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私之地

    进入私蜜之地

    让我痛的人，原来是你

    滴答滴答

    似有水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叶帛凉看到十七岁的自己，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在一片荒芜的草地里疯跑，纵生的荆棘划破了她的肌肤，鲜血淋漓，手上、腿上，全是这荆棘尖锐的刺，而慕清扬只在前面不慌不忙地走着，任她怎么喊，怎么追，怎么求，他就是不肯停下脚步，渐渐的，他越去越远了被茂盛的草挡去了他的背影，她和他，生生地被荒芜隔成两个世界。

    “帛凉。”

    有声音一声一声地往她耳朵里钻，叶帛凉躺在浅绿的被子里，眉心紧皱，脸色苍白，不安地左右轻摇着头，嘴里发出零星的、听不清的音节。

    “帛凉。”

    江城又唤，伸手在她的额上轻抚着，烧是退了，可是她也睡了一天一夜了。

    叶帛凉猛地瞪大了眼睛，又被眼前的光刺痛了干涩肿痛的眼睛，伸手想揉眼睛，又扯痛了手背上的针管。

    过了几秒，她才又慢慢睁开眼睛，终于清醒了，此时她的喉咙里又辣又干，像刚刚被烈火燎过一样，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适应了一会儿，她才抬头看向头顶，银亮的勾子上悬着一瓶葡萄糖，液体正快速滴进她的体内。

    “帛凉。”江城担忧地俯下身来，轻抚着她的额“你太累了，晕过去了。”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个字，眼珠转了转，视线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看到慕清扬。倒是让她恨之入骨的叶瑞祥和叶雅韵站在脚头的方向。

    慕清扬怎么还会来呢？只怕正恨她入骨，她让他出这样的丑，气倒了慕老爷子，还可能让合作的事砸了，慕清扬此时在做什么？一定是在痛骂她，鄙视她

    叶帛凉突然猛地咳嗽了起来，趴在床头上，吐了个翻天覆地。

    江城连忙扶住了她，一面轻拍她的背，一面心痛地问道：

    “帛凉，怎么会这样？”

    才十七岁啊，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十七岁的她美得像不沾尘世烟火的精灵，怎会堕进那样污秽不堪的地方？

    “关你什么事？”叶帛凉侧过身，挣扎着想坐起，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

    江城连忙摁住她的肩，一手给她擦着嘴上的污渍，一边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问了，你好好休息。”

    叶帛凉被他摁回了枕头，剧烈的呕吐让她的胃剧烈收缩，痛得不行。

    江城慌了，一面隔着被子给她轻轻地揉着胃，一面想些安慰的话，原本爱调笑的他此时却不出好听的话来。病房里陷入了死寂，只有她不安的、急促的、疼痛的呼吸声在响着。

    “帛凉爸爸对不起你。”叶瑞祥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来，颤抖着手想去摸她的字额头，他的嗓子哑了，一脸老泪纵横，滴打在了绿色的被子上，一团团地堆染出来。

    “滚。”叶帛凉偏开脸，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支离破碎的音节，若不是身为他的女儿，怎么会有这样悲惨的命运。

    “姐姐。”叶雅韵也坐过来，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指，鼓着红通通的眼睛“你骂我吧，打我吧，是我的罪，我抢了爸爸”

    “滚。”

    她还是只有一个字，她把往事拼命地压在心底，不让自己想，才不至于崩溃倒下。可他们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让她的不堪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眼前。

    为什么？上天对她这样不公平，她刚刚鼓起了勇气，要接纳慕清扬，她暗中受了多少折磨，才挺过一夜又一夜的辛酸孤单？

    “你们走吧，让她休息。”江城扭过头，扫了一眼叶瑞祥，声音里是恨意。

    “帛凉。”叶瑞祥还想什么，叶帛凉突然用力抬起了手，要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叶瑞祥吓得连忙往后退去，连连摆手道：

    “我走，我马上走，雅韵，快走，让姐姐休息。”

    “姐姐我明天来”叶雅韵轻声唤了一句，叶帛凉一眼冷冷刺来，她便缩了缩脖子，红着眼睛走了出去。

    “帛凉，吃点东西好不好？”江城打起精神，强行挤出一丝笑。

    “你也回去吧。”叶帛凉摇摇头，怎么可能吃得下，连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她清晰地记得昨天在会场接住她，抱住她的人不是江城！那个人的怀里有股陌生的味道，他的手甚至还在她的腰上狠狠地抱了一下。

    如果只是登徒子，那别人有没有看到算了，她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我陪你吧。”江城在她脚边坐下来，怔怔地看着她。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可以看得出是在强行忍耐。

    不管多痛苦多伤心，她都没让自己掉下眼泪。

    江城认识她这么久，这是她最脆弱、又是把自己藏得最紧的一次，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又给慕清扬拔电话过去，不管怎么样，慕清扬应该过来看看她，如果不是牵涉进他们的感情，他们慕家，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叶帛凉？

    可是电话依然是盲音。

    江城也知道，慕老爷子心脏病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可是慕清扬却没有在医院里守着，还有昨天现场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叶帛凉一个女人，如何面对？

    “帛凉，我带你出国好不好？”他沉默了片刻，低低地道。

    叶帛凉没回答，只是躲在被子里的手紧攥成了拳。

    “帛凉。”江城又俯过身来，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

    “砰”突然，门被重重地推开了，江城猛地转头，只见慕清扬正大步走进来，下巴上密密一层胡茬，还是昨天在晚宴上的那套衣服，西装皱得不行，衬衣领扣解开了好几颗，和昨天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就像打了场架回来一样。

    “你出去。”他看都没看江城，只沙哑地了一句。

    叶帛凉也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他的模样很是凶狠，似乎是想掐死她一样。

    江城连忙站起来，挡到了叶帛凉的面前，警惕地道：“你要做什么？她还病着。”

    “出去！”慕清扬还是只有两个字。

    “你”江城还只一个字，慕清扬突然就拉住了他，他的力气很猛，江城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就被慕清扬甩出了病房的门，接着，门便被重重地碰上了。

    “慕清扬，不要碰他，我警告你，你若敢碰她，我一定不放过你。”

    江城在门外拼命地踢着门，可是这贵宾的病房啊，连门都是最好的木材做的，结实的很，怎么踢都踢不坏，除了发出噪音之外，不起任何作用。

    叶帛坐了起来，往床头慢慢缩去，而他一步步近了，脸上的表情复杂莫名。

    “叶帛凉”他终于走到了床边上，低低地唤道。

    “对不起”叶帛凉不知道是怎么出这三个字的，喉咙像被锯子锯过一样的痛，便是他重重地打她耳光，她也不会还手，她早应该清楚，不是让他蒙受这样的耻辱

    “叶帛凉”他还是低唤，慢慢弯下腰来，手探过来。

    叶帛凉的头不自觉地躲躲，怕他是用力打过来。可是他的手只是慢慢地落到了她的头上，然后顺着她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直缓缓往下，他的目光很深很深，就像万米深寒的海，倒映着星芒，有着灼目的亮光，但又绝对让你看不到海底的漩涡。

    最后，他的手指到了她脖子下面叶帛凉想，他一定要掐死她了！

    只是，事态没像她想像的那样，他的手指只是滑进了她的领口，来到她琐骨上的荆棘纹身上，慢慢地抚摸着，然后在那里久久停顿。

    “只有那一次，告诉我，是不是只有那一次？”他的手指回到她的脸上，轻抬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

    “嗯？”叶帛凉讶然地看着他，不解他的意思。

    “在晶宫，是不是只有那一次？你只做过一次对不对？”慕清扬加重了语气。

    叶帛凉的脸色更白了，她怔怔地看着慕清扬，最恐惧的事如今真实发生，她像被削光鳞的鱼，连蹦跳的力气都失去。

    “叶帛凉，告诉我。”慕清扬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重。

    “一次”叶帛凉的唇开始颤抖，看着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两个人对望着，久久地，都没有收回目光。

    “十七岁，我很用功地学习，想争气考上好大学，工作赚钱，养活外婆我去找他要学费，可是他把我赶了出来，他们都笑我，我没人要，欺负我们，不肯借钱给我和外婆有人晶宫陪人唱歌可以赚钱，我去了然后，屋子很大，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不知道是那种事，我不知道的那里是做那种事的地方。我只是很穷很缺钱很想念书，可是我还知道廉耻的，不会去**，如果知道，我宁可不读书了，我去捡垃圾，去市场卖小菜我不会遇上你”叶帛凉的眼泪终于一涌而出，像决堤的海，大颗大颗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个人，我都不知道是谁，我求他不要继续了，可是他像是想要把我撕坏一样，怎么求都没用我挣不脱，我不知道会是那样的慕清扬对不起，我不想骗你，可是我爱你我没想过我真的能和你在一起，我想躲开的，你不许我躲我很贪心，我想要你，我想要个家，有个人可以依靠我不知道是张柏然对不起。”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被眼泪泡得支离破碎。

    慕清扬的手握成了拳，紧紧地抵在了床沿上，手背上，青筋毕露，然后低下了头，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

    叶帛凉不敢往下了，都怕他突然会一拳挥来，打死她。她抹了把眼泪，抽泣着伸手掩住了脸，不敢再看他铁青的脸色。

    “不是张柏然。”良久，他突然低声了一句。

    叶帛凉抬头，从指缝里看他，他却一伸手，把她用力地摁进了怀里，脸埋进她的发里，一字一顿地道：“叶帛凉，我会负责，我对你负责。”

    叶帛凉被他摁在怀里，他身上汗味、烟草味一股脑儿的钻进她的鼻子里，她听不清他的话，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她只想把这个拥抱当成最后的拥抱而已。

    葡萄糖已滴尽，空荡荡的管子晃荡着，填充满被抽光力气的光影。

    “我们回去。”慕清扬抱了她一会儿，把针管从她手背上拔了下来，用床头的棉签给她按了一会儿，然后用自己的西装包住了她，把她抱了起来。

    “为什么？慕清扬，不要继续了你还不嫌丢脸吗？”叶帛凉哭着推他，他却抱得更紧了，伸手拉开门，江城正带着保安和医生匆匆赶来，见着他把叶帛凉抱出来，连忙拦住了他。

    “放下她，你带她去哪里？”

    “请让开。”慕清扬扫他一眼，微扬起下巴。

    “慕清扬，不要太过份！是你自己要追求她的，不是她要和你在一起的，她现在还病着，不能出院，你还有没有人性？”江城恼了，伸手就要夺叶帛凉。

    “江城，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请你不要再插手过问。”慕清扬低喝一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昨天的事给慕氏带来了损失，我来赔偿，你开个价。”江城寸步不让，手紧紧地抓着叶帛凉的手臂。

    两个人互相瞪着，各不相让。

    叶帛凉此时还没想过，为什么每次慕清扬来医院都是匆匆带走她，不肯让她在医院里呆到痊愈。

    只是他强行带她出院，这一点看在江城眼中，真是万分碍眼，只觉得慕清扬没人性、不可理喻，由此越加讨厌慕清扬。

    都被叶帛凉迷住了，都不肯退步，自然会觉得对方是世界上最恶劣的男子。

    慕清扬看江城也是万分不顺眼，在她身边打转，第一次出现在他眼中时，居然只围着浴巾就从她家的浴室里走出来，于慕清扬来，江城又何尝不是根扎喉的刺呢？

    “不要吵。”叶帛凉想话，想挣脱下来，又被慕清扬按回胸口。

    “慕清扬，你放不放手？不放手我今天会让你趴在地上。”见慕清扬态度强硬，江城越加火了，从保安手里夺过了警棍，挥了挥，就想往慕清扬头上砸。

    “江城，就凭你这几手？”慕清扬拿眼角瞟他，在这城里，他还没遇上过对手！

    “够了，还不嫌丢脸吗？”一声尖喝从电梯口传来，刘菲雯从电梯处匆匆走来，扫了一眼众人，嫌恶的眼神落在叶帛凉身上。

    “清扬，还不回家看爷爷？他快被你气死了，你是不是想慕弘远他们夺走你的一切？你快把这个贱人放下，赶紧跟我回去”

    “闭嘴。”慕清扬突然一声低喝，吓得刘菲雯一抖，牙狠狠咬住了舌尖，痛得连忙伸手捂住了嘴，瞪圆了眼睛盯着慕清扬。

    “我再一次，她是我的人，今后不许你这样她。”慕清扬又补了一句，紧抱着叶帛凉往电梯大步走去。

    这样的情形让所有的人都楞住了，叶帛凉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愕然地看着慕清扬，连问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看他，隔着朦胧的泪雾，像隔了三生三世，看不清晰他的眉眼。

    “坐好。”慕清扬把她放进车里，给她扣好了安全带，又抱了抱她，这才上车，载着她往暗夜深处驶去。

    车速过快，流光从叶帛凉模糊的眼前快速闪过，她都无法看清这是通往哪个方向。

    他一步都没让她走，车驶进了一所大宅，铁门缓缓打开，让他的车通行。停稳后，他从车上下来，抱着她走进了一扇暗色大门，直接抱着她进了二楼的一间房。

    床里有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面铺着浅灰色的床单，灰色上还盛开着火红的虞美人，大团大团的血色刺痛叶帛凉的眼睛。

    “这是哪里。”她掩住了脸，不敢看这红色。

    “我的地方。”他沙哑地了一声，把她放到了虞美人上面，她快速缩成了一团，浅蓝色的病号服太大了，显得空荡荡的，她抬眼时，就像这蓝色里探出的一支白色野蔷薇，长长的、乌黑的发从肩头披下来，有几缕被泪水粘在了她的脸上，愈加显得孱弱可怜。

    叶帛凉，什么时候在人前露出过这样的样子。

    慕清扬在一瞬间就想到了七年前，缩在沙发上的那只小兽。

    他怎么就没认出来呢？明明是一样的眉眼，难怪那日在酒桌上，他一见落泪的她就觉得心中有异样的感觉，任大家怎么玩笑，他还是坚持把她从酒桌上带了下来。

    那一晚的激烈缠绵，是和她维持了两年多的情|人关系里，最放|纵也最舒畅的一次，她被酒精困住了，缠着他不肯放，第二日早上，在床单上没看到落|红，他还以为她是那样的女子，便没想过要负责。

    可越相处，他越觉得她独特，她骨子里都是淡漠，不肯让人靠近，她明明可以依靠他，甚至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更多，可是她根本就没提过。最开始，他还认为是她想欲擒故纵，后来才发现，她和他一样，根本就是想在夜里找一个温暖的对象。

    世界上最孤单的地方，从来都是人的心。

    慕清扬和叶帛凉，是同类人，都想从对方的身上得到一星半点的温度，以温暖自己荒芜孤渴的心脏。

    此时叶帛凉惶惶不安地看着慕清扬，这里不是慕宅，慕宅四周没有这样热闹。

    可这里也不是她家，她的房间没有这样大。

    他把她带到哪里来了？

    “洗洗睡觉，等你病好了，过几天我们去登记。”他把她放到床上，转身拉开衣柜，给她拿睡衣。

    拉开衣柜，里面全是他的衣服，白色居多，然后是深深浅浅的灰色，他随手扯了一件，递到她的面前。

    “慕清扬为什么我这么脏”叶帛凉觉得，如果不是她疯了、出现了幻觉，就是慕清扬疯了，他被气糊涂了，才会有这样不可思议、不理智的举动。

    他怎么可能还要和她在一起？

    慕清扬握着睡衣的手停在半空里，好半天他才蹲下，拉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地：

    “叶帛凉，那个人不是张柏然，是我！”

    “你？”叶帛凉反问一字，满脸震惊不解。

    “那天晚上，要你的人是我。”慕清扬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出二字。

    是他？

    是慕清扬？

    开什么玩笑？叶帛凉怔怔地看着他，眨眨眼，又看了看窗外，再把目光放回他的脸上，他表情很认真，目光很镇定。

    “是我。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和张柏然玩了一次交换身份的游戏。我们约定用彼此的身份过完三天，我去帮他应付客户，他去帮我应付考试。我从小被爷爷严格管教，不许随便交女朋友，妈妈撞上我大学的女朋友，赶走了她，我突然很想放纵一次，就答应了张柏然的点子，我去了s市，他们没有见过张柏然，我谈成了人生第一笔生意，我很开心，我和他们一起去了晶宫，他们为我准备了一个女人叶帛凉，你的这里是月牙儿的胎记，对不对？”

    叶帛凉的血液慢慢地涌上头顶，越涌越快，耳朵里也嗡嗡响了起来。

    让她痛苦了七年的男人，居然是慕清扬？

    让她自责、痛苦、无挣扎出噩梦的男人，是慕清扬？

    那，孩子的父亲是慕清扬？

    这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叶帛凉几乎要忘了呼吸，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慕清扬，就当慕清扬抬手摸向她的脸时，她突然打开了他的手，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绷紧到极致的尖叫声

    “不是、不是你你不要安慰我！”她尖叫着倒在床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句，这一声几乎让她毁了令她自傲的声带。

    “叶帛凉、叶帛凉”慕清扬跪坐到了床上，拉起她，想安抚她太过激烈的情绪，可是她像疯了一样，一掌一掌地往他的胸前打来。

    “怎么会是你？我求你停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停？我过我不是去卖的，我去唱歌的我过的你是强|暴，你快活完了，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好，算我去那里是我不对，可你是男人，有安|全|套的，你懂的，你可以用的，是不是你在外面玩|女人从来不用啊？我堕|胎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有多痛我醒过来的时候，痛得坐不起来，只有外婆陪着我如果我知道是你，我会躲开的慕清扬你为什么也要去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遇上那样的我？”

    她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声音嘶哑得让人不忍听。

    慕清扬紧抿着唇，任她的手掌扑头盖脑毫不控制地打在他的头上、他的脸上、他的胸前。

    她真要疯了！

    “不是我也有别人啊，慕清扬，男人有钱就可以这样吗？去玩|女人？真好，你是嫖|客，我是妓\女我们都不是好东西你居然还问我是不是只卖过一次，不是，我还有十次百次，我是那里最红的那个我和无数男人都有过”

    “叶帛凉不要再了！”慕清扬抱住了她的头，把她摁进了怀里，有些后悔自己问出的那句话。

    叶帛凉想也不想，张口就往他的胸膛上咬去了，隔着薄薄的衬衣，口水，眼泪，鼻涕，一起糊在了他的身上，牙用力地咬着，不肯松开。

    他只低闷地喘着气，把她越抱越紧。

    “慕清扬慕清扬”她终于松开了牙，声音完全哑了，一声一声地低唤着，拳无力地打在他的胸前“怎么会这样？你知道是你，可这一天一夜你在哪里啊？”

    慕清扬沉默着，把她抱得愈紧了。

    她一直哭，像是体内藏着一片海，泪水怎么都流不干，他的胸前都湿透了，她哭一会儿，又会咬他一下，开始还往死里下力气，后来就渐渐地轻了，只张张嘴，唇碰到他已经被扯开衬衣、光着的胸膛，然后又无力地闭上。她的身子从开始的抖个不停，渐渐的，总算安静了下来。

    她浑身都虚脱了，真相来得太仓促太猛烈，哭累了的她就像卸下了浑身的重担，直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慕清扬把她放平，用被子盖好她，拧亮了床头的台灯，久久地凝望着她。

    “叮叮”

    他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过来的，他立刻摁了拦听键，走到了客厅接听。

    “慕少，网上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那个人开价一千万。”

    “给他，抓住他，问出来谁让他做的，然后让他再开不了口。”

    慕清扬的眼中尽是戾气，敢惹他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是。”

    助理快速挂了电话，慕清扬把手机丢开，走回来。

    弯下腰，轻轻地拉开了叶帛凉的衣，那枚荆棘像着了火，刺痛他的眼睛。视线又慢慢看向她的小腹，平埋柔软，他曾无数次靠在上面，安然入睡。

    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复杂，最终，只在唇角扯出一线微微下弯的苦笑他只是一夜风|流，她居然还怀过一个孩子，十七岁的她，怎么撑过来的？

    叶帛凉，我都不知怎么我的感受他在她身边缓缓躺下，看着她苍白的脸，又失眠了。

    失贞未婚妻晨露嫣然新浪原创

    叶帛凉醒过来的时候，又是黄昏时。

    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病的。动了动，手背上传来微疼，这才发现手背上扎有针管，床边有架子，悬着吊瓶。落地的大窗前飘着浅灰色的窗帘，夕阳就从窗帘后抹了进来，映得满眼的红光。

    “小姐，您醒了。”护士微笑弯腰，拿出棉签，给她拔了针“真巧，打完了，我去叫慕少。”

    护士收了东西，转身走了。叶帛凉挣扎着坐了起来，脑子里又是一阵晕。她都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客厅里有话声，是慕清扬的声音，他在打电话。

    意识模糊了几秒之后，他的话全都涌上了心头。

    慕清扬，她作梦也不会想到那个在噩梦里缠了她七年的男人是慕清扬在那个黑漆漆的夜里，她苦苦地哀求他放开自己，可是他一次又次地撑开她的身子，让她痛，让她无力无抗，直到她痛得昏过去，直到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他撕坏了

    是了，慕清扬一直是残酷无情的，怎么会为了一个妓|女的哀求而放弃他的纵\欲？

    他的脚步声过来了，叶帛凉连忙躺下去闭上了眼睛，想继续装睡。

    他挂了电话，脚步声到了床边。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是她熟悉的味道，她熟悉的温度，可是她心里却很有了排斥的感觉，一个买，一个卖现在她心里有道坎，她真不愿意想他是那样的男人。

    那个晚上，不是她，也是别的女孩子，会哀求，会绝望

    有钱男人把欢场作戏当成习惯，可叶帛凉一直相信慕清扬不是那样的人，在和她在一起的两年里，他一直记得做好保护措施，甚至连他的绯闻她都没有听到过。他的手指干净而且修长，他的味道充满了魅力，他的衬衣从来都洁白如新，他身上有高雅的气质，他像王子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吸引着叶帛凉。

    “叶帛凉，起来洗澡，吃饭。”慕清扬轻推着她的肩，她在装睡，装得如此明显。

    “我不吃，你回去吧。”叶帛凉翻了个身，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晰。

    “叶帛凉，我们谈谈。”他坐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你若把事都怪在我的身上也不公平，我会对你负责”

    他没能完，叶帛凉突然转过头看向他，她的眼睛肿得已经像两个新鲜的小桃了，泪眼模糊的，看不清人影。

    “我不要你负责，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叶帛凉心里一片凄然，过去的七年悲凉时光里她活得自卑又自闭，而她，居然爱上了这个当初几乎撕坏她的可恶男人。

    “叶帛凉，不要这样固执，你要我怎么做？”慕清扬探过手来，落在她的眉眼上，轻轻地抚|摸着。

    叶帛凉还想骂来着，可是他的手指已经到了她的唇上，摸了几下，往她嘴里探去，她一张嘴，就把他的手指给咬住了，他的眉轻轻拧起，视线定定地落在她的眼睛上。她一直咬着，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直到闻到了血的腥感味儿，才松开牙齿，泪落得更凶了。

    “好了，都过去了。”慕清扬收回了手指，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过去的，我都补给你。”

    “可我哪里还有脸见人？”叶帛凉在他的怀里抽泣着。

    “你眼里只看我就好了。”慕清扬的声音从她头顶飘来，她想抬头看他，却被她摁进了怀里“洗澡吧，我让他们把饭菜送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帛凉终于在他怀里点头，日子要过，她得活下去，只要他在，一切都能过去她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指，一分一秒也不肯松开。

    “我不要你负责，你怎么负责是你负责，慕清扬你不能再拿这件事出来问我卖过几次，如果那天是你，那我从头至尾都只有你一个男人，你今天招惹了我，就不要负我。”

    她被强烈的现实地震震得语无伦次，慕清扬深吸一口气，拍拍她的背，把她从怀里托起来，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去放水，自己进来。”

    他起身去了，叶帛凉又坐了会儿，才撑着床坐起，慢慢走进了浴室。

    他已经甩开衬衣，胸前被她咬了好些齿印，暗红的，有些地方还出了血。

    他就这样背对着门站着，弯着腰，手撑在洗手盆上，因为他低埋着头，所以从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叶帛凉的不安全感又开始在心里密密地乱扎，她扭头要出去，慕清扬却在此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怎么了？要拿什么，我去拿。”

    叶帛凉停下脚步，手扶在门框上，轻轻摇了摇头，一头长发凌乱纠缠着，一直垂到了腰上。

    “来。”他拉她过来，抬手，轻轻地剥开她的睡衣，看着这薄薄的衣衫从她的身上滑下，又解开她胸|罩的扣子，看她的美好柔软轻轻弹到眼前。

    她十七岁的时候，这副身子已经让人迷恋不已了。他甚至还能模糊记得手掌握住她那时还不太饱满的酥|胸时的感觉，柔软的、小小巧巧的揉在他的掌心，可以立刻将他引爆。那时正年轻的他，哪里经得起欲|火高涨时的挑战，利器一触即发，是怎么都不可能停下来的，而她绝望的、细细尖尖的哭声就像兴|奋剂，把正被酒精冲晕的他引向了欲|海深处。

    如今时隔七年，那青涩的小果已经饱满美\艳，更令他上|瘾。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把光|裸的她拥进了怀里。

    叶帛凉不躲不遮，安静如同听话的娃娃。

    以前她骨子里一直冷漠，身上全是隐形的密密的刺，排斥他人的靠近。

    这刺，现在被慕清扬强行拔了个精光。

    命运真是可笑，原来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把她推到了他的身边，又在漫长的七年之后，把她和他牢牢地绑在一起。

    她已经无力再躲。

    若不是前一世，她欠了他，

    便是前一世，她负了他，

    所以，今生，她要用泪、用伤、用最好的时光来还他。

    可是慕清扬，我用了我全身的力气，全部的勇敢，只请你不要再让我经历这样痛至骨髓的悲伤。

    “洗吧。”慕清扬扶她坐进浴缸，转身关门出去。

    灯影下，她呆坐在略烫的水里，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又似乎慌得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少泡一会儿。”他的声音又从门缝里传进来，叶帛凉埋下头，伸手掬水掩住脸，湿漉漉的头发在水面上浮散开。

    “好了吧。”又过了几分钟，他又来催促。

    叶帛凉不想动，她真想就这样泡在水里淹死得了。

    丑闻传出去了，大家会怎么看她，她以后怎么做人？真的有慕清扬就能活下去吗？她好累，生活累，爱情累，工作累，她为什么不能像叶雅韵一样生活得无忧无郁，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呢？都是叶家的孩子，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同？

    上天给她的，这么多苦，这么多难，为什么要她承受？

    “叶帛凉。”他的声音突然又惊又怒地从头顶炸响，大手从水里探进来，拎着她的肩往水面上提。

    原来，他进来看到她把整个人都淹在水里，居然以为她是想自杀。

    可哪里有人会这样蠢，在浴缸里淹死自己。

    叶帛凉眨了眨眼睛，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妓|女爱上嫖|客，这是一个又狗血，又无耻的故事。”

    “嫖什么嫖，我不要再听到这个字！”慕清扬黑着脸，扯过了浴巾把她包起来，抱了就往外面走。把她丢上床，又拿了汤过来，这是他刚让助手去酒店拿来的，昨儿大半夜把最好的厨师叫起来，给叶帛凉熬汤。

    “喝一点。”他拿着勺凑到她的嘴边，她张嘴喝了一口，烫得眼泪横流。

    他不会照顾人，真的。

    她推开了碗，汤水飞溅到他的手背。

    “啊”他低呼一声，把碗丢开，伸手在她的唇上乱抹，见她又哭起来，想也未想，唇就封了下来，用舌尖在她被烫疼的唇上轻扫着。

    “你别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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