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说书老者刘德芳站在厅堂之中,一边打着架上的鼓,一边说书:
龙泉铺的人把传说中的张天师叫做张法官,张法官腰里抹着稻草搓成的草绳。龙泉铺叫那绳子为草腰子。张法官来到龙泉铺,指着一家殷实的人家说:“你煮一斗米的稀饭我吃,我送你一条龙。”
“量你吃不了一斗米,更送不了龙。”
“绝不食言。”张法官很认真。
那家殷实的人家见围了许多人,也不怕他有诈。搬了斗煮成稀饭,饿极了的张法官呼哧呼哧几大口把稀饭喝了个精光。吃完径直来龙泉铺旁的深潭边,众人拥着跟了过来。张法官解下腰上的草腰子,往潭里一扔,草腰子一遇水顿时化着一条巨大的青龙,在潭里来回游荡、嬉戏。不知从那儿飞出一块石,直砸在青龙的关上,激怒了青龙、飞腾起来,把张法官卷进潭底。很长时间以后,青龙才把张法官的尸体抛到岸上,张法官的尸体被伤心的妻子运回家。夜里他给妻子托了一个梦,授受妻子用两口大水缸把他的尸体扣在里面,然后用烈火煮七七四十九天,第二天,妻子按照梦中的安排,运回两口大缸,把张法官的尸体,衣物全装进缸里扣紧,生起熊熊大火,开始了起死回生的燃烧,煮了七天七夜后,再也耐不住好奇心驱使的妻子,揭开缸想看看张法官是不是被煮烂了,掀开缸,她看见丈夫正躬身坐在缸房系鞋带。当他抬头看见光时,顿时向后一倒,七魂出窍,永远仙去,在蒸气缭绕的堂前,任妻子怎样哭喊,怎么怨悔自己都无济于事。
辛弃疾和书童走进酒店,店主张罗着二人坐下。身前身后食客不多。小二报菜报酒,特意推荐十年存酿稻花珍品,价廉物美。辛弃疾拈须笑说:“来一壶十年稻花香珍品吧。这样的酒家,这样的说书人,这样的美景,我见了心里才高兴呀。”
小二一声唱诺:龙泉鹿肉两份,清炒下酒菜若干,十年存酿珍品稻花香一壶,送三峡凉虾两碗
辛弃疾说:看这稻花酒家,一片繁荣,想我南宋大国,边界凋零。如我南宋朝之江山,个个如此,就是国之大幸,民之万福啊。
此时,刘德芳的说书声渐渐明确。
书童:主公,快听
只见刘德芳老人咚咚锵锵打了一阵鼓,继续说道:
俗语说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龙泉龙泉,有山有水,有龙有仙。这山叫龙凤山,这水叫法官泉。话说张法官死后,乡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把他埋在了一个小山包上。山上的乡亲听说是张法官入土,纷纷赶来帮忙。可是任凭一茬又一茬的人群负土为他垒坟,就是坟堆垒不起来。坟井填了一天也没填满。哭干了泪水的妻子见状,她用衣兜兜了一包土,往坟上一倒,坟包见风就往上长,一长就长得快挨到天堂了,吓坏了天宫侍卫。搬了一块石头往上山一压,山才退了回来。妻子被眼前的情景也骇得不浅,把手上的泥土一摆,沙土飞到山脚附近,变成许多小山包。从此,人们就把山顶上的那块石头叫镇山石。把这座山叫了龙凤山。更奇的是,人们下得山来,突然看见山脚上生出一眼泉,泉水清洌某甜,汲汲煮饭,清香可口;用之沏茶,芬芳醇爽;酿之成酒,酒香飘逸。泉水一年四季不论长涝久旱。都不盈不竭,乡人称之为“龙泉”
四
黄昏降临,稻花香酒家被笼进暗色之中。只是灯火,从一个个栏杆之间,茅庐的方窗里泻了出来,把晚色染成更美的美景。
秋雨适时而来,外面的稻田的蛙声响成一片。娶亲的队伍,锣鼓声声,在龙凤山上形成清咽的回声。缓缓辛弃疾的酒窗前滑划。
从幕色之中,看到辛弃疾起身赏夜景,浏览迎亲队伍剪影。
队伍刚过,蛙声再起,一声胡笛不知从何处而来,平添了夜色之中的秋凉。
柏陵河在晚霞里流金。
邻家一群女孩子,雀声而过,又激起了一阵热闹。不远处了隐隐传来狗叫。还有妇人唤女归的声音。
天边最后的彩霞消逝了。书童扶着微薰的辛弃疾,来到一棵老松树下的厢房里。辛弃疾复又出门,扶着松下的栏杆,吟唱道
松冈避暑。茅檐避雨。闲去闲来几度。醉扶孤石看飞泉,又却是,前回醒处。东家取妇。西家归女。灯火门前笑语。
东家取妇。西家归女。灯火门前笑语
书童出将门来,扶持住辛弃疾,说:主公,床铺好了,您请歇息吧。
辛弃疾再次进屋,嘴里笑言:醉卧松冈喽
五
阳光照亮了稻花香酒家。辛弃疾站在松冈之上,稻田之边。
鸡在脚下逍遥觅食,稻田坎上,一条大黄狗在缓缓跑动。稻田尽头,是龙泉铺的远景,小桥流水般的小镇,小餐馆,服装店,服装摊,鞋摊以及补鞋、打铁、买菜的,人影流动,却宁静恬适。
辛弃疾舒展了一下身体。万倾稻田绘成一幅无边无际的稻花图。金黄的田垄,金黄的稻穗,浓郁的谷香,金黄的梦,在辛弃疾的脑海里组成了一幅迷人的江南田无风光图。
眼前的一切,包括辛弃疾本人,渐渐成了一种水墨般的淡黄。惟那稻花金黄无边。
辛弃疾吟道:
松冈避暑。茅檐避雨。闲去闲来几度。醉扶孤石看飞泉,又却是,前回醒处。东家取妇。西家归女。灯火门前笑语。酿成千顷稻花香,夜夜费一天风露。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