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写了复燕红的信,向账房支了四百银子,将阿兴唤了来吩咐,专程到苏州去投信,四百银子一半还顾千里,一半给燕红过年。
“你到了燕红姑娘那里,悄悄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个姓杨的在纠缠骚扰?”龚定庵格外嘱咐“要私下打听,不要著痕迹。”
“是。”阿兴问道“要不要等回信?”
“要的。”龚定庵忽然想起一件事,沉吟了好一会说“你把信跟银子交了以后,不妨问一声:是不是有回信?燕红姑娘一定会说:有的。这时候你就说:最好信上能带一笔,问一问少奶奶好。这话要说得很自然,作为你自己的意思。”
阿兴有些困惑,这话做下人的何可胡乱建议?不过主人如此吩咐,只好先答应下来再说。
正在书房中谈着,吉云来了;她是听老妈子说,阿兴要去苏州;又知道龚定庵在账房里支了四百两银子,特为来问个究竟。
“我在苏州摇了一场摊,输了几百银子,跟顾千里借的;快过年了,人家等钱用,我不能不叫阿兴送去还他。”
吉云并不怀疑他在撒谎,只说:“那就索性到上海去一趟,晚两三天再走。”
“为什么呢?”
“我要做点点心,给老太太送去。”
杭州的风俗,包粽子不在端午,而在年下;包粽子有好几道手续,所以需要两三天的工夫。
“迟两三天倒无所谓,不过东西太多,他一个人照顾不下来。再派一个人吧!”
于是另外派了一名仆人刘成,随同阿兴一起出发,船到嘉兴要分手了,往东是上海,直北是苏州。这是到上海的航船,应该阿兴上岸,另行觅舟;哪知他路上受寒重伤风,虽不是要紧的病,体力毕竟受影响,一只皮箱里八个大元宝,竟提它不动了。
“阿成哥,没办法,你要送我到苏州。”
刘成同意送他到苏州,但途径不一样,主张先一起到上海,然后转往苏州。理由是:第一,这年天时不正,腊月中忽然回暖,如果先到苏州,再转上海,耽延日子,那些点心可能会变味;其次,航船直到上海,不必换船,比较方便;最后,到了上海道衙门里,要人要船,都很方便,不比在嘉兴雇船,费钱费力。
“格外还有一项好处,老爷衙门里有两位师爷,医道好得很;请他们开一帖药你吃,出一身汗病好了,轻轻松松到苏州,有多好?”
阿兴为他说动了,跟着他原船到了上海,见了“老爷”没有什么话说;见了“太太”话就多了,老家的上上下下都要问到。尤其是对阿兴,他是“大少爷”贴身的书僮,送点心是“大少奶奶”派的差使,怎么会派到他。
“我是要到苏州,大少爷派我去还一笔银子。”
“是哪个?”
“顾二少爷。”
“是不是号叫千里的顾二少爷?”
“是的。”
“大少爷跟他借的钱?”
“大概是的。”
“为什么跟他借?”龚太太问“是不是大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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