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看看程新波的老婆。”吴强有些粗鲁地说道。
徐乐山把话接了过来:“我们想来了解一点儿情况。不知道你是他们家的什么人?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我是程新波的小舅子。”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很不情愿地让出一条道,把徐乐山他们让进了屋里。
房间里显得杂乱无章。一个女人围着被,呆呆地坐在床上,看上去,她并不是疯疯癫癫的样子。可她并没有与来人打招呼。中年男人说道:“这是我姐姐。她疯了几天,现在好了一些。”
徐乐山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中年男人指着眼前的几处可以坐的地方,让他们坐下。
中年男人说道:“我姐夫突然走了,对我姐姐的打击是致命的,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们有一对双胞胎孩子,往后怎么活下去?连想都不敢想。我们现在说这些,她现在听不太明白,如果能听明白,对她又是一种刺激。”
徐乐山向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起身向门外走去。其他人都跟着走了出来。
站在走廊上的楼梯口处,徐乐山停住脚步,对送出门来的中年男人问道:“你知道你姐夫是怎么死的吗?”
“听说是遇到打劫的了。那都是出租车司机们议论的。我觉得并不一定是那样。有人杀了他,却没有把车劫走。”
“他们凭什么这样议论?”
“他出事之前,好像和别的出租车司机通过话,有人知道他的车上还坐着人,那个人要去哪里。他们就是根据这些情况判断的。”
“哪一天的事?”
“七号那天的事。那天下午五点多钟,他还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姐姐,说是临时揽到了一个大活,是要去柳溪镇。可能会很晚才能回来。这是我姐姐没疯之前告诉我的。可自从他打过那个电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徐乐山双手抱着前胸,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中年男人还是主动地说道:“不知道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破。”
“是谁在办这个案子?”徐乐山是明知故问。
“听说是市刑警大队。”
徐乐山直接返回了检察院,他急于见到叶大胜。可叶大胜并不在检察院。他给叶大胜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会赶回检察院。徐乐山决定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回来。
他打开抽屉,拿出了吴强交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反复思量着。白天经历的事情,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来。
他去程新波家里之前,已经知道他的妻子疯了。可他还是想通过她的口把这张银行卡是属于程新波的这种可能性排除掉。尽管他知道程新波使用银行卡的可能性不大。当到了那里时,他没有办法再多问什么。可在他的心里又画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程新波的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出事的时间正好是他给电视台打电话的第二天。这是纯粹的偶然,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已经过了晚上六点,叶大胜还是没有回来。
正在这时,徐乐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叶大胜打来的。他迅速接通了手机,可电话那边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的一个大学同学打来的,那个同学叫高开心,他在这座城市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是一名很活跃的律师。他在电话中说道:“你怎么还不到啊,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呢。”
徐乐山这才想起来,他们是约好了的,今天晚上有个聚会,他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他马上说道:“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把这件事给忘了。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寒暄之后,他挂断手机。他看了看表,快到六点半了,他起身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他就来到了一家装饰讲究的大酒店,走进了他们已经预约好的一个包间。进去之后,他和来人一一地打了招呼,坐在已经给他留好的位置上。
聚会是由他的同学高开心张罗的。他把徐乐山介绍给了在场的朋友们。那些人,徐乐山大都不认识。酒杯很快就举了起来,一会儿工夫,酒精的作用,就让宴席上的气氛活跃起来。
这时,徐乐山才渐渐地明白,参加宴请的人虽然都是来自全市不同战线,却大都是高开心的渔友,是共同的爱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坐在徐乐山旁边的是市科协主席伍康,他与徐乐山干了一杯。放下杯后,伍康说道:“徐处长不怎么好钓鱼?”
“没有那种爱好。再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徐乐山说道。
“我们这帮人都是通过钓鱼认识的,又都成了好朋友。还有你们的李检察长。可惜他不能来了。”
“你和我们李检察长认识?”
“已经认识好多年了。只要天气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没有事,他几乎是每个双休日都要去钓鱼。他对钓鱼的兴趣可不比我们小。不信,你问问他,他是我们这个渔友协会的会长。”伍康指着高开心说道。
没等高开心说话,徐乐山就先开口说道:“没听说你又混了个会长,你头上会长的头衔有几个了吧?”
“都没有用,都没有用,都是闹着玩的。”
“老兄,这几年钓鱼的水平应该有长足进步了吧?”徐乐山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要论水平,我们在座的谁都不行,都不如你们李检察长。他的水平最高。”
“我记得你的水平就很不一般呀,上大学的时候,你就获得过钓鱼比赛的冠军。”
“你说的那是钓淡水鱼。钓淡水鱼和钓海水鱼是完全不一样的。钓海水鱼还得是你们的李检察长。”
“是吗?我只知道他对钓鱼感兴趣,可不知道他的水平怎么样。”
“这没有什么说的。他那个人的人品也不错,真可惜这么一个好人,转眼说没有就没有了。”高开心说道。
伍康把话题接了过去,说道:“高律师,我就不明白了,李检那天去钓鱼,没和我们去不要紧,以前也经常有这种事,随机组合,租用一条船说走就走。可那天他为什么要去那么一个地方钓鱼呢?我们可从来就没有去那个地方钓过鱼。那个地方能钓什么鱼呀,鱼钩下去,就会挂在烂礁石中,钓一天鱼,还不够换鱼钩的。”
“我也想过这件事,李检怎么会去那里钓鱼呢?遗体告别那天,我看他爱人那种悲伤的样子,实在不能再问什么。不知道他是和谁去的那里?和他一起去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二百五,根本就不懂什么叫钓鱼。”
徐乐山越听越觉得有兴趣,这是他今天晚上来参加这个聚会的额外收获。他希望他们能继续这个话题。
正在这时,徐乐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以为这个电话一定会是叶大胜打来的,可接通之后,竟然还不是他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他妻子刘佳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她说道:“徐乐山,我正在外边采访,有紧急任务,你赶快回家。咱们小区的物业管理人员刚才打来电话,说是咱们家的暖气爆了,水从楼上流到了一楼。你快点儿回去,看看怎么办好。”
“好好好,我马上就走。”
徐乐山挂断电话之后,对在场的人说道:“对不起,我得先走了,有机会再聚。我家里的暖气爆了,已经是水漫金山,我得马上回家去处理。”
出门之后,徐乐山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坐在车上,他接到了叶大胜的电话。
“徐乐山,你在哪?我现在回到检察院了。”
“对不起,叶检。我现在回不去了,我家里的暖气爆裂了,家里已经水漫金山。我正在往家里赶呢,只好明天去向你汇报了。”徐乐山一边与叶大胜说话,一边准备着出租车钱。
“看来,只有明天了。这些事怎么都赶到一起了呢,今天晚上,我确实走不了,我爱人的病情很重。好了,就这样吧,明天再说。”
“叶检,我今天晚上又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咱们明天一起谈。”说完,他把手机挂断了。
车很快就开到了他居住的小区里。
下车后,他往自己的楼道门口快步走去。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叫喊声:“杀人了,杀人了。”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从另外一个门洞里跑了出来,他一边喊一边跑着,右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手指之间已透过了鲜血。在后边有两个年轻一点儿的男人正在追赶他,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尖刀。他也同样一边跑,一边叫喊着什么。在他的后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还不时地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在场的人是没有思想准备的,徐乐山同样是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的。
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只见跑在前面的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被脚底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后边手持尖刀的那个男人迅速冲了上去。
那一刻,徐乐山并没有多想,他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一边扑一边喊道:“住手,你给我住手!”
那个持尖刀的男人下意识地停顿一下,就在这时,徐乐山的两只手死死地握住了他持刀的手,同时,用右膝盖狠狠地顶在了那个男人的两腿之间,只见那个人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扔掉了手中的尖刀,两手捂住了自己被顶住的部位。
后边跟上来的他的同伙,看到这种情景,还想往前靠。
徐乐山趁中年男人还蹲在地上的刹那,用另外一只手,把他的一只胳膊反剪了过来。他同时用右手拿着尖刀,指着他的同伙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我会要了你的命。”
另外那个男人看到徐乐山这般勇猛,一时没敢靠前。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儿,看到了这种情景,便撒腿跑开了。就在她跑开的刹那,她的形象已经留在徐乐山的记忆里。
另外一个男人,随后也跑掉了。
在场的人拨打了110,警车很快赶到了。
徐乐山把那个手持尖刀的男人交给了才赶来的警察。他把手机号码留给了他们。
那个被刺伤的男人,也被送进了警车。
当徐乐山走进楼道口时,他才知道暖气爆裂的远不止他一家,全楼一共有二三十家的暖气都爆裂了。
他家暖气爆裂的地方还不断地往外涌着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