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是啊是啊,我这笨蛋,在这荒山野岭的怎么能乱跑啊,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怎么办?!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循着声音的来源朝前走去。走了没几步碰上了一个长满荆棘的灌木丛,而在灌木丛的那一头,江少伦和两个工作人员双手扩在嘴巴边,正扯着嗓子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三个人当中,江少伦的声音最大,也最嘶哑。
我招招手,刚想大喊“我在这里”可是看着江少伦那着急担心的模样,我突然生出坏心眼想要再急急他,于是合上嘴巴飞快地蹲下身来。
哼!谁叫他平时总是欺负我,( ̄ ̄)即使被我整,也是活该!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一个眼镜大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皱眉说道“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也许她已经回去了,等天黑下来的话,可能会碰到野兽什么的,而且我们没有带照明工具也不好找。”
“是啊是啊。”另一个大叔也随声附和道“也许李小姐只是去什么地方玩去了,累了就会自己走回去的。再说我们是分头行动的,黄导演和小郭那几拨人说不定已经找到她了”
“继续。”江少伦一把揪住眼镜大叔的衣领,脸色苍白,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听见没有,我让你们继续找!”他将眼镜大叔推倒在地,咆哮道“快点找——”
两个大叔被吓坏了,说了句“分头行动”后急急地闪身进了另一条小道,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间。
“八脚章鱼,乡乡妹!乡乡妹——”江少伦沙哑的声音穿过树林,撕裂了暗沉的天空。
我一直蹲在灌木丛这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一向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江少伦现在这么担心紧张,心底居然有一种窃喜的感觉。
真是奇怪!
叫了一段时间,江少伦忽然一拳重重地砸在旁边的树干上:“该死!”树干被重力击得晃动了一下,几片叶子落下来,掉在他浅栗色的头发上和肩上。他的头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还夹杂着露珠的湿气“乡乡妹,那到底在哪”
我的心撼动了一下,心里的一角在迅速塌陷。为了不让自己心软,我把眼睛朝别处四处瞟动,想错开自己的注意力。
右手边十几米处,就是断臂悬崖!()
嘿嘿,嘿嘿嘿嘿。我扫了一眼仍焦急地四处寻找着我的江少伦,嘴角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坏笑,一个邪恶的计划也在脑海里华丽诞生。
我取下脚上一只鞋,绕过灌木丛慢慢朝悬崖那边移动。hoho,江少伦,等你看到我的鞋子躺在悬崖边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一定会痛哭流涕地悔悟当初对我所做的滔天罪行吧?
我越想越激动,脑子里也飞快地闪过江少伦跪在悬崖边大喊“对不起”的样子。哦呵呵呵呵,哦呵呵呵呵<( ̄﹀ ̄)>
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落在了距离悬崖边缘一米远的地上。
仿佛有老天相助似的,十几分钟后,江少伦在这片林子里转来转去,居然真的慢慢朝悬崖那边移动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躺在悬崖边的那只鞋子。
他几乎是飞奔着跑上去拾起鞋子,仔细打量了起来。紧接着,那张原本被焦虑和不安填塞得满满的脸变得死灰一片,仿佛在那一刹那褪尽了生命中所有的颜色。
手一松,鞋子掉落在地激起尘土飞扬,他一动不动,雕塑般呆呆地蹲在原地。一阵山风吹过,他浅栗色的头发被吹得凌乱飞舞。
我赶紧竖起了耳朵, ̄ ̄打算把江少伦的忏悔牢牢记在大脑里,准备在他以后欺负我的时候念给他听。
可和我预想中的不一样,江少伦没有哭喊,也没有忏悔,表情木然,却有着一种决绝的成分。
那种决绝,就好像能够冲破死亡一样。
他拾起那只鞋子站了起来,面崖而立。
夕阳越来越红,太阳只剩一小半还露在天边,他背脊挺直,在血红夕阳的衬映下就像一座矗立的小山。
他的肩膀开始轻微地抖动,慢慢地、慢慢地,抖得越来越厉害。夕阳静静地洒落,周遭是一成不变的安静。
我的心忽然一动,觉得自己这样做真是卑劣。就在我犹豫着该不该走出去的时候,江少伦猛地向断崖跑去——
然后,纵身一跳。他白色的风衣被风吹翻起来,浅栗色的头发全都向后飘散。夕阳红而血,把半空中的他氤氲成一个模糊的剪影。
几片黄叶飞在空中,轻盈地翻了一个圈,又一个圈,然后——
和江少伦一起沉下悬崖。
我怔住,身体里的血液集体朝头顶涌去,耳膜也“嗡嗡”轰鸣。
下一秒,()我双手捂着脸颊歇斯底里地叫:“江少伦——”可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有模糊的沙沙声噎在喉咙口。
悬崖边腾飞的尘土慢慢沉淀,除了惨淡的夕阳外一片空寂,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跌跌撞撞地朝悬崖边跑去,眼泪决了堤,在脸上肆意横流:“江少伦,江少伦,江少伦,你不要吓我,江少伦我们不玩了,我错了,呜”由于跑得太急,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灰尘泪水沾满了一脸。我失魂落魄地爬起来,朝血红的夕阳凄厉地大叫“江、少、伦——”
于是整个山谷都传来我呜咽嘶哑的喊叫声,一直一直,久久不息。
(回忆,小字)
“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从一出生,就只为了等待死亡是不是从一出生,就注定被人遗忘”
“该死。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看见没有,它碎了我要争取的东西就像这个马克杯,已经彻底碎了你能把它修复好吗?你能吗?”
“伦,你不想再争取了吗?!你已经已经彻底放弃你自己了吗?”
“吵死了!我怎样不关你的事吧!滚,给我滚——”
“已经很累了。已经没办法再做伤害你的事了”
“那么,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做才能停止这一切”
“或许,是该放你走了吗”
(回忆完毕)
呜我跪倒在悬崖边,眼泪在夕阳中化成血一样的晶莹。江少伦,江少伦
你这笨蛋!()
vol。04
天气好像突然转凉了,窗外天空阴沉,雨水从昨天晚上下到今天早晨,淅淅沥沥地不肯停歇,害得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潮湿起来。
“滚——”
江少伦挥舞着裹着石膏的手,掀翻了病床边柜台上的所有东西。
楚圣贤、陈旖蕾和king尴尬地站在一边,医生和护士听见动静赶紧冲进病房,不过很快就被king打发了出去。
病房里一片寂静,尴尬的因子正以无形的速度扩散,充斥着整个房间。
静默了很久,楚圣贤首先打破沉默:“那么,伦就拜托非常美丽小姐照顾了!”他眨眨眼睛,朝我行了一个痞气十足的军礼,拉着陈旖蕾和king出了病房。
我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缩着脖子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江少伦。他皱紧眉,脸撇向一边,看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
或许是老天有眼吧,半个月前的那一天,也就是江少伦义无返顾地从悬崖上跳下去那天——本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我当时愧疚自责,伏在悬崖边惊天动地地哭了整整半个小时。后来我的苦寒惊动了附近正在寻找我的两个“宏太”工作人员,他们急匆匆地赶来,了解情况后通过手机联系到了还在别处寻找我的几位大叔。
因为当时天色已晚,只好叫四辆直升飞机,打算下悬崖找尸体。
不过在直升飞机降到百米深的地方时,通过探照灯,居然发现江少伦昏迷在一块凸出来的岩石上,他这才侥幸获救。
虽然获救了,但江少伦的情况十分危险——右手骨折断了,左腿也轻微脱臼,后脑勺撞上;饿好大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除了这之外,身体还被石尖划破多道伤口,导致高烧不退。
所以导演当即叫直升飞机把江少伦送往卡兰室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抢救,等到第三天过了危险期后才转入紫荆市“十三家族”学院的医务大楼里,由国外专程请来的知名医生为其主治。
这期间,全国轰动。新闻、媒体、杂志、网站,频繁地播报此消息,关于江少伦掉下悬崖的真相也是众说纷纭。
当然,最为轰动的还是紫荆市。n多学院江少伦的fans都逃课,成群结队地堵在医务大楼前,高举着“誓死追随江少伦”、“伦哥哥一定要完全康复”等标语,〒〒即使刮风下雨,也坚决不肯离开。而堆积在路边的鲜花和礼物,更是让清洁员阿姨痛哭流涕。
此时“十三家族”学院里也乱了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断有人提着礼物抹着眼泪,往医务大楼跑。为了能让江少伦有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学校不惜动用了警方和保安队,每天四处巡逻,逮到有往医务大楼跑的学生就抓去扫大街。一时间,那些站在舞台上的名模、歌星、影视红星、武打明星、奥运健将全都成了扫大街的“阿婆”-_-#
当然,禁止探视江少伦的学生当中不包括“十三少”和作为江少伦“ok”的我。可我感到奇怪是:除了楚圣贤、king和陈旖蕾会每天都来探望江少伦之外,其余的几个少爷小姐只来过那么一两次,而“冰麒麟”少妃和“火麒麟”少王从来都没有露过面。
很久以前就听说他们十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友谊这么淡薄?!还有江少伦的父母呢?江少伦受伤这么严重,他们也不来看一眼吗?
不过我对这些事的好奇心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忙前忙后地去照顾那个自从醒后就整天阴沉着脸瞪着我的江少伦。苍天啊,我真没想到他会为了我跳崖,要是想到的话,打死我也不敢如此胡来
我特地熬了粥带来,盛了一碗,舀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朝江少伦的嘴巴凑过去:“主人阁下,吃一口,就一口怎么样?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见他盯着窗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ooo)我急了:“那件事是我的错我已经给你道歉不下几百遍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江少伦仿佛听不到我说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雨线。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窗口,光芒照射在他的脸上,他消瘦的面孔苍白得吓人。
“喂!江少伦!你想怎样都行,就是拜托你别不说话好不好?!如果实在生我的气就说出来啊!干什么要做出这副样子?每次楚圣贤他们来看你,你都那么凶,以后没人愿意跟你做朋友了怎么办?!”我放下碗,把自己的脑袋朝江少伦凑过去,一只手拼命戳着自己的脑袋“好吧,一切都是我的错,让你揍一顿好了!只要能消气,下手重点也没关系”
等了半天,江少伦都没有动作。
我一边抬起头来一边嚷嚷着:“呀,江少伦,我可是从来没给过谁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不打的话,以后”话还没说完,我就哽住了,因为此时江少伦已经塞上耳塞,正闭着眼睛在懒懒地听mp3。
怒火中烧,怒火中烧!(‘口′)
我一把夺下江少伦手中的mp3,气愤地大喊:“江少伦,我讨厌你跟我完深沉。是,对,因为我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害你现在手和脚都绑着石膏,还不能下地,我十恶不赦,我罪该万死。”我鼻子一酸,委屈的泪水倏地冒出了眼眶,可我还是拼命忍住不让它掉落“我家境贫寒没有钱赔偿你,只能说对不起。或者你想让我怎样就说一句话好了。你想让我去死吗?还是跳楼补偿你?”眼泪不听话地掉出眼眶,我伸出手,用衣袖大力抹掉,倔强地看着江少伦。
江少伦还是不说话,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因为这半个月来他都没有吃过什么食物,只是靠打点滴来维持营养,所以看上去消瘦得特别厉害。病房里强烈的日光灯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肌肤上蒙着一层薄雾般的光影。
我咬着唇,又是几滴泪珠滚落下来,砸在我的衣领上。
“江少伦,你放心。”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再次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我李美丽不会欠任何人的。”我调头,拧开门正要摔门而出,却被一个抱枕砸中了后脑勺。
身后,江少伦冷冷的声音响起:“过来。”
我惊喜地回过头,这小子,终于肯说话了!
江少伦沉着脸,神色不悦地说道:“我只是在想要怎样处置你!你却叽叽喳喳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叫来叫去,吵死了!”
“错了错了,”我好心纠正道“叽叽喳喳叫的是麻雀,嗡嗡嗡的才是苍蝇。”
江少伦一挑眉,朝我大吼:“你想死吗?!”
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恢复了正常状态了。真好,第一次觉得像狮子一样大吼大叫的江少伦是这么乖巧可爱,比闷不吭声的时候要可爱多了!*^^*
我笑眯眯地走到江少伦的床边,再笑眯眯地问:“那么,主人阁下打算怎样处置我呢?”
江少伦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慌忙垂下眼眼睑,不让我看清他眼底流露出的情绪:“你走。”
“呃?”
“我打算解除你的‘ok’身份。”
“什么?!”我惊叫,差点没跳起来。下一秒,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都害你这样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撇下你不管。这不是我李美丽的作风,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死死地护住了颈前的“ok”项圈,态度诚恳地说道“而且,从江少伦你为了我跳下悬崖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做你的好朋友了。我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让你对生活如此失去信心,可是我会让你振作起来的相信我吧!生活是美好的,阳光是灿烂的,江少伦,能够活着,是上帝给我们最大的礼物。”
江少伦还是低垂着眼睑,睫毛却在轻轻颤抖:“乡乡妹,你以为你在背课文吗?”他撩起眼睑,故意恶狠狠地瞪我,眼里的湿润却无法掩饰他深沉的感情“我的‘ok’从来不超过两个月。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有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打算。”说着,他朝我颈前的“ok”项圈伸出手。
我赶紧退后两大步,避开了江少伦的“魔爪”:“我也没有要永远留在你身边的打算,可是现在离开你不行,真的不行。”
“不怕被我的拳头砸成肉饼你就再说个‘不’字试试!”
“哈哈,真好笑。主人阁下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吧?”我一脸鄙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江少伦。“看看你,大腿还没有我胳膊粗呢。打架,谁怕谁啊?!”
“该死的八脚章鱼,你想死吗?”
“哎呀呀,只会说大话的小子。”我坐下来,端起那碗还在冒着点点热气的白米粥“要想早点下床揍我的话,就赶快把它喝了怎么样?”
“”我舀了一大勺粥,试探性地朝江少伦的嘴巴凑过去。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乖乖地张开嘴巴,咽下了那口白粥。
就这样,我耐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江少伦,江少伦也耐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吞下我喂过去的食物。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沥沥、淅沥沥,病房里的日光灯则静静地绽放着亮白色的光泽。有一刹那的错觉,我差点以为我和江少伦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恋人。-_-#不过只有一刹那而已
把那碗白粥全部喂完后,我又喂江少伦吃了半个苹果,这才两腿一蹬,倒在旁边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朦朦胧胧之间,我好像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潮湿而抑郁地说:“笨蛋,这次不逃离我身边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