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哥哥的关系,自己和他莫名其妙地住到了一起,莫名其妙地熟悉亲近,莫名其妙地共同度过了一晚。后来他就发火,骂自己是胆小鬼,转身离去了。
“善宇哥要把他的行李带走,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电话挂断后,容熙摇着头拒绝了爱子的建议,容熙现在很怕再见到善宇充火的双眼。爱子静静地看着容熙,接着又掏出手机,和自己要把行李捎过去的人取得了联系,然后收好手机,一本正经地对容熙行了个礼,与往日大不相同,斯斯文文地说:
“打扰您这么久,给您添麻烦了。”
然后,爱子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她补充了一句,好像有点可怜容熙,语气坚决地说:
“世界上有很多种爱的方式,可是容熙小姐,你是个傻瓜。”
善宇的双眼。
这里不同于容熙简陋寒酸的公寓,而是装修洗练的高级写字楼。善宇打开门,爱子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善宇的双眼上。看到善宇双眼的一刹那,爱子就心疼得要死,因为这两只眼睛像极了和善宇吵架,把他赶出来的容熙的双眼,太有讽刺意味了。在善宇的眼中,受到了伤害,非常想哭,但是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男人不能随随便便就哭。
虽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其他女人,才害得善宇双眼成了这样,可是此时此刻,爱子觉得善宇非常非常可怜,和一个人哭肿了眼睛的容熙一样可怜。所以,爱子明知善宇不喜欢这样,还是勾住了他的脖子。面对这突然的拥抱,善宇非常忧郁地挤出了几个字:
“干吗?不是告诉过你别总抱着我嘛。”
不过,与说的话不同,善宇并没有推开爱子。善宇和爱子认识两年以来,爱子试图突然强行拥抱,强行接吻的次数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可是今天善宇第一次没有推开她,反而接受了她的拥抱。
“你真的开口说话了,和我想像中一样,声音很好听。”
爱子为了缓和沉闷的氛围,调皮地抚摩着善宇的头发,她愉快地向自己心爱的男人建议说:
“善宇,我们回日本吧!不要在这里伤心了。我们在日本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好吧,休假到此结束!”
说到这里,爱子在心里多说了一句不忍心对善宇讲的话:
“我们到没有那个女人,没有容熙的地方去吧。”
镇宇新婚旅行刚结束回来,弟弟就急不可待地找到他的办公室里来了。镇宇表情暧昧地打量着弟弟善宇。
三年前开始,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不,在此之前,镇宇就已经无法猜透善宇的心思了,但是,今天的善宇表情微妙,看起来十分危险。此时的镇宇不知道善宇正咀嚼着苦涩的嫉妒心盯着哥哥。弟弟讨厌开场白里嗦,他得到秘书允许后,一踏进哥哥的办公室,就向哥哥镇宇伸出了手。
“把抢走的护照还给我。”
善宇的话很短,但在镇宇听来,他的声音却像巨浪一样汹涌澎湃。两个月内两次开口说话,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
“不要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我,我只是决定开口说话而已。这不算什么大事吧?把护照还给我。”
“你要回日本吗?重回学校吗?”
哥哥理所应当地问了一句,善宇泄愤似的,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绝不!我疯了吗?提起学校,我就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他们的母亲听到这些,怕是要口吐白沫,大喊大叫了,可是镇宇却不会口吐白沫,也没打算揪住弟弟的领口,狠狠晃他几下。坦白说,现在镇宇只是很高兴弟弟能立刻从韩国消失。
“你告诉容熙了吗?这段时间她很照顾你,你走之前应该道别吧?”
平心而论,镇宇说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出于礼貌而已。他只是高兴善宇离开容熙,并不关心他们二人告别的具体内容。
但是,弟弟听到“容熙”这个名字后的反应之大,足以让超级无敌喜怒不形于色的镇宇大吃一惊。善宇的眼中闪烁着镇宇不明就里的愤怒火光,说话的声音也和火红的眼睛一样锐利。这种愤怒几乎和三年前善宇被拖去精神病院时一模一样。
“不要再在我面前谈论这个女人的事情!”
善宇表情冷酷地接过了护照,转身离去。镇宇惴惴不安地望着善宇的背影。镇宇结婚才三天,是个幸福的新郎,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可是,现在他累得要死。镇宇摘下眼镜,一边按着眼角,一边侧耳倾听脑海中响起的隐隐约约的警笛声。
“出事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镇宇比爱子有礼貌得多,所以面对好久不见的容熙,没有大叫“鬼啊”即使他感觉容熙现在和鬼差不了太多。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容熙的模样糟糕得让人感觉不该把她叫出来,人看起来干枯瘦弱,嘴唇发烧裂开了,好像病得很厉害。但是只有眼睛,只有大大的,闪烁着黑宝石光泽的眼睛,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宁静而明亮。
“没什么,经常要应付的交稿病而已。”
容熙一边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回答,一边把自己的苦咖啡送到嘴边。她端着咖啡杯的瘦削身影,虽然看起来瘦弱疲惫,可是美得让人头晕目眩。这个时候,镇宇脑海中响起的警笛声速度加快了。听到警笛声,镇宇不知怎么,心急如焚,他也像善宇讨厌长篇大论一样,立刻问面色苍白的容熙。没有委婉含蓄,没有迂回曲折,那么直截了当。
“你和善宇出什么事了?”
容熙尖刻地反驳镇宇赤裸裸的问题。
“你怎么总是问我你弟弟的问题?为什么总是问出什么事了?就像审问犯人似的!”
镇宇还很不习惯容熙这种尖酸刻薄的样子,以至于超级无敌喜怒不形于色的明镇宇竟一时语塞,嘴角总是挂着的微笑也逐渐消失了。
“如果惹你不高兴了,我很抱歉。但是”
“我们分手的时候,你怎么从来没有问过原因,现在为什么要问这些?你总是这个样子!嘴上说着我们分手了,可你的心里却不能接受我认识其他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阻拦男人接近我吗?”
容熙原本苍白的脸庞,生气后慢慢变红了。镇宇和容熙相识八年以来,还没有见过她这么大声地冲着自己发脾气。看到容熙这副样子,镇宇心中的疑惑变成了确信。所以,确有其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小点声。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俩。”
正如镇宇所说,他们所在的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们身上。可是,容熙此时此刻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她用愤怒的双眸注视着自己曾经深爱许久的男人,注视着现在这个时候又感到极度陌生的男人。
分手后的七年里,镇宇不允许容熙结识其他男人。深爱镇宇的容熙把这种奇怪的现象当成了镇宇对自己的爱,所以欣然接受。可是现在容熙感觉事实并非如此。那么我们的这种爱情成了什么呢?这段感人而又凄凉的爱情是什么呢?
容熙突然发觉自己非常可怜。自己就在这种奇怪的爱情中,送走了人生中的黄金八年,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真是可悲到了极点。所以容熙面无表情地对盯着自己看的初恋情人明明白白地说道:
“直到你结婚那天,不,是到现在这一刻为止,我都不后悔爱过你。即使在旁人的眼中,我像个傻瓜。可是,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开始后悔爱你了!”
容熙的嗓音既不高,也不低。这倒不是因为容熙接受了镇宇让她小点声的意见,而是她自己没有力气提高音量了。一连几天,她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不,应该说是什么也吃不下。容熙强忍着窒息感,继续用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继续说:
“我真后悔八年前认识了你!后悔分手后还一直深爱着你!所以我后悔死了遇到你弟弟!”
镇宇听到自己以前曾经爱过的,现在仍然爱着的容熙平静的声音,就好像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钟声。此时,脑海中的警笛声却与此成反比,渐渐消失了。最后,容熙打破了冷淡的沉默,眼中噙泪,对自己昔日的恋人坦白了。没有颜色的脸庞,没有颜色的嗓音。
“你和熙媛结婚那天,我和你弟弟上床了!”
镇宇很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听懂容熙这炸弹般的告白。接着,当这一既成事实输入镇宇大脑的时候,他一反常态,表情变得好像石头一样僵硬,慢慢说道:
“那家伙把你了?”
面对不同于往日,面部僵硬,嗓音沙哑的镇宇,容熙摇了摇头。
“不是,是双方都同意的。”
至少在那一瞬间。
容熙在心里补充说。
“至少在那一瞬间,我允许那孩子抱着我,抚摩我,亲吻我。至少在那一瞬间。”
听到容熙的回答,镇宇开始低声咆哮。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和那小子?那孩子是我弟弟啊!你疯了吗?你原本就是这么放荡的女人吗?”
如果不是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客人密集的咖啡馆的话,镇宇真想抓住容熙的肩膀摇晃她。他敢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萌生打女人的想法。镇宇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么想,但是在心理上,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因为你想再谈恋爱,所以就挑了一个和原来一样的对象吧!可以前你不让我碰你一根指头!为什么非要找长相像我的弟弟?天呀!于容熙!你怎么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这么傻啊!”容熙默默地欣赏着昔日恋人一改平时的形象,撕下绅士假面具后的扭曲面孔。
“放荡女人?”
这个时候,容熙的耳边嗡嗡地响起了这个男人的弟弟离开家前讥讽的声音:
“昨天晚上,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抱着你!可你呢?就算对方不是我,也丝毫没有关系,对不对!”
我为什么非要听你们说这种话?
一夜欢愉的代价就是这种无比恶毒的侮辱。如果容熙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力气的话,她一定会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杯砸到镇宇脸上,或者在他的脸上留下自己指甲的印记。但是非常遗憾,她现在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
“明镇宇,还有明善宇!你们两个都下地狱吧!”
容熙在心里诅咒之后,起身离开了座位。然后不带任何表情地,向知道了自己现在已经不再爱的男人告别:
“事到如今,这么说有些可笑,但是我们现在结束了!虽然从一开始,你就不曾属于我,但是从现在起,你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了,你自由了。我也是一样。再见。”
容熙说完了这段略显伤感的告别词,转身远去。镇宇用手指着容熙娇小的背影,冷酷无情地说道,那种语气仿佛是法官向罪犯宣判刑罚。
“即使如此,你也不可能和善宇在一起!”
正找出口出去的容熙停下了脚步。镇宇以为容熙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回到自己面前,把咖啡杯扔到自己脸上。但是容熙没有回到镇宇面前,只是背对着他,冷冷地回答:
“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