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这样的场面,与寻常男子娶媳的风景似乎有着不小的差距,可吴桂那超凡入圣的好耐性仍是百磨不减,适时发挥了出来。
他回以微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微笑。
“孩儿明白。”
于是,这列被民间人士戏称为“百年来最长送嫁队伍”的豪华车队,便在乡亲的夹道欢送中浩浩荡荡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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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帛动人心啊!
有这么一队装满了金银财宝的车队招摇饼市,霸王府又远在大理,这趟超过百里的远行,途中少不了经过几处易于下手之地,觊觎财宝的宵小之辈自然是沿途不绝,纷纷冒了出来。
吴父乍看下只是一个唯霸王马首是瞻,满心想把独生子送去巴结人家的无知中年,以致世人时常会忘记,这位把家境从清贫一手提升至富可敌国的中年男子,其经营手腕之高明及投资眼光之精准,绝对有资格名列青史,让百年之下的无数商贾歌颂效法。
像这么一位政商关系俱佳的人物,其子带着大批财宝远行,不但官府自动派兵护送,一些镖局甚至自行派保镖随行保护。
在这样紧密的戒备情况下,车队沿途所至,常会留下一群哀号痛滚的强盗。
也许南霸天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可吴父握有的商业实力也是不容小觑,两家联姻只能说是天作之合。
是吴父个人对霸王的推崇太深,才会从小将“足以匹配霸王之女”这样的名目列为指导方针之一,儿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请专人加以琢磨,务求爱子成年后成为一位让丈人满意、妻子顺心的好男人。
据当年有幸躬逢其盛的人透露,当时南霸天酒后一时脱口感叹:“女儿才满十岁,我已经在想女婿会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原只是一句为人父者的小小靶慨,当时尚未以巨贾之姿名扬天下的吴父却双眼发亮地接口:
“我那上个月出生的犬子,要是大哥不嫌弃,不如我们给两个孩子指个婚事吧!”
清醒后的霸王以两名小辈年纪相差过大,将约定改为“若吴桂成年后无双仍未嫁,婚约方才生效。”没想到无双竟有着极为强烈的克夫命,使婚事不断延看,导致当年的酒后戏言一语成谶。
这么一位以霸王为尊的父亲养出来的儿子,在吴父的刻意栽培下,自是不知不觉沾上许多霸王的气息。
“唉”刚将欢送的人群-在脑后,吴桂便逸出一声叹息。
声音虽轻,贴身侍从已闻声知意:“公子,请换乘马车。”
送亲车队在出了城门之后,不常骑练的准新郎倌便浑身酸痛地下马,转乘早已备妥的舒适马车──谁教霸王不喜乘马,吴父有样学样,不让儿子习练骑术,新郎倌雄踞马上的威风样也就无法维持多久了。
“啊!”吴桂一头钻进这辆堪比藏书阁的豪华马车,便被架上掉落的书本砸到头。
“公子!”
“不要紧,你忙你的吧,不用随侍了。”
他只是习惯性地露出那个令父亲仰慕不已、十八年来早已练得得心应手的镇静微笑,然后不以为意地取书而观。
霸王在面临难关时,脸上总会浮现令吴父仰慕不已的镇静微笑,于是吴父交代家中众夫子的第一道课题,不是教幼子习字作文,而是──“教桂儿霸王的笑,那种独一无二的,南霸天的笑!”
古人的名言警句虽多,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信奉者,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语,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拿把算盘一拨,吴父这十八年来砸在吴桂身上的教养费用,足可让一百个家庭丰衣足食十八年有余,重资培养出来的已不是一家之长所求的寻常后继,而是不折不扣的梦想结晶。
“想过本帮地界,先把财宝留下来!”
“有贼子袭击!保护公子!”
“常乐公子在哪一车?把他找出来!”
“来人不少,大家留心了!”-
那问,车外轰隆大作、杀声震天。
吴桂虽然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却能安坐不动,手不释卷、津津有味地读着野史。类似的阵仗一天总要上演几次,他早就习惯了。
“谁能割下常乐公子的人头,赏金十万,统统给我上!”
闻言,吴桂微愕。自己的项上人头竟如此值钱?
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霸王之婿身价毕竟不同啊。
车帘忽然被粗鲁地掀开,一个黑布罩面的人拿着把奇形怪状的大刀,指着他的鼻尖喝道:
“抢劫!要命就把车里最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吴桂头也不抬:“请便。”心里有着对此匪的淡淡尊敬,能突破重重防堵杀上车来,来者可是头一位。
强盗一怔,回过神后口气又凶恶了几分:“本姑娘没空和你瞎缠,我只要一件宝物,你给我挑一件过来!”
劫匪是女性的事实令吴桂放下书本,掉头看去。
而后,他回以微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微笑。
“此处最值钱之物,自然非我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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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衣瞪着眼,傻了。
早在掀起车帘之时,她就发了一阵呆。
触目所及,全是书、书、书!金银财宝在何方?
没想到那倚在软垫上看书的年轻人,随便一句话就让她再度傻眼。
凤衣急着得手脱逃,哪容对方施展拖延战术-
起眼,怒意让她的威胁字眼多了几分信服力“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刀尖已点上吴桂高挺的鼻梁。
“-不是强盗吗?取强盗之名而行杀人之实,与杀人犯何异?”吴桂什么战术也没想,只觉有趣得很。
六十六辆马车中,只有他这辆是“书”车,她却偏偏挑上他的车,还颇有分寸地只要一件财宝。可惜的是,这辆车里唯一一件会让门外汉看上眼的宝物,不是一个小小强盗能揣在怀里带走的。
吴桂那习惯性的微笑,看在凤衣眼中,其中含意逐渐产生变化。
凤衣银牙一咬:“我不能空手而回,你总要交出点东西来!”
无本生意刚开张便铩羽而归,可不是个好兆头。
“要不-换辆车吧?”吴桂好心建议。
“这个不行。”溜进这辆已是侥幸,哪可能让她溜进溜出那么多次?
“我身上没有财物,-要是看得上眼,这车里的书随-拿。”
凤衣嗤之以鼻:“我要的是能换钱的宝物!”
要是凤衣多读点书,或对古文物有点认识,进了这辆车后便会发现车中不乏书皮斑驳的古书,本本价值连城。
“那我也没办法了。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这车里最值钱的就是我自己,可惜-没法子带走。”他早料到对强盗而言,书本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吴桂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半分教唆挑拨的意思,只是单纯抒发内心感想。因此,当凤衣冷笑两声,生着铁绣的刀锋也随着这两声冷笑从他的鼻尖滑到颈侧时,他尚不知已大难临头。
“好,我就带你走!”
“嗯?”
“你就是我的战利品,跟我走!”
说着,凤衣手上使劲,无奈手头那把破刀与锋利无匹之词大相径庭,怎么看也没什么胁迫力。
吴桂文风不动,亮如星辰的黑眸沉静地凝视她。
是眼花吗?他那双黑眸竟璨然生辉,亮得让人发晕。凤衣有点心虚了,这小子不会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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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荣幸。”他回以微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足以让任何人当场大生好感的淡淡笑容。
一时之问,凤衣的目光竟无法从他脸上转开。
对着那可谓完美无瑕的潇洒之笑,她不禁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