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话?”
“你想说什么?表姐?”莫小暖终于抬起头,正视宋智丽。纯澈的眸一望见底,却一片空白。
“该死的,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父母死后都没有教你要怎么做人吗?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你为什么要耍我哥?为什么打伤新汉哥?你凭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训导主任好,这个疯女人忽然闯进来影响了大家的正常学习。”莫小暖站起来对刚刚走进教室的训导主任毕恭毕敬道。
训导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老式眼镜,微微发福的身子堵在教室门口,文静满脸通红的喘着粗气。
宋智丽错愕的望着莫小暖,又看了看在场所有的人。
“我”
“你是哪个学校的?怎么混进我们学校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是自习时间?你这样做是在妨碍我们的学生学习,是不是你们学校派你来打听什么?”训导主任不愧是训导主任,一开口就问得宋智丽脸涨成朱肝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同修,不,我是宋氏企业总经理的女儿”
“我不管你是谁,什么宋氏企业?既然是同修的学生,那请你马上离开。回去告诉你们校长,不要耍什么幼稚的心机和把戏。你们永远别想超越银乔,这是不可能的,懂吗?懂吗?”训导主任说的唾沫横飞,然后后退一步,让出门口:“你还不走?”
宋智丽觉得自己的脑子几乎要炸了,她狠狠跺了跺脚,转回头望着莫小暖:“死丫头,你给我记住!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
“慢走,表姐!”莫小暖唇角含着不冷不热的笑,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
宋智丽气呼呼的走出去,恶狠狠瞪了文静一眼。
当她看到文静耳朵上那双耳环时,却忽然愣住了:“这耳环是我的,怎么会在你这?”
“你胡说!”文静红着眼眶望着宋智丽,一边捂住自己的耳朵,护着耳垂上的耳环。
“我胡说?”宋智丽的音贝明显提高:“我告诉你,这个耳环秋景市本来就是限量出售。我这个还有特别的记号的,你敢拿下来让我瞧瞧吗?”
文静一听,眸光闪烁不定。求救性的望向莫小暖。
莫小暖看似不经意的站了起来:“你说这耳环是你的?”
宋智丽点头:“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
“那你的是什么时候丢的?在哪丢的?有谁能证明你的丢了?”莫小暖回过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指骨节曲张妖娆。
宋智丽脸色一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最好回答她的问题。”训导主任沉声的冷笑道:“你们同修的校长就是这样教育你们的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怎么唱完这场戏。”
莫小暖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智丽,手心却开始微微冒汗。
安凡是怎样的人,她很清楚,这样的东西,绝不是他们这一类人消费得起的。
只是
“耳环我借给我朋友,她在酒吧的时候被偷了,和钱包一起!”宋智丽讷讷道。说起这个她还是很呕,这么贵的耳环,新玉居然说掉就掉了,可是她是新汉哥的妹妹,自己又不好发作。还得故作大方的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心疼得要死。
莫小暖依旧安静的注视着她,听她完之后,才微微一笑:“你觉得这个耳环是你的?”
“它跟我的一模一样。”
“主任,在学校广播站找一下,把学校有带这种耳环的女孩子都叫出来。”莫小暖柔声对训导主任道:“让她瞧瞧,我们银乔学生的学生,虽然不是每家都是某某企业的公子小姐,但也不至于连区区一幅耳环都要用偷的才能偷盗。”
她的话没有半点火药味,却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训导主任的心里。
“去,找人到广播站去叫人,照她说的做。”训导主任连连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受一个学生的指派。
“一会儿你要是还能认出哪对是你的耳环,我们就跟你去警察局。”莫小暖依然淡淡的笑,和身后惊慌无助的文静相比,她的云淡风轻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被指认作小偷,这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莫大的羞辱和考验,这是谁也无法忍受和接受的。可是她不在乎,她淡定从容,仿若在谈论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警局?”宋智丽夸张的尖叫。
开什么玩笑?那种地方鬼才愿意去。况且,一模一样的耳环,她方才也是乍一看文静的耳环眼熟,加之在莫小暖那窝了一肚子的气,见文静的样子很好欺负,要讨回一点面子罢了。
“你若是怕自己会认错的话,也可以让文静现在就拿下耳环。但你必须说出你耳环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倘若没有你说的标志,我们还是要去警局,一个来历不明的同修高中生跑到我们学校来诬蔑我们学校的学生是小偷,这是对我们银乔高中莫大的侮辱,我们要追究其中的刑事责任并保留名誉损失的起诉权,对吧,主任?”莫小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望向训导主任。
“你”宋智丽无法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莫小暖,你有种!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她眼中鲜红的血丝和明显的恨意那么强烈,仿若会灼伤人般的射向莫小暖。
莫小暖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挑了挑眉:“你要继续吗?我们可以联络公证人员。”
宋智丽愤然离去。
手心的汗渐渐退去,握紧的拳头也在缓缓松开,眼中是淡漠的松懈,往日的慵懒复涌入眼眶。五个鲜红的指甲印在不为人知的掌心,疼痛缠绕。
“小暖!”文静冲上前拉住她的袖子。
训导主任显然对莫小暖的表现很赏识,不住的点头之余,不忘吩咐大家继续自习。
莫小暖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坐了下来。
文静不时抬起眼来偷瞄她一眼,神色迟疑不定,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期期艾艾的开口:“小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莫小暖沉默片刻,手中不断划写的笔停了下来。
抬眸,静静的看着文静。
她似乎清瘦了些许,原本圆润的脸日渐清瘦下来。
她变了,因为爱情。
不,是因为安凡。
她原来是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小丫头,每日嘻嘻哈哈。可是如今,她学着去试探人的冷暖,她甚至学会了敏感。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呢?”莫小暖低低一叹,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可以对任何人漠然,但文静不同。
从小到大,莫小暖只有文静一个朋友。文静家境较好,但只有她不嫌弃莫小暖的出身贫寒,从小学时便与她玩。起初莫小暖是不搭理她的,但她像个没脸没皮的孩子,莫小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她一遍一遍的说,莫小暖,让我跟你玩吧,莫小暖,让我跟你玩吧!
莫小暖有时候耳朵不太好使,她总觉得,文静是在说,莫小暖,让我给你温暖吧!莫小暖,让我给你温暖吧!
她只有文静一个朋友而已。
文静凄然一笑:“算了,你不必说了,我是爱他的,爱情不会因为这些外在因素而改变的,所以,我不会动摇的。”她说这话时,语气坚定坚决,带着勇者无惧的稚嫩苦笑。
莫小暖忽然有些错愕的发现,她一直觉得文静是个什么不懂的孩子,迷糊而幼稚。
可是这一刻,她的这句话却如一只精致的古董花瓶,重重的砸到了莫小暖的心上,哗啦啦的碎片,响彻云霄。
原来,爱情还会让人成长。
街头细雨霏霏,路人行色匆匆。
莫小暖撑着伞往音像店走,还没到门口,便听见店里的音乐缭绕而来,一阵欢快的笑声盈盈传来,似曾相识的清新纯澈。
“姐姐!”
小凉穿着粉绿色的小裙,站在门外对她挥手。
莫小暖眉间划过一道哑然,闪电照亮了昏暗的黄昏,也照亮了小凉星眸里的喜悦。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不自觉的四下张望。
“你在找我哥哥吗?他不在这儿!”六岁的小人儿却有着一双玲珑的心,痴痴的笑,拉紧了莫小暖的手。
莫小暖放好手中的伞,带着小凉到后面的工作间后,便躲进更衣间换工作服。
“哥哥在旁边的餐厅打工喔!他让我在这等你,说你会照顾我的!你会吗?小暖姐姐?”见她换好衣服出来,小凉小跑着跑到她身边,抬起脸笑望着她,明中黑白分明的狡黠,犹胜安凡。
莫小暖不置可否的拉过她:“你在这坐着,柜子里有零食,不能乱跑!”
小凉用力的点头,并正正式式的行了个童子礼:“遵命!”
抚过她柔软的发丝,莫小暖又开始恍惚起来。在小凉的身上,她总是很容易找到自己当初的样子,不同的是,小凉比她幸福,她有个可以相依为命的哥哥。
虽然有的时候,相依为命也是一种不幸,但是,总好过独自生活。
莫小暖蜷在自己常坐的那把坐椅上,玻璃窗外的雨点扑打在窗上,发出噼叭之声。
门边走过三个身穿校服的女生,断断续续的谈话,随风传来,却死在风中。
“真是太帅了,我从未见过男生可以帅成这样!”
“是啊!酷,而且还笑,我都呼吸不过来了。”
“我们都来这家好了”
莫小暖的唇角掠过一抹难以辨识的笑。
这一晚的时间过得很快,十点半,交班的同事来了,莫小暖回到工作间,却发现小凉趴在桌上,怀里抱着超大包的薯片已然睡着了。
莫小暖轻轻的蹲下身子,她睡得好安详,宛若天使一样,额头光洁,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宛若圣辉般美丽柔和。小凉睡得不是太踏实,偶尔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莫小暖只觉得心里突如其来的一暖,竟也跟着甜蜜的抿起了唇角。
莫小暖忍不住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换了衣服,抱着她向隔壁的餐厅走去。
站在餐厅的玻璃门外,莫小暖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抱紧了怀里的小凉。
他穿着正统的服务生装扮,来往于餐桌之间。桀骜之姿不复,但却仍是掩不住的狷介清秀,身姿挺拔,明朗强健。
窗内的他并不曾看见她,她于是撑着伞,在雨中良久的伫立。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驻守有些异样。就像安然的妻守望务工的夫,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猛的紧缩起来。
她收起伞,推开餐厅的门,径直向他走去,把小凉塞入他怀中。
他看见她,先是微笑,见她把小凉塞到自己怀里,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在生气吗?”语气中难掩促狭。
莫小暖身形一震,冷颜:“没有!”旋即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我也马上下班了,我们没带伞的,你帮忙,送小凉回家好不好?”他语气诚恳,其实是看准了她对小凉的疼爱。
安凡跟老板打了招呼,换下衣服,便急急的跑了出来,在门外,果然看见她撑着伞还站在雨中:“就知道你不会如此狠心,扔下小凉不管。”
“伞留给小凉!”她将伞柄塞入他的手中,径自走进雨中,头也不回。
安凡抱着小凉,急急跟上去,把伞遮到她的头顶,嘻笑着:“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你看我这么听话,正正经经的学你打工”
她徒的停下脚步:“这伞,你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不过要我们一起撑。小凉,要不要姐姐送你?”他轻轻摇醒沉睡中的小凉。
小凉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复转入梦乡。
莫小暖有些气结的望着他,眼前这个一脸坏笑的男孩俨然像个使坏的调皮小男生。
“你不会让小凉失望的,对不对?”
“你真卑鄙!”莫小暖轻轻吐出四个字,转身便跑出去,拦住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茫茫雨雾里。
安凡撑着那把红色的伞,看了看怀里的小凉,又看了看那辆飞逝而去的红色出租车,嘴中喃喃念道:“莫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