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革老的“生意”转眼间兴旺起来。
一天晚上,陈姨接到通知,要求我和林婴婴,包括陈姨,都一起去诊所开会。会上,我一下子见到好几张陌生面孔,有两个年轻人,三个中年人,都是男的,加上原有的我、林婴婴、革老、革灵、秦淮河和陈姨,总共十一人,屋子里挤得都坐不下。后来陈姨还告诉我,诊所门口新开了一家烧饼铺,里面的一对父子也是我们的人。这么多人,不知从哪儿来的,但我知道,他们是为何来的。这天晚上,革老在会上这么说:
“今天把你们叫来开个碰头会,有几件事要说一下,第一件事不用说,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我们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刚才,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接待了‘一家人’,九点半,还有‘一家人’。想到自己又有那么多‘家人’,我就觉得心里很安慰,很来劲。我首先把这个情况传达给你们,也是想给你们心理上增添安慰和劲头,我们并不孤单,我们是一个完整的组织。第二件事很重要,最近重庆几次来电、来人,都说到一个新情况,就是新四军有北上、往大别山方向调动的迹象。这是个很严峻的情况,你们知道,新四军是共产党的军事力量,他们不听从委员长的指挥,擅自布置、调防部队,其险恶用心不言而喻,就是想借抗战的名义扩大自己的地盘,将来跟党国争夺江山。据可靠消息,最近共产党往南京派了不少人来,建立了多个地下组织。这是对我们的挑战,一号要求我们尽快把他们的地下组织情况摸清楚。”
我听着觉得心里憋气,忍不住问:“鬼子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去管他们做什么?”革老不悦地看我一眼“做什么?目光看远一点,鬼子迟早是要滚蛋的,共产党始终是我们的后患。”我说:“这有点危言耸听了吧。”革老盯着我,面露愠色。我耸耸肩,说:“大敌当前,说这些话真让人丧气。”革老眉毛一挑,不客气地说:“这不是我要说的,是委员长要说的,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写成文字,我给你往上转,一定转给委员长。”林婴婴看我们话不投机,嬉笑着打圆场“老人家,这可使不得,都知道,委员长是个多疑的人,你这不是把我们老金往火上烤嘛。”革老说:“不是我要怎么样,金深水,你这个怎么说呢,我知道你恨日本人把你的妻子女儿杀了,我也恨,你知道,亲眼看见的,中华门不是走了,他是我女婿。我的亲兄弟也是被鬼子炸死的。日本佬,包括日本佬的一群走狗,黄皮狗,汉奸走狗,当然是我们的大敌,但是对共产党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用委员长的话说,我们在抗战,共产党在干什么,拉队伍,磨刀子,队伍拉大了,刀子磨锋利了,到时候你看好了,不知道刀子往谁头上砍呢。”
林婴婴说:“委员长的意思,与其让他们日后砍我们,不如我们先砍了他们是不是?”
革老说:“没说现在就砍,现在是让我们摸情况。”
听革老这么说,我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共产党当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矛头转到他们头上,我总觉得不对劲,心里不舒服,且不说这本身不厚道,关键是我心里没有任何兴趣去干这些事,于是我脱口而出:“情况摸清楚了,有一天想砍就砍,说来说去就是自相残杀,没劲!”这是带着情绪说的,我自己都感到吃惊。心里对上面反共的意图有这么大情绪。林婴婴似乎感到不对劲儿,出来当和事佬,说:“好了好了,既然这话题没劲,就换个话题吧。革老,说下件事吧。”革老说:“不行,这话一定要说清楚,你是一号派来的人,你觉得金深水的思想是不是需要清理一下?”
林婴婴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首先要清理的是我们委员长。”革老很生气“你怎么这样说话,放肆!”林婴婴说:“本小姐说话一向放肆,可如今也只能在这儿放肆放肆。革老,你要理解一下我们,我们整天钻在敌人堆里,说话做事全都是掐头去尾,掖掖藏藏,也就是在这儿,在同志们面前,才随便一下,请你别大惊小怪,小题大做。再说了,本小姐就是这样的人,直来直去,不说假话,如果说我对委员长个人有看法,但这不影响我为委员长卖命,因为他现在代表的是党国,而我就是为党国生、为党国死的忠实信徒,党国的利益就是我行动的准则。我认为,老金有什么想法没什么错,但只要党国需要,必须无条件服从。我们都是军人,俗话说,军令如山倒,不管你理解还是不理解。这就是我要说的。”
我不得不佩服林婴婴,在嬉笑怒骂中,把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有力量,又那么不容置疑。这天晚上革老的情绪很不好,会议草草收了场。散会前,革老把我单独留下来,林婴婴没有及时走,革老对她说:“你也回避一下吧。”林婴婴的语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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