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宁跟一个大学生模样戴眼镜的高个儿男孩说笑着出门,迈着轻快的步伐并排走着,拐过弯不见了。
尽管才民还是个孩子,但看到心仪已久的姐姐亲亲热热地跟别的男孩在一起,他顿时感到失魂落魄,撅着小嘴回家后,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后来,才民一直没有遇到茵宁。第二年,才民上了k大学附属中学,五月的一天,他非常意外地在校园里看到了茵宁。
茵宁兴致勃勃地坐在草地中央的长椅上,背后矗立着象征学校精神的大型雕塑——老黄牛,两个男生分坐在她的左右,正愉快地斗着嘴。其中的高个子就是那天陪茵宁出门的李奇朔,另一个叫尹政哲。
他们在谈论茵宁的专业和辅修问题,当茵宁说到自己对金属工艺学科的课程很有兴趣时,两个男生的声音提高了一倍:
“茵宁,等你上了大二,那门课开始实习的时候,得先做一对情侣戒指。”
“情侣戒指?你是故意气我吗?茵宁,别听他的,先给我做一串非洲风格的项链。”长着络腮胡子,身材胖乎乎的尹政哲抢过话头。他父亲是二星将军,同学们都亲热地叫他“将军之子”
“干吗要给你做?臭小子,别做梦了!”不等茵宁回答,李奇朔抢着说。
“喂,你以为我是白要的吗?我要买!只要茵宁答应给我做,我就作为珍贵的作品买下来,天天戴在脖子上,当宝贝一样。也就是说,我现在是郑重地、提前一年向茵宁预订。”
茵宁坐在他们中间,只管笑眯眯地听着。
“开玩笑!政哲,你只管出钱试试,我们茵宁会替你做那种东西吗?”
“奇朔!为什么我不能给尹前辈做项链?”
李奇朔大手用力一挥,不屑地说:
“这还用说,你瞧那家伙的神情,一句话,阴险狡诈!我讨厌他,光是想像一下你倾注心血亲手做出来的项链挂在那家伙脖子上,我就忍不住打寒战,那简直是名副其实的猪脖子上戴项链。而且,那家伙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一定会拿起项链亲个不停的,甚至放进嘴里含着也说不定。太可怕了!光是想想我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嗬,你小子越说越不像话了啊!看来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你就”
“别光虚张声势,动手啊!要学好政治外交学,就该先学会打架嘛。”
“我哼!好吧,今天在茵宁面前,我就忍你一回。”
脸和身材都长得圆鼓鼓的尹政哲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尽管脸上挂着气冲冲的表情,但看得出他是在做戏。
“怎么,要逃跑啊?”
“哎呀,尹前辈真的要走啊?”
“嗯,真不知道茵宁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会看上那个可恶的家伙,我一想到你的可怜处境,就忍不住泪如泉涌。”
“天哪!”
“臭小子,好好地为茵宁效力!要是茵宁眼睛里有一点儿泪水,我马上就回来带她走。”
“哈哈哈!真不愧为将来的国会议员助理啊!说话的腔调像极了,‘效力’?‘好好地’?”
“别太得意忘形了,要想将来不让茵宁吃苦,你还是赶快去图书馆啃书本吧!我将来至少能当上国会议员,而你顶多是个靠案子吃饭的刀笔。哈哈哈!”
“嗯,但愿你将来不会挨国民的骂,祝你走好运!”
尹政哲彬彬有礼地向茵宁道别,茵宁带着抱歉的表情站起来说:“我们一会儿要去学生食堂呢”
坐在茵宁右边的李奇朔悠闲地双手抱在胸前,在阳光下眯缝着眼说:
“别管他,我们又不要他来照明。”
“什么?说我是电灯泡?天哪!认识你这家伙两年了,怎么都没法喜欢你,哪怕一天,哪怕一秒钟都不行!”
尹政哲似乎觉得就这么离开便宜了李奇朔,便转向茵宁,满脸真诚、满怀忧虑地说:
“茵宁,我再说一遍,请认真考虑一下!你落入那家伙的圈套时,还是个不明世事的高中生,现在长大了,也该考虑摆脱他的魔掌了!说实话,跟他交朋友这两年,我算是彻底看透了,那家伙没什么前途,你要是跟着他,以后肯定得为他受很多苦,真的。”
“哈哈!你只管诽谤吧!对了,你的课可是已经到点儿了,是你说的吧,这门课的老师性情怪僻,迟到了就别想进教室半步,是不是?”
尹政哲对朋友的话置若罔闻,依然满脸忧色地看着茵宁,严肃地说:
“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要是那家伙让你不开心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别犹豫,一脚踢了他来找我!我会全心全意等着你的,茵宁!”
他单膝跪在地上,朝茵宁低下头,就像等待公主打开城堡大门的骑士一样。
茵宁有点儿不知所措,回头看着笑嘻嘻的奇朔,奇朔傲慢地点了点头,仿佛接受跪拜礼的不是茵宁而是他。
“好,好,继续努力吧!也许有一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不定那一天真的会到来。”
尹政哲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朝茵宁笑了笑,又瞥了奇朔一眼,然后昂首阔步地消失在大学博物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