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重

一个是慕清扬的助理小黄。

    慕清扬下了车，四下打量着小区的环境。几个花坛上的瓷片已经脱落了，露出黑乎乎的水泥，七栋八层的旧楼穿|插着，大部分窗后已没了灯光。楼道的光线很暗，慢慢延伸出来，落在他身后那辆旧轿车上，车牌上飞溅了很多泥巴，最后两个数字都已经看不清了。

    为了今晚的事，他特意找了为辆从牌照上看和他没关系的旧车，在凌晨时分赶到了这个市区最旧的小区。

    程亚飞关系最亲密的女友就住在这里。

    “他在上面？”慕清扬小声问了句。

    “嗯，他是偷溜出来的，很难找到他的人，今天好容易盯上他。”助理点头“上去快半个小时了。”

    “走。”慕清扬大步往楼上走去。程亚飞的这个女友很隐秘，是他以前上司的情|人，他们缠到一起之后，常来这里偷|情。

    这个地方几乎没人知道，慕清扬的人跟了很久，才找着这个落脚点。

    暗红色的防盗门已经脱漆了，露出斑斑锈迹，从猫眼里透出一线光，隐隐有电视声传出来。

    慕清扬让开了地方，助理小黄立刻拿出了已配好的钥匙，轻轻地捅进去，慢慢旋转，打开了门。

    客厅里的光很暗，窗帘紧闭着。电视声音开得也小，沙发上一男一女正全|裸着滚在一起，女人丰|满的身体坐在男人身上，闭着眼睛，仰着头，嘴里不停地些刺激的话，男人喘着粗气，一手紧扣着女人的胸，用力揉|捏不停，一手拿了个工具，如发|泄一般，在女人双腿之中狠狠地捣动着，二人太投入，丝毫没发现进来的几人。

    助理快步过去，举起相机，迅速拍下了二人不堪入目的动作。

    “你们慕清扬，怎么进来的？”程亚飞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了女人，抓着座垫挡住自己的腰下要|害之处，似乎是怕慕清扬又一脚踹过来。

    “继续。”慕清扬拖过椅子，坐到了沙发前面“你不是废了吗，我看看废人怎么干这事的。”

    “你慕清扬，你这是私闯民宅。”程亚飞恼了，指着慕清扬就骂“我要再加一条，告你，告得你倾家荡产。”

    “放老实点。”助理一巴掌拍了过去，重重打在他的后脑勺上“是不是想再废一次。”

    “你威胁我，我告诉你，我”

    “你不怕？有人给你撑腰对不对？”慕清扬低笑一声，拿出了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目光瞟向了那个女人，过白的身子，看上去有些刺目，胸也挺大，加上双臂使劲抱着，更是把那条沟挤得深深的，卷发凌乱地披下来，一张芙|蓉脸上，并没有惊慌的表情。

    “吧，谁指使你的？”慕清扬打着了打火机，火苗儿窜了起来。

    “你不是要一亿吗？一亿，给你十亿！”助理把手里的纸袋提起来，猛地往程亚飞的身上倒去，全是钱冥币！

    “啊。”那女人尖叫一声，这时候才抓起了地上的衣服，遮着身子，跳到了慕清扬的身后“亲爱的，你快吧，何必得罪慕少呢？”

    “什么？”程亚飞猛然醒悟过来，他被这女人出卖了，她约他过来，就是为了让慕清扬找到他。

    “我朋友在非洲有个矿，正缺人手，不如程先生过去吧。”慕清扬捡起一张冥币，点着了，扔向了程亚飞。

    “慕清扬，这是法制社会，你不要欺人太甚。”

    “哦，法制社会徐小姐，他在你这里干什么了？”慕清扬扭头看向了那女人，那女人立刻道：

    “这个人利用我这里贩毒，我正要向警方举报他，房间里有好多呢！可是会判死刑的。”

    “姓徐的，你好歹毒！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程亚飞恼了，跳起来就想扑向那个女人，丑陋的身体立刻被闪光灯给摄了进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程亚飞你别怪我，你如今已经废了，总不能让我为你守活寡吧？慕少给了我不少钱，还答应送我去法国，你知道的，我最想去巴黎了，你没那本事，我靠自己还不行吗？”那女人连忙躲开，紧紧地抓着两个助理的手臂，指着房间道：“你还是别和慕少作对了，放聪明一点的好。”

    “你这个蛇蝎毒妇，我难道对你还不好？我了这次得到了钱，会带你走！”程亚飞低吼起来，抄起了椅子想打，助理上前就摁住了他，把他摁回了椅子上面。

    “这个游戏你玩不起，你顺从我，我还能留你的小命，你如果继续下去，你那个后台为了不让我报复，恐怕不会让你活到过年的时候。给你五分钟，想想清楚，只要告诉我一个名字，我明天就能安排你去美国，不定通过那边发达的技术，你还能当回男人。”

    程亚飞坐了下来，用力揉了揉脸，沮丧地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每次见他，他都是背对着我，用打印好的纸条给我交流，他做得很聪明，好我拱你出来，让你陷进官司，不管能不能让你坐牢，都给我一千万。”

    “在什么地方见面的？”

    “不知道，第一次我是被人捂晕了带过去的，后来每一次我都会在固定的街口等车来接我，一共四次，去一次，给我十万现金，我就一直没走，等着他下一步指令。”

    “哪个街口？”

    “万达广场。”

    “纸条呢？”

    “没让我带回来，当时就烧了。”

    慕清扬陷入了沉默，对方如此谨慎，一定是筹谋了很久，让他没办法抓到把柄。

    “你明天去撤诉，要求庭下和解，今天晚上会有人教你怎么做。撤诉之后我安排你走，不要再给我玩花样，你要明白，只要我放个消息出去，你向我要求私底下交易，你就没什么好下场。”慕清扬站了起来，两个助理捡起地上的衣服，丢给了程亚飞。

    程亚飞穿上衣服，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人，突然拔腿就往门外冲，慕清扬转身就是一脚，又狠狠地踹到了他的小腹上。

    “我过，不要再耍花样！”他一脚踩在程亚飞的脖子上，脸色铁青“程亚飞，最后一次！是不是让我现在报警，你在这里约好毒品交易？你看清楚，你的女人都可以背叛你，你认为你那个主子会在意你的命？你要是失去利用价值，你觉得还有钱拿？”

    “我不玩了，不玩了！”程亚飞的脖子被他踩得紧紧的，声音也被挤扁，断断续续。

    “慕少，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巴黎？”女人也迅速套上了衣服，跟了出来。

    “他明天撤诉，滚出s市之后。”慕清扬抬起了脚，冷冷地丢了一句。

    女人立刻就打起了精神，看也没朝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程亚飞一眼，快步跟在了慕清扬的身后。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很多事，很多人面前，钱主宰一切。

    慕清扬不会上法庭，一旦开庭审判，很多事就会脱离掌握，谁知道对方又拿出什么“证据”来，这也是程亚飞坚持不和解的原因，他一直躲着藏着，不肯露面，连律师也无法和他接触。

    但慕清扬知道，只要是人，绝对会有弱点。程亚飞好|色就是他最大的弱点，慕清扬从程亚飞以往诸多女友里排查，直到找到了这个女人，程亚飞废掉之后，这个女人一直没离开他。慕清扬开始还以为这女人会很难攻，哪里料到，这女人是盯着程亚飞手里最后一点钱，很轻易地就被他攻下来了。

    慕清扬向来办事不露声色，连身边人也不会透露一言半字。找这个女人的事，他交给了老婆快生小孩的小黄，小黄向公司请了假，白天在医院里守着老婆，晚上就溜出来找人。

    在所有人都以为慕清扬正等着慕老爷子帮他解决问题，等着律师上庭辩护的时候，他已经悄悄找到了程亚飞，用他最喜欢的、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你现在立刻去把万达广场附近的监控拿回来，任何一家店，任何一个路口的摄像头都不要放过。”慕清扬上了车，交待两个助理。

    “好的，我马上去。”小黄点头，让另两个人把程亚飞带走，又让那个女人上了自己的车。

    “谢了，辛苦。”慕清扬向他道了谢。

    小黄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哪里，慕少先回去吧。”

    慕清扬对身边的几个助理极好，尤其是这小黄，就是受他资助念完大学的，而且一毕业就把他招至麾下，通过了业务考核之后，慢慢委以重任，并且给他慕氏的股份。

    士为知已者死，从大山里出来的小黄对慕清扬心存感激，也佩服慕清扬的能力，二人属一种亦雇亦友的关系。

    慕清扬今晚想好好睡一觉，明天等着庭下和解的消息传过来。

    凌乱

    叶帛凉已经等得睡着了，抱着枕头，睡在沙发上，长发垂到地上，坏蛋就睡在她的拖鞋边，电视还开着，放着时下最流行的一个古装穿越剧，那女明星正用夸张的表情，表演她对男主角的爱

    慕清扬刚想抱起她，叶帛凉就醒了，她轻舒了口气，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

    “怎么不到床上睡。”慕清扬坐下来，把外套丢到沙发另一头。

    “看电视呢，不知道怎么就困了。”叶帛凉揉着眼睛，眼睛又干又涩，很不舒服“你去哪里了？”

    “办点事，办完了，过几天我们就能出去玩了。”慕清扬往后一仰，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侧脸一看，老爷子给她的那对表就放在沙发上，想必是她又盯着看了一晚上。

    “这么好看？”他顺手拿了起来，对了对自己表的时间。

    “是啊，你看，这表质量真好，这么多年了，还走得这么准。”叶帛凉拿着女款的，双腿盘起，轻抚着银亮的表壳“老爷子其实挺心疼你的，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给我们两个了。”

    “一对表而已。”

    “这是认可，他今天拿了你的录音给我听，想吓退我，嗨，你知道吗，我当时真想过要放弃的，让你去讨个神通广大的老婆，我去找个没有麻烦的男人，皆大欢喜。”

    “啊欢喜我让你欢喜！”慕清扬把她往沙发上推了，人压下来，双手揪住了她的一双耳朵，轻轻揉着“叶帛凉，你给我争气点，再什么放弃的话，我整死你。”

    “你整啊，你舍得啊？”叶帛凉瞟了他一眼，把表戴在了手腕上，凑到他眼前“你看，老太太的手腕和我一样粗细，这叫缘份吧？人家灰姑娘有水晶鞋，我有上海表。”

    叶帛凉一脸满足，慕清扬突然整个人一沉，把重量全压在了她的身上，猛地用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干啥啊？”

    “让我躺躺，你真软。”慕清扬笑起来，双手探进她的睡衣里，慢慢揉摸着，覆住她酥软的胸。

    “嗯”叶帛凉发出了声软软的音节，像一捧刚化开的泉水，滴答，落到了慕清扬的耳朵里。

    “真好听。”他咬住了她的耳垂，低笑起来“再叫几声。”

    叶帛凉大囧，瞪他一眼，要把他从身上掀下去，可不知道怎么挣扎的，挣来挣去，成了她的一双腿，缠到了他的腰上。

    “真主动。”他笑着，索性把她的睡衣推了上去，把脸埋到了她的胸口，轻轻咬了起来。

    “汪汪”坏蛋突然跳上了沙发，咬着慕清扬的裤角用力摆头。

    他咬她，坏蛋就咬他！

    慕清扬黑着脸扭头看坏蛋，它叫得凶，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叶帛凉才笑了几声，门铃响了。

    这么晚，谁会来？叶帛凉看了一眼慕清扬，走过去往猫眼里一看，叶雅韵那丫头捧着一盆花站在门口，正冲猫眼挥手。

    “你怎么回来了？”叶帛凉拉开门，讶然地看着她。

    “啊，我不能回来吗？这房子也有我的份。”叶雅韵大步走进来，冲着慕清扬咧嘴一笑“姐夫，你好啊！”慕清扬的脸色沉了下来，那天在慕瑾年的手机上看到叶雅韵的照片之后，他立刻安排人去抓这丫头了，可她鬼得很，和那个小黑一起，每天在不同的地方找乐子，每次他的人都扑空，现在倒好，她直接回来了。

    “我去睡觉，你们继续嘿咻。”她甩掉了鞋，光着脚，大步往她的房间走去。

    “叶雅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叶雅韵头也不回地撒了个谎。

    “你妈妈知道吗？”叶帛凉跟了上去。

    “管她的，她有男朋友了，要结婚了，你不知道吗？她没请你喝喜酒？哦，我忘了，你们是敌人。”她进了房间，把花放在梳妆台上，转身看向叶帛凉，一脸认真“姐姐，我不用你养我，不要怕我花你的钱，也不要怕我占你的房子，等我存够钱我就搬出去，我还要和小黑结婚。”

    “你搞什么？”叶帛凉恼了，她还要和小黑在一起？难道那天她在医院里看到的女孩子真的是叶雅韵？

    “姐姐，你们都不要我，我就靠自己。”叶雅韵垂下了长睫，手抚在了肚子上“而且，我有小黑的孩子了。”

    “什么？”叶帛凉又是一声尖叫“你才十八岁，叶雅韵，你疯了，万一你发病”

    “你怕孩子**我死掉啊？”叶雅韵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笑了好半天，才掩着嘴道：“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知道当妈妈的滋味，我要一个女人要经历的事，全经历一遍，姐姐，你命好，可以和姐夫在一起，我是早早升天的命，所以你不要管我了，让我快活几年吧。”

    “雅韵，你要对自己、对孩子负责啊。”叶帛凉的声音猛地就尖锐了起来。

    “那么，我连当妈妈的资格也没有了吗？姐姐，不公平呢，难道就因为我随时会死，就什么都没资格去品尝了吗，我爱的男人不喜欢我，他家里人嫌我晦气；那些稍微正常的家庭，只要听我有病，就不肯接纳我，让他们的儿子远离我；我亲爱的妈妈要忙着弥补她这么多年来的损失，追求她的快乐；你要和姐夫恩恩爱爱，你要组织你的家庭，可是姐姐，我只是想知道恋爱的滋味，我就这样罪大恶极吗？”叶雅韵看着她，轻声问着，一双大眼睛渐渐充满了泪水。

    “可是你过，你不会胡来的，你会洁身自好，你可以谈恋爱，可是、可是”

    “姐姐，谁让你晚上弄那么大声音呢，我好奇得很呢，听上去你很快乐啊我都成年了，我就算和男朋友有这样的事，又算什么呀？在国外，好多女孩子十五六岁就有了嘛，我已经算是很落后了，你不是十七岁的时候就做女人了吗？”叶雅韵又嘻嘻笑了起来，叶帛凉哑口无言，只怔怔地看着这个妹妹。

    要怎么办呢？

    不管？随便她去？

    “要不，你看不上小黑，你让姐夫把我也收了吧？你睡左边，我睡右边。”叶雅韵凑过来，抱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

    叶帛凉深吸了口气，推开了她的手，小声道：“你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做检查。”

    “不用，我已经做了检查了，三十七天，宝宝很健康，再过九个月，她就能来这个世界上了，我就有和我相依为命的宝贝了，她一定是个小公主，她一定很漂亮。”她飞快地从包包里拿出了化验单，举到了叶帛凉的面前。

    “啊，姐夫来催你去睡觉了，快出去吧。”叶雅韵把她推出去，冲着慕清扬挥了挥手，笑着道：“姐夫，不要扣那些人的工资哦。”

    她完就关上了门，里面很快就响起了音乐声，很吵。

    “你知道她回来了？”叶帛凉扭头看向慕清扬，他点点头，伸手敲门。

    “叶雅韵，你开门，我们谈谈。”

    “我脱|光了啊，姐夫你要进来吗？”叶雅韵在里面笑。

    慕清扬拧开了钥匙，猛地推开，那女孩居然真的脱|得真有底|裤了，粉色的，雪白的肌肤晃到了他的眼睛，他连忙关上了门，一脸铁青。

    “姐夫啊，你怎么这么霸道，我只是想和姐姐住在一起，这是我爸爸给姐姐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住，你凭什么为难我呢？知道吗，你太讨厌了，我越来越讨厌你，你哪里比得上江城哥哥啊，我姐姐瞎了眼了，才会选你呢。”

    叶雅韵打开了条门缝，娇美白|皙的身子毫不避讳地闪出小半边，慕清扬立刻扭开了头，叶帛凉的脸也涨红了，连忙把门拉上，这一回，这丫头真脱|干净了。

    “算了，明天我和她聊。”叶帛凉拉着慕清扬走开，叶雅韵看样子和慕清扬杠上了，她得让叶雅韵明白现在的情势才对，那天送走她的时候，太过匆忙，她不能接受也可以理解。

    身后的门又缓缓打开了，叶雅韵已经穿好了睡衣，脸贴在冰凉的门框上，小在小腹上轻轻拍打着，眼睛盯着空荡荡的客厅，两行泪不停地往下落。

    她到傅曼丽那里的第一晚，傅曼丽和那个男人就为了她爆发了争吵，那个男人居然居然想对她下手傅曼丽后来居然妥协了，为了留住那个男人，想把她献给那个男人。

    这是她一直深爱的母亲啊！

    她连夜逃了回来，这么大的世界，她无处可去，又没有钱。她把所有的继承权都让给了叶帛凉，身上只有叶帛凉给她的卡，一刷卡，叶帛凉就会知道她回来了。她是靠变卖了项链的钱买的机票，到了这里之后又不敢回这里来，怕慕清扬不高兴，会给叶帛凉找麻烦，所以才找了小黑。

    可是慕清扬又找到了她，要把她送过去。

    她讨厌慕清扬，总是和她作对！她讨厌慕清扬，把姐姐占得死死的，不让姐姐靠近她。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她又不是传染病，她只想和姐姐住在一起，只要慕清扬同意她和姐姐一起生活，她就会和小黑分手。

    可是慕清扬太讨厌了，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