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寂静的走廊。
急救室的灯亮着,显示伤者仍在抢救中。
走廊中,兄弟两个,弟弟坐着,低头捂脸,整个人透出颓丧,显然正处于矛盾挣扎的痛苦漩涡中。
而哥哥,站在弟弟面前一步远的地方,低头看着弟弟,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眼神冰冷,毫无感情。
很快顾景枫眼中的冰冷就被嘲弄取代,他早就知道,无论他的弟弟外表看上去有多么冷漠,都没有用。
归根到底,弟弟从来没有丢掉本真——单纯、执着、热烈、敏感,总之善良。
这样的弟弟,无论到何时,心都是软的,装的再冷硬都没用。
跟弟弟不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滑向深渊。
如果说林岚跟温心是两个极端的反面,他和弟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弟弟从来没有失去过本心,而他,用温心的话说,早就已经没有人性了……
顾景枫脸上嘴角轻扯,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容,满眼讥讽之色。
此刻,他清楚的看到自己跟弟弟之间界限分明的一道鸿沟。
哪怕弟弟外表已经变得冷漠,哪怕他自己从来只以温暖示人,都无法改变事情的本质,他们就像白天和黑夜。
弟弟是白,他是黑。
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顾景枫低头看着弟弟,莫名产生一股优越感。
黑,有什么不好呢?
有人性和没人性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没人性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与伤害,而有人性,就只能被动隐忍和接受。
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一生受困于道德的枷锁!
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温心只能是他的,因为温心跟他一样,都属于黑夜。
“寒野。”顾景枫缓缓走到顾寒野身边坐下,声音中已经没有质问,只有关怀。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他伸出一只手,搭在顾寒野肩头,努力抵制心里的厌恶感,“大哥之所以会这样说,并不是为了刺激你,而是……大哥想起林岚上楼之前的样子,心里只有愧疚。”
或许顾景枫没有同理心,但是却无碍于他表演同理心。
果然,同样满心愧疚的顾寒野,被顾景枫一番话,试探出了真实想法,“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他求婚?从他设计未来的妻子形象?从他厌倦感情?还是……从他被那个女人伤害,负气离开以后?
“寒野。”顾景枫的声音极温柔,也极具蛊惑力,“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就算你错了,你要想的也不是你为什么犯错,而是你应该如何弥补。”
“我?”顾寒野抬头,愣愣看了顾景枫一眼,回头看向急救室亮着的灯光,“我还能弥补吗?”
“当然。”顾景枫的声音仿佛能给人莫大的安慰,“只要林岚还活着,你就能弥补的。”
顾寒野回头看向顾景枫,显然对他而言,林岚是否能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只是他不敢问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