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个星期总会去衡山路和别人谈生意。版权,改编权,专栏,合同,工作室,合作,海外代理,游戏开发,影视合作,发行渠道,封面设计,广告合作。我觉得我真是全能。没有经纪人帮我打点一切,只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学着规则。妈妈说我天生就是杂草的命,哪轮得到有人来服侍你帮你打点好一切啊。
影后说,我是来自乡下的小孩。
我也说,我是来自乡下的小孩。
总是有误会。文学圈子始终让我觉得有种酸酸的味道。所以我一直拒绝进入这个圈子。我看透了那些互相吹捧互相恭维的嘴脸,只要有人不属于他们的圈子,只要有人一但脱离了他们的掌握之外,他们就会突然站起来攻击。这样的生活我宁愿不要。
于是就沉默了很久。从开始沉默到现在也一直沉默。我想他们总归是有累了的一天的。
有个网友给我写信的时候她说她听了圈子里的一些人的话才知道我一直受到那些人的排挤“小四你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这么坚强地活着,你一直没有说话我就一直觉得你活得很好,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你活得不好。你不哭我都哭了。”
我想有什么好哭的呢,外面来的孩子小地方来的孩子总是不能和大城市长大的孩子比的。好在我们坚韧,好在我们可以含着眼泪说不在乎。
我以前总是喜欢说自己是孩子不想长大,可是现在我很想长大,让我快些长大吧。
“当我们见证了我们喜欢的人从幼稚变成熟,从跌倒再站起,我们就再也无法放弃对他的喜欢了。”
这是我看过的所有读者留言里最让我感动的话。
夏天。无数个夏天。
这个世界依然会阳光明媚的。我们都要相信。
文章截选:
要怎么回忆呢,那些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事情。那些安静地躺在浮草上沉默不语的表情。
来回地在烈日下面反复地走来走去。
我都以为它们要安静地沉睡完这个夏天了,然后它们又被重新唤醒。
最近几天我总是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无边无际的香樟树。连绵而过了整个城市。
那些香樟沿着城市起伏的山路长成了无穷无尽的回忆。它们站在路边,站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站在回忆的河边看着摇晃的渡船终年无声地摆渡。它们就这样安静地画下黄昏画下清晨。
梅先生说,那些声音和画面,就这样静静地别离了我。
那个时候还在听很老很老的歌,还穿着老套的衣服留着青涩的短发背着难看的包。
我们跟着学校的广播跟着寝室里的收音机小声哼哼,我们唱:如果有一天,时光都走远。
我们笑着闹着勾着肩膀从学校里走过,从教室到食堂,拿着铁饭盒一路敲敲打打如同向西的鼓手。
那些沿路的香樟在我们头顶撑开庞大的回忆。
我们在球场上流血流汗,摔了很多次跤也打了很多次架。我砸过几个酒瓶我自己也忘了。
但现在的我穿着考究的衣服坐在别人的宝马车里。却想起自己高中时候的单车怎样驶过了一个又一个无声的黄昏。
那些黄昏里的鸽子总是无声地扇动着翅膀飞上高高的昏黄的天。我们单脚撑地跨在单车上仰起头。
于是鸽子灰的羽毛就覆盖了我们的脸。
微微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吧。
那条从家到学校的路总是很长很长。我总是和他们她们一起每天把那条路踩来踩去。
路边有个洗发店。有个杂货铺。有一个近乎废弃的蚕桑厂。有很多家不太干净的小饭馆。
我每天就从这条街的街头走到街的街尾。有时候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走在自己前面于是就默默地跟在后面没有说话。不敢走上去打招呼也不敢停下来。等到看不见了才大大地舒一口气。
日子就这样升了又沉青春就这样快了又慢。
手碗上今天是运动手表明天是耐克护腕。
总是在痛苦里等待寒假暑假。然后在空闲里等待开学上学。
在这些重复的等待和失落中我们的校服从s穿到了m后来很多男生都开始穿l。
每天扣好扣子经过校门。自行车一辆接一辆地停在香樟树下。
我从初中到高中,默默地在香樟树下穿行了整整六年。
以至我现在怀念起来就觉得难过。上海的法国梧桐太精贵。而香樟却会温柔地抚摩我年少的头。
背着书包可以看见最辽远的天。开着台灯可以听见最安静的雨。
很多年过去了可是还是无法忘记那些在灯下做试卷的日子。一张一张地翻开。草稿纸上来回地写公式。然后做完收进档案夹里。
关灯睡觉。带上耳机裹进被子里。于是世界变得很安静。
有人在耳边唱着,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啊。
你都不知道我喜欢过你吧。你肯定不知道。
我曾经买了那么多次矿泉水可是每次都没敢递给你。
你都不知道我有你的相片吧。你肯定不知道。
我把它放在钱包的最里面。在我每次买可乐的时候我总会看见你的脸。闪烁着模糊着白色的光。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和你回家其实是在绕远路吧。你肯定不知道。
我总是在你家门口转身折回去。看着刚刚两个人走的路现在变成一个人走。
于是我就这么悄悄地在香樟下走了整整三年。
我的教室门上的一年三班换成了三年三班。而我还是那么喜欢喝可乐还是一次一次地买矿泉水。
年少的我们总是不断地说着喜欢喜欢。年轻气盛才可以轻易地就说出了一辈子。
我们太年轻了以至都不知道以后的时光竟然还有那么长。长得足够让我忘记你。足够让我重新喜欢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你一样。
我们以为眼前的就是一切了。我们以为背着书包在香樟下躲雨的日子就是永远了。
我以为骑着单车接你上学的路就是没有尽头了。
我们骄傲自大地让时光悄悄地跑了。
于是谁就低下头哭了。
这几年我做了好多的梦。梦里的学校总是空无一人。那些教室在夕阳下默默地在亲场上涂抹下毛茸茸的影子。
没有人经过。没有人打扰。
没有人抱着篮球咚咚咚地跳下楼梯。没有人背着画板慢悠悠地走进画室。
人去楼空。只有候鸟年复一年不知疲倦地飞过。
飞鸟带不走如此庞大的思念。于是它们安静地盘踞在这里。盘踞在我的梦魇深处。
在日升月沉里变得不可捉摸。它们成了精化了仙。在我的心里筑起顽固的城堡。
我们在那些夏天里疯狂地签着同学录。我们把自己的中文英文名字签得比谁都花哨比谁都好看。
我们如同大明星一样和彼此握手彼此签名。
太阳照着我们红红的脸。香樟树下有人仰着头喝下一整罐可乐。
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我们拥挤在学校的那座古老的校门前。我们的校服很整齐。
白衬衣在夏天里开出了耀眼的花。
我和微微坐在台阶上看着大家跳来跳去笑来笑去打来打去闹来闹去最后变得安静。
安静后有人沉默了有人转身了有人开始小声地哭。
这么多年就这样无声地过去了。某某某曾经在这三年里爱上过某某某。
某某曾经和某某一起踢过很多场球。
某某晚上不敢上厕所总是把某某拖着一起去。
某某某哭着对某某说你以后一定不要忘记我。
我和微微看着人群慢慢地散去。当最后一个人走出空旷的大门于是夕阳恍恍然地落下去。
我在暗中拍了拍微微的头。
微微说真是可惜以后不能在你楼下一叫你你就咚咚咚地往下跑了。
我说是呀真是很可惜。
有泪水点地谁都当作没看见。呼吸变得很细很长飘在空中。
手机响了我听到小蓓嗡嗡地哭。
小蓓说,即使嘶哑的歌唱那也是很深情的吧。
我们就这样各自落在了天涯。冬天里开出夏天的花。
很多次经过人民广场我都会从福州路一直慢慢地走到外滩去。
然后坐在江边看着周围人来人往。那些从不同地方到来的人群忙着照相忙着构物。
我总是恍惚地看到四年前的自己。单薄的身子背着大大的包。
站在江边望着浦东惊叹得啊啊啊啊。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习惯了在外面的夜晚买杯外卖咖啡然后走过外滩这条长长的路。
身边的人早已散去。可是我还是想念你们。我的兄弟姐妹。
突然想起那天在qq上遇见小杰子。他冲我大声大叫说哎呀呀你这个财主快来请我吃饭。
这么多年之后我还是想起他高中的青涩的头发和密密的胡渣。
他的qq介绍里写着:这个qq号是大脸猫提供的,感谢他!
我笑得背过气去。他还是那个单纯的人。还是单纯地叫着我死fox。
而我却早就开始与别人整天谈着合同。咬牙切齿机关算尽毫不手软。
到底是谁应该哭呢?
截选自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