎的引导下,来到了那几个作家等着吃夜宵的包厢里。上次一起摆饭局的几个人基本上都在,还有一两个面生男女是没有见过的,那个鹭门大学的教授兼作家给钱亮亮介绍,钱亮亮才知道那是鹭门一家文学刊物的编辑,一个是作家,一个是诗人。

    "陈作家和赵副主席干起来了,这俩人跟他们交好,是专门叫过来摆平的。"教授作家悄声告诉钱亮亮。

    钱亮亮以主人的身份充当和事老,认识不认识的统统跟人家握一遍手,来到陈作家跟前,钱亮亮表达关心:"怎么回事?没伤着哪吧?"

    陈作家跟钱亮亮交往相对多一些,中间又有郝冬希连着,看见钱亮亮来了,心理上觉得自己这一方又多了一个人,气势更盛了一些,面色顿时又涨红起来:"钱总,你来评评理,哪有这样的人?明明是我请他鉴定的文物,拿到手里就不还了,还说是我送给他的,我凭什么送给你?你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即便你是我儿子孙子接受遗产也得等我死了之后吧?"

    钱亮亮一听就明白了,他是要向赵副主席追讨那一方所谓的朱熹用过的墨玉镇纸。那边赵副主席听到陈作家向钱亮亮唠叨,马上也跳了起来:"你混蛋,到现在了还当面造谣,你还算个人吗?当初话是怎么说的?出尔反尔,有本事你把你当初说的话在当着大家的面说一遍,不敢说你就是大家的孙子"

    钱亮亮一看情形不对,他不来倒好,一来反而战火复燃,马上招呼服务员:"你再开一个包厢,这么多人就开一个包厢挤不挤?"

    服务员答应着去了,钱亮亮对教授说:"这样,两位老师的火气都挺大,大家又都是朋友、同行,这样吧,两个人先脱离接触,吃了夜宵,喝点茶,清清心,静静气,有什么话慢慢说,慢慢说好不好?"说着,连连向教授使眼色。

    教授明白了钱亮亮的意思,忽忽悠悠的划拉了两个人把赵副主席拉到了另外一个包厢里。让钱亮亮奇怪的是,那位女作家却没有跟着过去伺候关照赵副主席,反而留在了包厢里。钱亮亮第一反应是,这个女的可能是赵副主席的间谍,留在这里是听话传话的。更让钱亮亮惊讶的是,女作家居然和陈作家你唱我和地骂起了赵副主席,什么文学界的官霸、文化场上的奸商、拉帮结派的伪文人等等一连串的脏帽子朝那个赵副主席的脑袋上扣。接下来两个人又开始交流省百草文学尿不湿奖评奖过程种种黑幕的传闻和现象。什么事先炒作啦,找官员施压啦,对评审组成员施美人计啦种种千奇百怪的事儿经他们的嘴里说出来,让钱亮亮咂舌不已。

    听了半会儿,钱亮亮总算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这次评尿不湿奖,陈作家和女作家都花了很大的功夫攻关,他们的攻关对象都是那位省作协副主席、专家评审组组长。赵副主席当时答应得很好,虽然不敢保证他们能得一等奖,可是奖项是跑不了的。结果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二三等奖都没有他们的份儿,女作家稍强,不过也就是得了一个优秀奖,所谓的优秀奖就是安慰奖,得了还不如不得。于是这两个人就不平衡了,打电话、发邮件,纠缠不休,非要让那个赵副主席给个说法不行,不然就要闹到省里"彻底揭穿赵副主席的丑恶嘴脸。"

    赵副主席被他们逼得没招,只好借口说搞调研,从省里跑到鹭门想当面道歉解释一下,一到鹭门,先是让女作家骂了个狗血喷头,女作家骂他就是两句话:"臭流氓,死骗子。"至于怎么流氓了,怎么骗她了,女作家没有列举具体事实,赵副主席也拿不出具体的事实来证明自己不是臭流氓、死骗子,如果是在法庭上,按照法律谁主张谁举证的规定,这俩人都不往外拿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的主张,那就只能当放屁。所以,他们俩吵吵嚷嚷,别人也不会当成事儿,最多听听热闹,看看热闹,过后当作品茶的茶点、喝酒的下酒菜乱嚼一通。当然,凭着文人的形象思维能力和驾驭语言功力,这个段子的细节在传送过程中肯定会更加丰富多彩,语言表述肯定会更加生动形象,最终成为鹭门文学圈内的一段传奇。

    钱亮亮说了些不着边际的安抚话儿,又叫了几瓶冰镇啤酒给陈作家这个包厢里的人消暑灭火,然后赶紧又到赵副主席的包厢照看,看到赵副主席正在潸然泪下,极委屈地向跟前的人倾诉着,钱亮亮惊愕不已,一个中年男人,能当了别人的面涕泪交流,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来,赵副主席并不是有意食言,更不是得人钱财拿了好处却不替人办事,他还真的帮忙活动了,找了每一个评委做工作,那些评委也都答应照看赵副主席的关系户,弄不上一等奖起码也不能让他们落空。却不知,文人早就学会了官场上那一套,而且他们更有想象力,更有自己的能量圈子。他们不但能跑敢送,还能动员圈子的力量对评委们一个一个的围追堵截,而不像跑官只能自己偷偷跑,偷偷送。圈子的力量是强大的,到了这个时候就不是看作品而是看人了,更要看人后面的能量。比大,比谁的圈子大,比硬,比谁的后台硬,比厚,比谁的脸皮厚,如果脸皮能达到渔民的脚后跟那个厚度,在文学圈里就能成精,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混个文学奖就更不在话下了。

    赵副主席这个作协副主席、专家评审组组长,到了鹭门人五人六还算得上个领导,到了省里也就是一颗个头大点儿的地瓜,排来排去他的位置只能排到十位以后,于是他的关系户陈作家和那位女作家就只好跟着赵副主席的位置往后排,在赵副主席的关系户里,女作家排第一,陈作家排第二,于是女作家拿了个优秀作品奖安慰了一下,还算是上面给了赵副主席老大一个人情面子,而陈作家则连边都没有沾上。

    "我容易吗?现在哪件事情能一个人说了就算?尤其是我们文化界,更复杂,更麻烦,要是我说了算,我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这些人真没良心,我没有功劳起码还有个苦劳吧?弄上了高高兴兴,弄不上就翻脸不认人,我他妈的真是大伯子背弟媳妇过河,出力不讨好。"赵副主席抽泣着发牢骚。

    教授喝茶吃点心,这时候插了一句话:"你也是的,别说那不见得是真品,即便是真品,朱熹用过的镇纸怎么了?能值几个钱?他要就还给他,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送了人的东西还能往回要,你也是的,什么人的东西都敢收。"

    赵副主席刚刚还在委屈的像个泪人儿,听了教授的话立刻像爆炸了一样蹦了起来怒吼:"没门,我鉴定过了,那本来就是赝品,什么狗屁朱熹的镇纸,我扔了也不还给他,我来的时候没带,如果带了,我就当着你们的面给扔到海里去,省得他再拿那破东西到处骗人。"

    那个曾经请教授参加他作品研讨会的文学新人也顺着教授的话口劝他:"赵主席,我觉得教授说的有道理,你没必要跟那种人认真,既然没什么价值,还给他就是啦,省得他到处说你把他的文物给骗走了。"

    钱亮亮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的心理状态和这些人相差得太远了,这些人他没法评价,他意识到自己跟这里边任何一个人都难成为朋友。就这些人评出来的文学奖,没有一身尿骚味才怪,他看着已经不再哭泣的赵副主席,真想把这句话说出来。

    让钱亮亮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陈作家就拿了一台新手机专门跑过来送给咪咪,说是赔给她的,还一个劲给咪咪赔情道歉。这一来,陈作家又把钱亮亮绕了进去,钱亮亮真不知道该把他划进好人堆里还是划进坏人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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