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陆从骏如约带着二老去了医院,一路上他都把自己演成一个局外人,向二老问寒问暖,说些海阔天空的事。他一边(表面上)不知道二老去见儿子是为了哪般,一边(心里)又在不停地想:陈家鹄面对二老对他递上离婚书后会是什么反应。他绞尽脑汁设想出了多种反应,但陈家鹄给出的答案是绝对超出他的想象的。
尽管已是十点多钟,但窗外灰蒙蒙的天好像还在迎接清晨。陈家鹄坐在临窗的板凳上,背靠窗户,在看赛珍珠的英文小说大地,他的体力和脑力均已恢复如常,陆从骏的脚步刚在走廊上响起,他便听出来——他没有听出父母的脚步声,是因为老人的脚步太轻,也因为确实想不到啊。
陆从骏推开病房门笑容可掬地对陈家鹄说:“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陈家鹄刚才听到他来,有意背过身去,对着窗户在发呆,这会儿回过头来看见父母大人,着实一惊,有些慌乱失色。不过,很快,转眼间,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像没看见父母似的,声色俱严,怒容满面,直截了当地对陆从骏说:“别耍小聪明!我跟你说过,不见惠子我不会出院的,你搬最大的救兵来都没用!”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叫三人都惊骇无措。
父亲叫:“家鹄”
母亲喊:“家鹄”
二老呼着,喊着,上前想对他说什么,家鹄立刻抢白,阻止他们往下说:“爸,妈,你们都好吧?”
父亲瞪他一眼:“我们不好,你”家鹄又打断他说:“爸,我们有话以后说吧,今天我什么都不想说。”回头对陆所长:“今天我就一句话,如果我们还有合作,你首先得让我见惠子。”又转身对爸爸妈妈鞠一个躬“爸,妈,对不起,我先走了。”言毕开步,径自离去。
父亲厉声喝道:“你去哪里?”
儿子回头看着,用手指着陆从骏说:“我不想看见他。”
陆从骏说:“这容易,我走就是了,你们谈。”说着要走。
愤怒使陈家鹄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上前挡住陆从骏去路,强忍着愤怒,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该这样,你这是在把我和你自己往火炕里推。如果你聪明,请送我父母回去,带惠子来。”
父亲被他的话气得身子往后仰了仰,好像被他推了一把,陆从骏见了连忙上前伸手扶住他。父亲稍事稳定,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咙,不知道怎么说。他很恼怒,干脆放开喉咙骂儿子:“我还不想看见你呢!”他似乎临时决定一走了之。走几步,又回头从身上摸出一只信封,扔给儿子“我更不想看见这些脏东西,你留着看吧!”信封里装的是陆从骏精心挑选的六张艳照。
父亲再转身走时对老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下来跟儿子再谈谈。
陆从骏跟着陈父下楼,依然装着很茫然无知的样子安慰他。他们都以为陈母一时半会不会下楼,便上车去坐。不想,刚上车坐下,老头子看老伴也从楼上下来了。
“你下来干什么,跟他好好谈谈啊。”陈父责怪她。
“他不想跟我谈。”老伴说,含着泪花。
“他看了那些照片没有?”陈父问。
“看了,”陈母说“他把它们都撕了。”
“这个混账!”父亲骂。
“这个家鹄”母亲无语,只流泪。
平静下来后,老两口把他们了解到的惠子跟萨根偷情的来龙去脉向“浑然不知情”的陆从骏简明扼要地说明一番,并把带来的惠子已经签字的离婚书交给他,希望他去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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