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弹起的碎沙以及子弹溅出的弧线。
武云没料到对方有枪。但她分析,应该是手枪,而且杀伤力不是很大,属于近距离使用的那种,但到底是那种手枪,武云没见到子弹,她也分辨不出来。躲在石头后面的她,努力克制着疼痛,然后动用内劲和肌肉收缩,尽最大努力减少着胳膊上不断涌出的鲜血。但她也不是钢筋铁骨,子弹虽然没有把她个胳膊打穿,但还是深深的嵌在了肉里,也有可能伤及了骨头,剧烈的疼痛和因为刚才动用的内劲,让武云已经是满头大汗。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张劲松朝武云方向看。因为刚才没看清,他根本就不知道武云中枪的部位,他担心武云会有生命危险。但此时的他根本就不能出来,对方有枪,就算是手枪子弹装得少,这才听到了五声枪响,弹夹里肯定还有子弹。刚才自己动作快,躲过了子弹,但这时候出去,只能是送死。
仿佛一个相当漫长的静止后,张劲松听到一个脚步声慢慢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刚才被武云打到的两个人中,一个人随身带了枪。他带的是手枪,虽然自以为自己的枪法不错,但奈何距离限制,没有打中目标,而且枪里只有七发子弹。
现在,子弹已经用了五发,虽然他清楚的看到了张劲松的藏身地点,而且在他的位置,完全是可以一枪命中张劲松的,但射出这一颗后,仅剩的一颗子弹是无法对付那个女人的。
持枪人在刚才的打斗中已经清楚的看到,这个女人在功夫上要比张劲松强很多,而且出手快,能短时间让人失去战斗力。如果最后一枪打不准,说不定自己就会葬送在这里,他不敢冒这个险,所以迟迟不敢再开枪。
混子惯用的伎俩就是使用人质,持枪人想到了拿张劲松做人质,逼武云出来。然后另外两个人先把武云控制住,这样自己就好办了。想到这里,他一步冲到了张劲松跟前,拿枪指向了张劲松。
张劲松明白了敌人的意图,他冲着武云躲藏的石头方向,喊了一句:“丫头,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闭嘴,再叫老子一枪崩了你!”持枪人喊道。
武云也明白了敌人的意思,但现在时刻,她不能盲目露头,如果敌人红了眼,说不定张劲松就完蛋了。
武云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了危机的存在。
她既庆幸,又后悔,庆幸的是自己的车坏得是时候,而且张劲松去得更是时候。如果这两件事不凑到一起,今天她是不会搭张劲松的车的,如果自己不在,凭着张劲松的功夫,对付这三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而后悔的则是刚才不该手下留情,而是应该直接杀了那两个人。
武云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害怕张劲松出事,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地位。虽然他是自己的姑父,但在刚才的打斗中,武云是不停地往他这边看的,生怕出点闪失。武云恨自己,恨自己不敢表白自己的感情,如果今天两人平安无事,那是命中注定,如果今天失去了任何一个人,或许武云这辈子都会活在阴暗之中。
这个时候的歹徒似乎在琢磨着对策的利弊,僵持了几十秒,张劲松见武云那边没声音,不免有些害怕了,但他还不至于精神错乱的地步。他瞪着持枪人,依然是面色平静,平生和气问他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持枪人冷笑一声,道:“哼哼,你这个问题真愚蠢,你觉得我会跟你说么?”
其实他的这句话已经出卖了自己,张劲松此时已经确定肯定有人指使。
说完,持枪人又冷笑一声,对张劲松说道:“张县长,都是出来混的,我们也不想滥杀无辜,今天我们哥三个就是来要你的命的,你聪明的话最好识相点,让那个丫头出来,我给你十秒钟时间,如果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张劲松怕死,但他只是怕死了以后给老婆武玲和孩子带来痛苦,而非自己胆子小。此时此刻,他已经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了,他担心的是武云。这丫头一直没有动静,如果子弹真的伤到了要害,就算她的武功再高,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当务之急就是打电话报警,可他根本就没这个时间。
张劲松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他估计躲在另外一个石头后面的秘书和司机应该能想到报警,为了给他们赢取更多的时间,张劲松想拖住对方,便说道:“你是出来混的,我当年也混过,我希望你能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是谁指使的,报个名字吧。”
持枪人刚犹豫,另一个持刀人想到了张劲松的计谋,对持枪人喊道:“老二,少跟他废话,打死他再说。”
持枪人不是不想开枪,而是不敢开枪。如果那丫头没死,这一枪打出去,那说不定三个人都得完蛋,这个账他还是会算的,只是他不能说,也只好看了刚才说话的那个持刀人一眼,没吱声。
武云在石头后面越来越难受,她狠了狠心。猛提一口气,强运内劲,一只手的手指也放在了中弹的位置,然后一咬牙,竟然把子弹硬生生的从肉里带抠带挤给弄了出来。
借着这剧痛带来的强烈刺激,武云一个箭步冲了起来,然后手一扬,把子弹用手打了出去。与此同时,持枪人手里的枪又是一声闷响,然后便和武云同时闷声倒地,张劲松突然发现,持枪人额头上多出了一个红色的血洞。
张劲松瞬间跳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迸发出了最大的威力。刚才那位跟他交手的持刀人已经不再是张劲松的对手,没过三招,持刀人便一个狗啃泥的姿势,硬硬的摔倒了乱石上,张劲松一步冲过去,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一拳,持刀人挣扎了几下,没了反应。
张劲松马上害怕了,他已经明白了武云刚才是怎么把子弹打出来的,他是练武之人,明白在受伤的情况下动用内劲代表着什么。武云虽然功力深厚,但能把子弹从自己的身体里弄出来,几乎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而且武云竟然还把子弹打了出来,这更是意味着她精力几近耗尽,如果达不到一定的程度,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一点元气,她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更让张劲松担心的是,刚才那一声枪响,他明明看到了武云倒了下去
张劲松几步冲到了武云跟前,此时的武云已经是奄奄一息,眼睛虽然是睁着的,但整个人一动不动,面色蜡黄,胳膊上的鲜血在不停的往外涌,胸口也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刚才的那一枪,打到了武云的胸口,算不算致拿还难说,但伤到了肺部是肯定的。
张劲松抱着武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看着武云浑身是血,张劲松的大脑一阵阵地眩晕。武云刚才的话已经得到了印证,张劲松是打死也不敢相信,今天怎么会有人来要自己的命,而且他更不敢相信,今天已经是巧合到了极点,武云几乎没怎么搭自己的车,自己就算是被袭击,怎么就让武云给碰上了?
这是命吗?
此时的他才深深的明白,生死也许就在一瞬间。就算是武云武功非凡,但也不是钢筋铁骨,被打了两枪,也很危险。枪伤可是致命伤,武云要是有个好歹,自己或许下半辈子也没什么活的意义了。
一瞬间,张劲松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起了自己刚认识武云那会儿,想起了武云对他的照顾,想起了这个活泼却有魄力的小姑娘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张劲松哭了,眼泪不争气地滑了出来。
这不是伤心的时候,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伸手摸了摸武云的颈部,他猛地感觉到,武云的脉象竟然还没有乱。
其实武云不是不能说话,而是她不敢说话。就算是刚才用了内劲,但她的道行已经深到了一定程度,身体里面还留了几分元气,此时她正在用内力控制着自己的肺部,使之减少出血,她知道肺部和胳膊哪个更重要,而且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她是根本就不能动用半点力气的。
她更知道,伤到了肺,最好还是别说话。
所以武云任凭张劲松这么死死的抱着,她甚至在想,如果能让这个男人一直这么抱着,自己就算是再挨一枪,那又何妨?
司机和秘书虽然身受重伤,但他们的意识非常清醒。当有人拿枪指着张劲松的头的时候,他俩也曾害怕过,而且更不能冒险报警,但手机在自己的手里,就不怕这个消息穿不出去。两个歹徒对话的间隙,秘书和司机用短信的方式把事情通知给了司机班的人和镇上,镇上的领导接到短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秒都不敢耽搁,立即派出派出所的人和镇医院的急救车火速赶来。
与此同时,县里第一时间也接到了消息,县医院的车和县公安局的人,也从县城出发。
事发地距离镇上要比县城近很多,所以当镇上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县里的车还没到。大部分人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地上躺着三个壮汉,张劲松抱着浑身是血的武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而不远处,两个年轻人也是痛苦万分,伤势严重。
跟着一起来的镇领导根本就来不及问张劲松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立即决定先救人。几个随行的大夫对武云等人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然后抬上车,一路飞奔,去跟县里的救护车汇合。
虽然没有人知道具体事情的细节,但谁都能看得出,这是一起明显的预谋伤人案,而且现场的车辆和砍刀、枪支等物品,已经证实了这一切。
救护车还在山路上疾驰,县委书记吴忠诚已经得知了消息。
县长遇袭,而且还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袭击,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燃翼如此弹丸之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吴忠诚心急如焚。
吴忠诚怒了,彻底的怒了。
虽然在工作上,吴忠诚和张劲松有些冲突,而且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但怎么也没有想过用这种过激的方式。
吴忠诚明白,这种事捂不住,就算是有意封锁消息,那不超过三天,省里都会知道。他知道,燃翼这次肯定又出名了,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吴忠诚摔了杯子,他在燃翼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这么大胆子,连县长都敢搞,而且动刀动枪,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今天敢动县长,那说不定明天他们就敢朝县委书记下手!这样下去,燃翼的老百姓岂不是每天诚惶诚恐,那自己这么多年就是白干了?连个社会治安都管不好,走到哪儿也说不清啊!
当然,吴忠诚发怒的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就是他担心自己的官帽子。他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就是上边的滔**火,县长遇袭,就算自己之前什么都不知道,那这个县委书记的也是第一责任人,如果自己运气好的话,上边或许会让自己退居二线,可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自己就会被一撸到底了。
吴忠诚在办公室踱来踱去,他暗自在心里发誓,这个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要把这些黑势力一网打尽,绝不手软。
他拨通了公安局长吴山为的电话,给吴山为下了死命令,如果二十四小时内破不了案,那你这个公安局长就自己请辞吧。
虽然吴忠诚对这件事火气冲天,但他也明白,县里发生这样的事,一个不得不做的事便是向上级汇报。不管到最后因为张劲松的遇袭自己会受到什么牵连,让上级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自己就会掌握主动权。
在官场,领导的心思往往就放在你是不是对领导隐瞒了或者故意拖延汇报了,只要是在发生事情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跟上级汇报情况,那么你这一方,就会把握事情的主动权,以至于最后领导追责的时候,你能说出话来。
吴忠诚也不傻,这样的事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市里给自己打电话,还不如自己早早的跟市里说一声,这样不管是后果如何,自己的态度起码是端正的。
吴忠诚镇定了一下自己,拨通了望柏市市委书记岳文豪的电话。
此时的岳文豪正再去赶一个饭局,刚刚进了饭店的门,还没等坐下,秘书便紧走两步凑到了他耳朵边上,小声嘀咕道:“书记,燃翼吴书记的电话。”
岳文豪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下班,除非有紧急情况,县委书记一般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而吴忠诚这个人更是懂得这一点。他停住脚步,招呼了一下其他的客人,从秘书手里拿过电话,走到一旁,放到了耳朵上。
“嗯!”岳文豪简单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算是打了个招呼。吴忠诚在电话那头一直等着,直到岳文豪的这一个嗯字,他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岳书记你好,我是吴忠诚。”
岳文豪道:“哦,忠诚啊,有事么?”
吴忠诚是岳文豪的人,当年吴忠诚给岳文豪办了很多事,深受岳文豪的信任,所以上级对下级说起话来,也随意得多。
吴忠诚虽说跟岳文豪沟通起来比较简单,但他非常注重细节,即便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他还是不忘啰嗦两句,恭敬道:“岳书记,不好意思,这个点给你打电话,是有个紧急情况要马上向你汇报。”
岳文豪坐在饭店大厅的沙发上,秘书在十米开外等着,他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对着电话道:“你说。”
吴忠诚道:“是这样,劲松同志今天去乡镇调研,回来的路上几个人把劲松同志给截了,而且还发生了冲突,跟劲松同志同行的司机和秘书不同程度受伤,还有一个省里下来支教的老师,身上中了两枪。”
岳文豪听完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嗓门提高了八度,问道:“什么?中了两枪?”
枪这个字在当今社会是非常敏感的,如果说砍了一刀,或者挨了一顿揍,或许市委书记还不至于这么激动,但如果是发生了枪战,那可绝对不是小事了。
吴忠诚拿着电话,手有些发抖,补充了一句道:“是的,歹徒带着枪,好在劲松同志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也伤得不轻。”
岳文豪的脑袋有些懵,他现在还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吴忠诚的这个汇报对他来说已经是天上响雷了,在望柏,改革开放以来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这种社会大环境下,竟然还有这种事,岳文豪的神经开始变得紧张,他赶紧问了吴忠诚:“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什么截张劲松?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吴忠诚其实也不知道细节,他不敢隐瞒,便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估计是黑道上的,我现在正往医院赶,一会跟劲松同志见面,我问清楚了情况,再跟您汇报。”
岳文豪担心出大事,便在电话里道:“一定要全力抢救伤员,明白么?我马上赶过去!”
挂断了电话,吴忠诚又拨通了市长曹子华的电话,书记知道了,市长也要知道,总不能让书记跟市长汇报啊。再者说了,一会岳文豪肯定会给曹子华打电话,要是一问三不知,那恐怕这罪过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其实吴忠诚给市里汇报之前,张劲松在救护车上已经给市长打了电话。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受了枪伤,请求市里医疗支援,而市长曹子华也明白张劲松的为人,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提出这种要求,除非是迫不得己,而这个受伤的人具体什么身份,曹子华问了他,但张劲松没说,只是说这个人很重要,目前生命垂危。
曹子华跟张劲松有交情,便答应马上给医院打电话,派人过去。
接到吴忠诚的电话,曹子华一时有些纳闷,这县长打了县委书记打,这燃翼到底搞得哪一出啊?
不过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让曹子华明白,这个吴忠诚的电话是不能不接的,接通了电话,吴忠诚在自报了家门以后,便对曹子华说:“曹市长,我这边出了点事,跟您汇报一下。”
曹子华目前还不确定张劲松的电话和吴忠诚电话有关系,也便没提及张劲松打电话一事,便对吴忠诚说:“你说。”
“市长,是这样,劲松同志去乡镇调研,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有人受了枪伤,伤的挺严重,我已经安排公安局去调查了。”吴忠诚说得很简单,相比岳文豪,他跟市长汇报的情况要笼统得多。
曹子华有些糊涂,但他同样注意了一个字,那就是‘枪’。
曹子华赶紧问道:“怎么回事,你说得详细点!”
吴忠诚同样是那句话:“具体我也不清楚,一会我见到劲松同志问清楚了,再跟您详细汇报。”
这个时候,曹子华的电话提示有另外一个电话进来,他看了看,竟然是岳文豪的,曹子华便赶紧对吴忠诚说了一句:“我等你电话。”便接通了岳文豪的电话。
他没想到的是,岳文豪亲自给他下了个通知,马上去市委集合,立即出发去燃翼。
曹子华来不及问原因,他隐约的感觉到,燃翼应该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张劲松给曹子华打电话的时候没有说明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也没有暴露武云的身份,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怕市里把事情闹上天。这可是省长的亲闺女啊,市委书记若是知道了省长的千金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中了两枪,那说不定当场就会突发脑溢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劲松现在还不能说,但并不代表着这件事就能瞒得住,但在这火急火燎的时刻,张劲松的大脑还是比较清醒的。
他搞不清武云的伤势到底有多么严重,她中了了两枪,血流如注,这件事他不能不告诉武玲,但他却没脸给武贤齐打电话。
武云来燃翼支教,虽说没有走正规程序,而且也是隐瞒着身份来的,作为她的亲姑父,张劲松保护她是有义务的。当然,这种保护不只是给她适当的便利条件,而且还有身体上的保护。就算是武云的功夫比张劲松高很多,但最为实质上的长辈,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不让武云有一点点的伤害的。
况且,之前去武贤齐家里的时候,武贤齐还成亲自嘱咐张劲松,让他看着武云点,不要让她惹是生非。
今天这件事,几个明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武云却身中两枪,这个姑父是怎么当的?张劲松哪里还有脸给武贤齐打这个电话?
可武云刚上了县医院的救护车,武贤齐的电话竟然打过来了。
张劲松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武云的手,另外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知道如何是好。
武玲怕出事,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武贤齐。
救护车呼啸着往县城方向赶,张劲松心里焦急而疼痛,一只手紧紧抓着武云的手,一只手按下了接听键。
刚把电话放到耳朵上,连个喂字都没喊出来,武贤齐在电话那头便高声说:“劲松,小云怎么样?”
武贤齐的紧张一瞬间穿透了张劲松的耳朵,他低头看了一眼武云,眼前这个貌美如花而且雷厉风行的小女人现在已经是面色苍白,表情极度痛苦,张劲松赶紧挪开眼神,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然后对武贤齐说道:“哥,小云出了点意外,胳膊上和左胸口被子弹打中了”
张劲松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跟武贤齐说这件事,武贤齐虽是自己的大舅子,但武云可是他的亲闺女。
武贤齐在那头的粗重的喘息声已经让张劲松的神经绷到了最紧,但他还是不得不把电话贴到耳朵上,不说也得说,喘了一口气,张劲松继续道:“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小云流了很多血,现在已经控制住了。”
武贤齐已经没有耐心听张劲松说了,他嗓门提高了一截,大声问张劲松:“哪个医院?她到底怎么样了?”
“这里离县医院最近,马上就到了。”张劲松如实说。
“县医院,县医院”听得出,武贤齐已经着急到了一定程度,作为一个堂堂的大省长,正部级干部,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了。
“张劲松,我告诉你,不管是怎么回事,小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了你!”说完,武贤齐挂断了电话。
张劲松已经没有心思关心武贤齐会对自己怎么样了,就算是他把自己的官职撸了,甚至是让自己坐牢,只要武云没事,那些都不重要。
镇上的救护车和县里的救护车碰头以后,因为武云伤得最重,所以把武云单独抬上了县里的车。县里的救护力量要比镇上强点,车速也快,所以武贤齐和武云便跟司机还有秘书分坐两车,一前一后,火速赶往县医院。
一路上,张劲松一直抓着武云手,生怕一松开就会发生意外,而且张劲松不停地跟武云说话,车上的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也在紧张的给武云处理,但迫于车里的设备简单,就算是处理,也只能是简单的处理,根本就没办法控制武云的血流。
此时此刻的武云,正在憋着气用内劲和自身对肌肉以及内脏的控制力延缓血液的流速,使血液流失得慢一些,但她却没办法说话,只能偶尔用手指在张劲松的手心里写字,张劲松能感觉得到武云手指的动作,但他心里太紧张,以至于武云在他手心里画的啥,他根本就感觉不出来。
武云此时脑子是清醒的,她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张劲松的脸,欣赏着这个紧张而又稳重的男人。在她心里,伤痛并不算什么,张劲松能为自己而担心,能因为自己的处境而紧张,这些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警车开道,救护车紧跟其后,一路飞驰,终于赶到了县医院。而此时,市里的专家已经在手术室待命了,张劲松一直抓着武云的手舍不得松开,到了手术室门口,他才不得不松开。
信息时代,消息都是以光速传播的,一级一级上报,救护车还没到县医院,省委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厅长也接到了省长武贤齐的指示。
由于厅长在外省公干,所以省里便由分管公安工作的副省长林崇,带领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朱治国以及省刑侦总队的精干力量,当天就赶赴了燃翼。
当然,武贤齐最怕的就是县里的医疗水平,虽然市里跟他汇报的时候已经说了,从市人民医院派出了专家,已经在路上了,但武贤齐还是不放心。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调了一架直升机,从省军区总医院抽调了两名骨干力量,直接给送到了燃翼,以至于武云在进手术室之前,各路专家已经在县医院待命了。
守在手术室门口,张劲松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血迹,已经模糊一片,根本就看不出来武云在自己手心里写的是什么字。
手术很成功。
在手术结束后,眼看武云脱离了生命危险,马上就转院去了省城。这个决定,是武玲下的。
武玲到燃翼之后,对张劲松就是一通臭骂,倒是曾丽没怎么说张劲松,还安慰了他一番。
张劲松也受了伤,伤了手骨。他只在县里休息了三天,便也去了省城。尽管武玲不准他去省城看武云,可他心里有愧,还是去了。
“能够再看到你,真好。”武云一脸微笑地看着张劲松,话说得很轻。
这是武云的病房,只有张劲松和武云两个人,武玲带着孩子还在来医院的路上。而护理人员,却被武云给支了出去。
张劲松沉声道:“是我连累你了,你怨不怨我?”
武云没有回他这个话,只是看了他几秒,然后突然问:“知道那天你抱着我哭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嗯?”张劲松摇摇头。
“我在想,如果你不是小姑的老公,我一定要把你抢过来。”武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劲松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他惊呆了,这,这是个什么节奏?
武云没管他怎么想,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我要找个男人结婚,我肯定会找你,也只会找你。”
张劲松这一下就慌了:“丫头”
武云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死过一次,而且是为你死过一次,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张劲松无言以对。
“放心吧,我不会跟小姑抢男人的。”武云笑了起来“死过一回,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宠辱若惊。嘿,还真是得之若惊失之若惊啊。能不能得到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说出来。”
张劲松心里乱得不行,下意识地问:“你你不是喜欢黄老师的吗?”
“是啊,她今天回国,然后过来陪我。”武云道“我是说,男人中,我只喜欢你一个,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这么说吧,我爱你,可就只是爱你,并不想和你谈恋爱;我爱欣黛姐,我会和她在一起,谁也阻止不了。我和你说这些,仅仅就只是想和你说这些。”
张劲松突然福至心灵,笑了起来:“恭喜你了。唉,你又到了一个我望尘莫及的境界。我说丫头,你早说呀,吓得我我还以为你发神经了呢。人比人气死人啊。你到了这境界,恐怕师父都没达到过吧?”
“他可能早就达到了。”武云摇摇头,笑着道:“若不是这次差点死了,我又怎么可能悟得透?去燃翼之前,就有感觉支教之后才能破境,后来在山里的时候确实有所精进,却没想到,真正的破境却是这么凶险自古修行多凶险,古人诚不我欺。呵,自此之后,方才迈进真如不二之门,无有境界退转之虞。”
张劲松一脸羡慕道:“那你现在行事,就是传说中那种‘所行便是所愿,应为便是愿为’的境界了?唉,师父的道统,看来还是要你传下去啊。对了,师父留在海外的东西,我这份也给你吧。”
武云摇摇头,道:“你也别羡慕我。你现在也不错啊,燃翼出了这事儿,省里肯定会对你有所补偿的。你这才当了县长没多久,估计又要当县委书记了。”
张劲松摇摇头,道:“那不可能。”
武云笑吟吟地说道:“吴忠诚免职或者调离已成定局,而且至少有半年时间不会给你们配县委书记。你这个县长,虽然还不可能马上当县委书记,但肯定会让你主持县委全面工作。到时候,你虽然不是县委书记和县长一肩挑,但实际权力,却和一肩挑的没什么区别。 这种情况搞个半年时间,够你在燃翼打造一个铁桶江山了。到时候,你的理念就可以在县里实施了,只有当过县委书记,而且是一个很有成绩的县委书记,你的仕途就算是真正的走得踏实了。”
张劲松听得很是动心,问:“这是你爸说的?”
武云嘿嘿一笑:“你猜”
又聊了一会儿,张劲松给武云削了个萍果,然后喂着她吃。她吃了两口,突然道:“喂,你亲我一下。”
“啊?”张劲松又呆住了。
“我为你挡了两枪,你亲我一下都不肯啊?”武云一脸不爽地说道“都说了不会和你谈恋爱,就是想试试和男人亲一下是什么感觉。”
说着,武云居然嘟起了嘴巴。
张劲松看着她这样子,心里涌起一股罪恶感,但又觉得有几分刺激。他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伏下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这时候,门被推开,武玲带着保姆和孩子走了进来。武云咯咯笑着叫道:“小姑你快管管你老公,他太坏了,刚才都亲我了,我是你侄女呢”
正如武云所说,吴忠诚很快就被免职,随后张劲松以县长的身份主持县委全面工作。而且,市里也给张劲松交了个底,他的县长继续干着,但县委那边,也要有一个长期的准备,至少会让他主持半年的工作。
没了吴忠诚使绊子,张劲松在燃翼县的威信瞬间高涨。不管是县委还是县政府,都没人和他过不去了。各项工作都在按照他的意图去落实,整个县里焕发着全新的勃勃生机。
看着招商引资的成功,看着本地企业的发展。张劲松深深地明白了武云所说的话了,确实啊,只有当过县委书记,才算是在仕途上真正的走得踏实了。
张劲松感觉自己现在就很踏实了。虽然他还不是县委书记,但纵观全省,又有哪个县的县委书记能够比他在县委的威信高呢?
他想,既然自己在悟性方面不如武云,师父的衣钵有武云传承了,那自己就好好地当官,造福于民吧。
回望过去,立足现在,展望未来,张劲松感到豪情万丈,对未来充满无限信心。
云丫头只求己身境界是修行,自己为人民服务,同样也是修行。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