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赝品?你说我是赝~赝品?”
“你恐怕比谁都清楚吧!”
从智媛美妙的嘴唇里说出的“赝品”这个词,就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徐胤伍的心里,他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泳晁将视线重新收回到刚才看着的文件上,冷冷地发出了逐客令:
“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就出去吧。你们两个不是还有下面的档期吗?”
胤伍恨得直咬牙切齿,呆呆地盯着那个对自己无比残忍的女孩和冷静的经纪人。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恐怕他已经在这一瞬间将她杀死了。胤伍还想和她说些什么,却又将快要冲出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那一刻,他心里在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我会超越那个被你奉若神明的真品的!到那时候你再好好看清楚,看清楚那个真品在你所谓的赝品手下愁眉苦脸的样子吧!”
就在徐胤伍高喊着要压过江尚永的时候,尚永正好勉勉强强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因为满肚子的方便面和不久前突如其来的初吻,他的心里怪怪的。除此之外,这也就是很平凡的一天。他这样想着,回了自己的家。然而,在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尚永发现家里和平时极其不一样。他回来得并不算晚,可家里却一片漆黑,只有一处还有点光亮。惠灿正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拼着腿,一脸茫然。尚永问道:
“这是怎么了?”
这个胆子很大,在人造鬼屋里都能哈哈笑个不停的女人,却极其害怕突如其来的打雷闪电和停电造成的黑暗。她畏畏缩缩地小声回答说:
“你看不到吗?停电呀!一~一个小时之前就停电了!”
尚永本来以为,回来之后就可以在幽静的家中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他嘴里嘟囔着,把家中的保险盒打开了。可是,不管他怎么摆弄,都还是老样子。没办法,他只好去找以前买的一只手提灯。那是一个电影道具,他在摄影棚里用过之后觉得挺不错的,就买下了。跟电灯不同的是,手提灯可以照亮所有的角度。看到那令人欣喜的灯光,惠灿什么没不想“哧溜”一下窜到了他的身旁。
“真美呀!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呢!”
“因为你特别害怕停电呀!你又不会用打火机或者划火柴点蜡烛,所以我去年就买了这个东西。你以前是知道它的,不过好像也忘掉了。我教你用吧!对就这样!以后停电的时候,这个手提灯就有用了。这是我为你做的信号,闪一下就是‘你在哪儿’的意思,闪两下就是‘我在这里’的意思。”
尚永仍在“接吻是毫无意义的”和“并不是毫无意义”之间徘徊着,他的心仍在为她瞒着自己为郑时宇写剧本的事而刺痛着。然而,他还是将自己制作的信号告诉了害怕黑暗的她。黑暗中的灯光和他的声音使惠灿精神恍惚起来,她渐渐向他—这个脾气生硬,却正在教她必备知识的男人—靠了过来。她刚一靠近他,立即就有一阵“咕咕”的声音穿透黑暗,清楚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又没吃饭吗?”
一听到他的问题,她真想立刻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好在周围很暗,他看不到自己连耳朵根子都红了,真是庆幸呀!她这样想着,点了点头。
“这套公寓好像很昂贵的样子,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呢?连煤气都断了!我好不容易想露一手,连东西都准备好了!方便面倒是有,可是没有煤气,还怎么吃呀?而且,我怕黑!”
听到她说出“方便面”这个词,尚永的嘴里简直要渗出苦水来。如果再听到说一个“方”字,他恐怕就要吐出来了。他真想大声叫道:“我的生活里不准再出现方便面!我讨厌它!”然而,他忍住了,生硬而简短地说道:
“出去吧。天气好像很凉,你穿上一件外套。”
“去哪儿?”
过了五秒钟,惠灿才听到丈夫的回答。在手提灯朱红色的灯光下,他就像是在陈述“地球是圆的”这样一个真理。
“别再说该死的方便面!我们去可以吃东西的地方!”
餐桌上有在砂锅里“咕嘟咕嘟”直响的大酱汤,有地道的黄瓜泡菜,有白苏油炒野菜,有黄澄澄的绿豆煎饼,还有香软的米饭。尚永带惠灿去的是位于仁寺洞一角的一家自选式餐馆。出乎惠灿意料的是,这个她观察了好几个月的男人口味却相当清淡。也许,这只是他的口味之一吧。这对她而言,也可能是一种其他意义上的麻烦吧。他说过了,他讨厌方便面。
她正出神地想着,一个生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在对着饭做祷告吗?还不赶快吃饭?”
真是的,这个男人闭着嘴,就像是件艺术品,可是一开口说话,却是那种样子!好好地说一声“你肚子饿了,快点吃吧”你嘴里就会长疮呀?
这家自选餐馆很狭窄,每个房间里都设有小隔间。由于是晚上,餐馆里挤满了人,到处充斥着汤匙和筷子撞击在食具上的声音、点菜的声音和“嗞嗞”的烤肉的声音。突然,惠灿仍旧将脸对着饭碗,对尚永问道:
“你喜欢吃米饭,讨厌方便面。其他还有什么讨厌的吗?”
听了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尚永皱着眉头反问道:
“什么?”
实际上,现在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今天在剧团里的时候,从时宇那儿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他说,她写的剧本已经卖给了企划公司,也许会被拍成电影。可是,她那被指定为男主演的“丈夫”却极力反对。尽管她已经变成了十九岁,可是她看来,那也是一条惊天动地的消息。他一天到晚心浮气躁,到处赶场子、吃美味佳肴,为什么还要反对呢?他真是演不了吗?她一定要问问他。可是,她现在问的却是毫不相关的东西。然而,想知道的东西终究忍不住要问出来。
“你喜欢吃米饭,讨厌方便面。喜欢弟弟,讨厌爷爷。喝的水也是喜欢滚烫的或者冰凉的,讨厌温吞吞的。音乐也是喜欢爵士之类的,而讨厌嘻哈音乐。讨厌没有打扫过的东西,更讨厌打扫过的东西。那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她说话的声音在餐馆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极其微弱,而他却听得一清二楚。正吃着饭的他停了下来,呆呆地注视着她,像是被人掴了一巴掌似的。
“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那些事?”
看到他的眼神,惠灿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只是,我们以后得一起生活,所以我应该去了解的!”
现在,柳惠灿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她应该与江尚永一起生活。她为什么突然会有那种想法,就不得而知了。这样看来,他对她简直是一无所知。为什么突然说没法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呢?为什么又决定和我一起生活呢?真是一条变色龙!那一刻,尚永心中非常恼火,这个小不点的女人简直就是在捉弄他。于是,他喝了一大口滚烫的锅巴汤—这是他喜欢这家餐馆的最重要理由—然后撇着嘴讥笑起来。惠灿却假装不知道,接着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呢!你似乎是一个讨厌很多东西的人,我觉得。我在想,你是不是连我也讨厌呢?是那样的吗?”
“”“事实上,我最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在你所讨厌的对象中,最讨厌的是我吧?比起爷爷和温吞吞的水来,你更讨厌的是我吧?江尚永讨厌柳惠灿,所以柳惠灿害怕江尚永,不是这样吗?”
“你为什么有那种想法?”
“还不是你让我那样想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一见到我就发火。从在医院里醒来之后直到现在,我一次也没有看见你笑过!”
她开始吃起饭来。毕竟,只有肚子吃饱了,底气才会更足。吃完一碗饭之后,她变得勇敢无畏起来。看到她那副表情,尚永的眉头“唰”地皱了起来。片刻之后,他说了一句:
“白痴!”
谁听到“白痴”这个词,心里都会不舒服的,惠灿也不例外。就在她准备回击他的时候,一直吃着饭的尚永抬起头来,冷冰冰地盯着她,说道:
“你把顺序搞错了!想要谈事实,就得诚实。你比照一下我们那已经被你忘掉的充满幻想的婚姻生活,我们之间的关系分明是—因为柳惠灿讨厌江尚永,所以江尚永厌恶柳惠灿。就那样简单!”
直到他一口气吃完饭后端上来的水果,拿着清单去柜台买单之前,她还在反复琢磨着他辛酸痛苦的表情和让她莫名其妙的话。“讨厌”和“厌恶”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呢?唉,不知道!交通事故会降低人的智商吗?现在的她怎么也弄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得赶快跟上在自己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