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满天星斗渐渐为东方鱼肚翻白所覆盖,黎明到来的前一刻,总是最黑暗难耐的。
倪黛眉终于将婚纱给褪了下来,累瘫了地爬上她与纪孟然的"新婚大床"大字展开,猛喘了口气,"啊——"吶喊出等了他一夜的怨尤。
原来,这就是"一人鸿门深似海"的写照啊!
怨载甫落,纪宅的大门突然被人以钥匙打开来,倪黛眉连忙合被装睡。
喝得酩酊大醉的纪孟然,根本忘了"他"的房间还会有人,"砰地"撞开门,歪歪扭扭跌了进来,刚好跌坐在倪黛眉的白纱之上。
登时,他的酒意醒了五分。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边走边褪去西装外套,及摘掉脖子上的领带,并放肆地向空中踢出脚上啵亮的皮鞋。凌乱的鬈发、泛红的双眼及涨热的双颊。整个人盈时流泄一种狂浪及率真的气息。
没有男人可以在醉酒时,是这般独出于外的率性,甚至带有几分性感,偏偏纪孟然就是有异于常人的惑人力量。
他像只偷腥的猫爬上"自己"的床。
倪黛眉听着纪孟然极力克制他不稳的身子,蹑手蹑脚地爬近自己,瞬间心跳如锣鼓喧天、无法自己。
"哎哟!你这只野猫,这是干什幺?"他更是恼怒交加,反言相讥。
"是你对我做了什幺?"她也厉言以对,律师的冷静早已褪尽。
"我看你倒是挺享受的!"
"你无耻!无赖!我要离婚!"她嘶喊了起来。
"那得看我的心情!"他反击道,却又不想这幺快"放过她"。
"纪孟然,穿上你的衣服,咱们今天法院见!"倪黛眉恼火地抓起被子,遮遮掩掩地朝衣柜走去。
叩!叩!叩!敲门声再响,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谁?"他咆哮切齿地打开大门,"大哥、二哥?"难不成发生了什幺事?
"昨晚,我们被山口下药了!所以"纪霍然说明来意。
"你还好吧?"纪斐然问道。
"不好!一点也不好!你们知道现在几点吗?"纪孟然如恶犬般狂吠。
忽然,纪家两兄弟会心地笑了,"打扰了,打扰了!"纪霍然讪笑着。
"请继续!"纪斐然也一改平日不苟言笑的作风。
"你们下地狱去吧!"砰地一声,他狠狠地将大门甩上,才一回过头只见倪黛眉一身轻便的雪白牛仔装冷漠地站在他面前。
"十点钟纽约法院见!"她视而不见地淡漠说着毫不留恋地抓起门把。
"不准走!"纪孟然却一把将她截了下来。
一想到她将永远走出这扇门,他的心口就像被人蓄意浇上了硫酸,蚀痛不已。
不,他不能,也不想,一点也不愿意让她这幺走了!
他绝不让任何男人做出刚才他对她那样的怜爱!不!绝不能!
她是他纪孟然一个人的!
"凭什幺?"她更生气了。
"凭我是你合法的丈夫。"他说得义正词严。
"再三个小时就不是了。"她怒气未平地顶了回去。
"但现在还是。"他倔强如牛地坚持着,并将她圈在怀中,突然间,遽升的体温改变原先的箭拔弩张。他的唇又落在她丁香檀口道低语:"我们——你你真的打算这幺做吗?"渐渐加速的呼吸随着密实的接触,而变得暧昧不明,又带了那点悱恻的悸动。
她的心在狂跳,身子则如风中柳枝轻轻地摇荡,就连双腿也如上了发条不住的抖着。
从什幺时候开始他一靠近自己,她的身子、思想。灵魂就如停摆的挂钟无法运转?
这是从什幺时候开始的?
惊惶的是,她竟不讨厌他的亲近!
应该说是喜欢,而且还带着几分期待。
老天!她她大概已经陷人爱情海了!
那他呢?
"那你打算怎样?"她重新武装起自己。
"照原合约约定,你还是我的妻子。"他邪邪地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了。
"放开我!"闻着他特有的味道,倪黛眉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无法思考。
"别走?"邪谑的笑容中,有着些许祈求。
"先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她又恢复精明律师的本色。
见她让步,纪孟然也知对倪黛眉这种硬脾气的人,绝不能"逼人太甚",所以也就大方的双手一张,让她自由行动。
倪黛眉作了几口深呼吸,试着平复自己悸动的心绪,"我可以答应照原定计划继续进行,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彻底遵守合约,"她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他,"做个真正的君子。"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待会儿就法院见,让你好不容易快到手的采矿权,瞬间化为乌有。"她半带威胁地说着。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作任何回答,一脸神色难读,倪黛眉完全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幺。
过了半晌,他才冷冷地开口:"你真以为——我在乎欧汀的采矿权吗?"
"你不在乎吗?"他不在乎?她真的很讶异,却维持着贯有的冷静。
两个人就像一对"老谋深算"的狐狸般,一动不动地相互盯着对方。
许久,纪孟然那双幽魅的眸底,隐隐闪着奇异的光采,忽然伸手轻抚着倪黛眉细嫩的脸颊,"好。我答应。"
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被他这一"拨弄",又开始狂跳,"谢谢。"话落,她立时像只胆怯的小动物,匆匆逃回"自己"的房间。
纪孟然家的电话,突然在就寝时间响起,纪孟然睇了桌上的闹钟一眼,一股不安爬上心头。
他家的电话知道的人不多,不是家人就是律师,难道发生什幺事了吗?
"喂?"他悸颤地执起听筒。
"请问倪黛眉小姐在吗?"男人的声音宛如渗了迷药般,轻灵如幽谷又带着几分若即若离感,颇耐人寻味。
一股护意今纪孟然的嗓音化作森冷,"你是哪一位?"
"敝姓山口。"对方似乎无意和他打招呼。"她不在!"他宛如被针扎似地弹了起来。
这时大门竟被打开,倪黛眉一身黑色套装装扮,顶着一张疲惫的容颜,礼貌性向纪孟然点着头,便往客房走去。
这是他们的协议,她每天还是得回到这里,佯装成思爱的新婚夫妻,其实他们结婚的第三天,她就全力投人工作,一个星期下来,每天平均只睡三小时,"夫妻"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每每她踏人"家门",纪孟然都已人睡,今个儿倒是奇迹,没睡!
不过,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在"等门"。
拖着累瘫了的身子,才一转开客房的门把,就听见纪孟然渗了炸药的声音从她的后脑勺传来。
"你的电话!"嚼嚼咕咕的尾声还夹着嘲讽,"又是那个山口,真不知你们这幺恩爱干嘛离婚,现在又藕断丝连!"
"谢了。我在房里接,麻烦你待会儿替我挂上客厅的电话。"说着说着,她进了屋内。
纪孟然对于他俩这幺暗通款曲,感到浑身不对劲儿,却又无从使力,迁怒地将客厅的电话给摔了上去,赌气地折回主卧室。
回到房里接起电话的倪黛眉也不轻松,脑中闪过的是纪孟然带给自己的压力,还有压缩的工作时间、悬案未决的无力感,如今,这个神秘至极的山口又找上门,想来一定相当紧要的事,一串的问题就像让雪球般越滚越大,由山顶一路急促地往下滑,而她就如保龄球必须接受它既定的宿命--被击倒!
"喂。"无力的嗓音,多少传达她的无奈。
"小眉,你还好吧?"此刻山口尝君关心她的问题多于自己的。
她干笑了两声,"好!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什幺意思?'他'待你不好?"山口尝君有些心疼。
"你这幺精明,难道看不出我和他的婚姻也是假的?"苦笑再现。
"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绝不会看错那日纪孟然眼中的妒嫉,几近焚烧周遭一切事物。
"你哦,和香缇一样,喜欢海的人,全是一些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山口尝君怔了怔,旋即回复正常,"浪漫用在我身上,只会缩短寿命。"
"你找我有什幺事?"她不想再谈自己这段烂透了的婚姻生活。看来,这本豪门贵夫人的大概是很难写了!
"哦,我需要一笔巨款周转,一个月之内,我会还你,利息三分,你可否行个方便?他正色道。
倪黛眉爽快的问,"多少?"
"三千万台币。"山口知道以倪黛眉律师的身价,这点财富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她向来乐善好施、又是个孝顺的女儿,只怕她身边的现款可能不足。不过他不想向她父亲调度,毕竟这笔费用的来源越少人知道越好。
"哈"倪黛眉扑哧地笑了,这是这些天首度开怀大笑。
"笑什幺?"
"山口前夫,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既然你没有,就算我没提。但如果你和'他'有问题,记得找我。"他打算收线。
"喂,等等,我有说我不帮你想办法吗?"倪黛眉灵光一现。
"你可以?"他不免惊讶。这个女人总能急中生智。出其不意。
"给我十天的时间。"明媚照人的眼因慎思而深邃。
"谢谢你。"他发誓,只要小眉有难,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许身边的事一了,他得找纪孟然好好谈一谈。
像她这幺一个剔透热心的美人,是不该被人忽略或是为工作,而失去自己的。
倪黛眉听得出山口真挚的感激,嘴角露出浅笑,"君子之交淡如水,是淡于表相、却义重于心,不必言谢。我不是也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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