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洼

    西洼，是我们村庄的土地集聚地。那里有成片成片的庄稼，一望无际，连绵不绝。小时候，西洼也是我们孩子们的游乐场，那里储藏着我们一串串滴着露珠故事。

    挖野菜是我们最常做的事情。几个小伙伴一起，挎上篮子，篮子里放一把锋利的剜菜刀子，迈着四方步向西洼进军。我们村庄通向西洼，有一条笔直的宽宽的土公路，每年都要整修，非常平坦好走。不到一袋烟工夫，我们便来到西洼。春天，公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麦地；秋天，公路两旁则是绿油油的玉米地和高粱地。田野里，有一条条排水沟，我们的目标就定位在这些排水沟旁。排水沟两边，长满了蓬勃的野草和朴素的野菜。我们蹲下身子，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握紧刀子，两只眼睛全神贯注，搜寻着目标。那些蛐蛐菜、甜菜子、蚂蚱菜，鲜绿鲜绿，有的叶片上还带着滚圆的露珠。我们用刀子铲断它们的根茎，把它们的茎叶放进篮子里。有时候遇见很嫩的野菜，我们会用衣服袖子擦擦上面的浮土，一把塞进嘴里，甜蜜地咀嚼着。用不了一个时辰，篮子满了。我们唱着歌，一路小跑着回家。回到家里，把野菜分类、洗净，有的用来沾酱吃，有的用来熬汤喝，有的则要晒起来，到冬天包包子吃。

    拾柴禾，也是我们经常从事的一种劳动。背一个大柳筐，拿一把小镐子，来到西洼。选一块刚耕作过的土地，把那些被阳光晒得半干的玉米根、高粱根，用小镐子磕去泥土，放进筐里。为了多装些柴禾，筐子满了的时候，我们便用双脚狠狠踩踏筐里的柴禾。累了的时候，我们便来到沟里，聊会天，或者轮流说瞎话取乐。有时候我们也会顺着沟边找野果子吃。沟里的野草丛，经常掩藏着一枚枚脆瓜或西瓜。一旦发现，我们便会跳跃起来。有时候独食，有时候则要带回家，与弟弟妹妹分享。我们还会顺手逮几只蚂蚱，用一根结实的草穿起来，回家淹酱吃。

    麦收过后，我们便结伴到地里捡麦穗。深弯着腰，或者半蹲着，把那些大人们收割时散落的麦穗，一颗颗捡起来，到了一把的时候，用一条长长的麦子的秸秆捆起来，放进篮子。回到家，把麦穗交给母亲，晒干了搓成麦粒，用来磨面。为了鼓励孩子们的积极性，有时候大人要我们收成归己，也就是谁捡的麦子，谁自己攒着，等街上来了卖好吃的，可以用来换零嘴吃。为了防止有的孩子偷生产队里的麦子，村头上布满了保卫，进村的时候必须接受检查。

    在西洼，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有一年，我与弟弟在西洼打草，来到一块豆子地里，惊奇地发现地下有一个锨把粗的老鼠窝。我们弟兄两个连忙蹲下身子，用镰刀刨开松散的泥土。下去半米多深，奇迹出现了。老鼠窝里藏着一大堆新鲜的黄豆，足有四五斤重。乡下管这种老鼠叫仓老鼠，它们总是用嘴含的方式，一粒粒剥光，提前把过冬的粮食储备好。我们赶紧把黄豆收进篮子里，回到家里煮熟，让我们家的大肥猪饱餐了一顿。

    偶尔，我们也会“滚瓜园”小胆的站岗放哨，大胆的执行任务。只见一个小身影匍匐着向前，趁看瓜人不注意，摘一个熟瓜就跑。也有的贪心不足，摘了一个还想摘一个，结果被看瓜人发现，被追得屁滚尿流。

    有时候，在西洼会遇见各种颜色的蛇，小胆的总是避而远之，大胆的则把蛇的尾巴剁下来，然后看蛇如何把身子重新接在一起。西洼里也有不少野兔，一旦看见，我们便会穷追不舍，但多数是无功而返。

    2009年3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