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定要听。在曾经吸着“虎”牌香烟的往日,他们十八岁相识,现在他已经三十岁,一起相处十多年了。但是,在他们成为夫妇之前,就个人而言,柳惠灿是决不会对江尚永这样的。这简直就是背叛!背叛!我真是冤枉!
听到他的催问,惠灿却沉默着。尚永看到眼泪突然从她乌黑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哭了?柳惠灿?!”
与她刚才说想做寡妇时相比,尚永一下子变得愈加不知所措了。惠灿哭得伤心欲绝,那眼中“吧嗒吧嗒”直落的泪水、那怨恨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被丈夫逼着离婚,而不是自己首先提出离婚的女人。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惠灿满是泪水的眼睛都铭刻在他的脑海里,无法抹去。惠灿接着回答说:
“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讨厌在你身边,我太讨厌你了!就是你的手碰到我身上,我也会起鸡皮疙瘩的!连你的名字我都想完全忘掉!”
这一瞬间,尚永认真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对自己的手起鸡皮疙瘩、想忘掉自己的名字,这简直是“不想活”的同义语。他打破了一结婚就许下的绝对戒烟的诺言,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抽香烟,惠灿却不闻不问,只是看着他。就在快抽到一半的时候,尚永用清晰的嗓音对惠灿说道:
“你现在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如果照着你的话,我们离婚了,你就不能再和我一起生活。没有我,你也能生活下去吗?”
惠灿看得出来,尚永那双眼睛在满怀期待地说:
“我数到三!你快点说你现在说的是玩笑话!”
然而,惠灿并不是开玩笑,也没有想收回自己所说的话的想法。她注视着尚永的眼睛,平静而清晰地回答说:
“是的!没有你,我也能生活下去!”
那天,尚永和惠灿分房而睡。分居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个人最终看到了不久前还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离婚请求书。在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章,再抽完一支烟之后,尚永问惠灿:
“我们暂时会因为记者的采访而感到不愉快的,你有心理准备吧?”
记者们就像一群无处不在的苍蝇,就是想像一下也会让人觉得可怕之极。但是惠灿倔强地低着头,说道:
“我有心理准备!”
现在,只要接受自己签过名的协议,他们就在法律上、精神上和肉体上彻底分离了。一切依然记忆犹新!尚永盯着曾与自己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前妻,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看着看着,尚永突然伸出手来,要求握手道别。
“好好过吧,柳惠灿!”
尚永的离婚道别听起来很不正常,惠灿却很听话地接受了。她用自己的小手握着现在已经成为前夫的男人的手,使劲地上下摇晃着。
“你也好好过吧!要是遇上好的女人,就再结婚吧!”
听到这句话,尚永冰冷的脸变得更加可怕了。他突然甩开她的手,用生硬的语气说:
“在我的一生中,结婚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
听了他的话,惠灿的嘴角却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在抬脚要走的丈夫的面颊上闪电般地留下了最后一吻。尽管她知道不该那样,但她还是做了。高傲自信的江尚永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
“你说连我的名字都想忘掉?”
尚永的提问毫无诚意,惠灿却张开着嘴,开心地笑着回答说:
“嗯,是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