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的白

    　　我一次次用秋风把你擦薄。薄得没有厚度，看不见边缘，我甚至忽略了你假装的生硬，忘记了你是我预约的一次诗缘。

    你用深深的恐惧阻止了我的接近。就像一场巨大的灾难，因为没有准确的预报能力，显得空空荡荡，在事件的钟表里摇摇晃晃。

    你的脸容陷进一场菊花精心设置的阴谋里。我想搭救你的时候，你已经像一条反叛的鱼逃离我的视线。我救援的网在水里只翻了一个身，便尴尬上岸。

    我曾经试图抓住你的头发，把你按在一个概念里。最终，失败与我频频握手。那个概念铁青着脸，像一座在夜晚泛着青光的铁匠砧子，把我的企图锻打成一枚枚细细的铁钉，咬住我哭泣的十指不放。

    我把那片熟悉的云彩折叠成手帕，用力一拧，你的泪水哗哗流出。我扬手一扔，把干爽的云片还给天空。天空欢叫着，交出一场雨水，算是对我劳作的短暂肯定。

    月光下，一棵杨树站成美女的姿势，遥望星空。我误以为那是你的背影，紧急呼叫你的名字。那棵树表现得宠辱不惊，每一片树叶都矜持着，不发出一点响动。我点燃目光，用火焰的方式进行劝说，那些叶子一片片飘落，像是呻吟，更像是无奈。我突然感觉我的袖筒空空如也，我的手臂被谁无辜掠走？

    在乡下老家，我再次看见棉花，就像看见我当年虚构的小情人，我的眸子迅速被渴望点亮。那一身惊世骇俗的白，让我再次想起爱情，还有站在爱情门口东张西望的你。

    经过一次次在秋雨里洗涤，秋风已经技艺娴熟，它不用吹灰之力，就将空气磨成凉凉的刀子，将街头的菊花一片片切薄，对秋天进行最后一次诊断。

    田野里的虫子意识到即将来临的危险，纷纷从树木和花朵的身上撤走。临走前不怀好意，留下一粒粒粪便。可是有一条虫子钻进了我的心里，啃噬着我的睡眠。我想驱赶它，它扭着腰肢，一次次在我诗歌的钳子下逃脱。我只好任它胡作非为，养得白白胖胖，修炼成文字的妖精。

    在秋风里，你不断修剪自己的枝叶，收缩自己的腰围。最终，你薄成一张纸，载着一首诗词在我的窗前徐徐飘落。我弯腰捡拾，一只瓷碗坐在那里，发出咣当的声响。秋风小心翼翼，在碗沿上轻轻一划，碗里便掀起万丈波涛。我知道，这是你送给未来的一场情感盛宴

    2011年10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