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去找稳定的工作、找房子、买人寿保险等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保存了美好的记忆。
我对斯蒂夫说:“海明威使你流下了眼泪,那是宽慰的泪。那家伙原本好像不得不结婚,安顿下来。但后来他却不必如此。嗬!好险哪!”
特劳特说,像永别了,武器那样对婚姻表示不屑的书,他还能想起的只有一本。
“说说哪一本。”我说。
他说那是亨利大卫梭罗的作品,书名是沃尔登湖。
“是本好书。”我说。
第二十四章
我在一九九六年的演讲中说,美国有百分之五十,或者更多的婚姻破裂,那是因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不再有大家庭。你同某个人结婚,你得到的只是一个人。
我说夫妻两人吵架,为的往往不是钱,不是性,不是权。
他们真正想说的是:“你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说,他不知道女人想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女人想要什么。她们要的是一大群人听她们说话。
我很感谢特劳特,因为他提出了夫妻时概念,作为衡量婚姻亲密关系的单位。夫妇之间相处亲近,意识到互相的存在,如果其中一个想说什么,不会三句话便大吼大叫,这样的一小时就是一个夫妻时。特劳特在他的小说金婚中说,他们不必非得说些什么才能挣得一个夫妻时。
金婚是时震前达德雷普林斯从垃圾篓里捡回来的另一篇小说。小说写的是一个卖花的人,为了做大生意,说服那些一起在家工作,或一起开夫妻老婆店相厮相守时间长的人,一年之中应当多庆祝几次结婚周年。
据他计算,在两处工作的夫妻平均每个工作日可得四个夫妻时,周末可得十六个。两人熟睡的时候不算在内。
这样,一个标准夫妻周就包括三十六个夫妻时。
他再将这个数字乘以五十二,取个近似整数,这就得到一个一千八百夫妻时的标准夫妻年。他到处宣传,任何一对夫妻只要攒够了这么些夫妻时,就有权庆贺结婚周年,就应该得到别人送的鲜花和其他适时礼品,尽管他们有时只需二十周便可如愿。
如果一对夫妻像这样不断地积累夫妻时,就像在我的两次婚姻中,我和我的两个妻子所做的那样,那么他们很容易只用二十年时间就可以庆祝红宝石婚,用二十五年就可以庆祝金婚!
我不想借此机会讨论自己的爱情生活。可以说我仍然无法理解女人的身材是如何塑成的,我到坟墓里去的时候也会想着抚弄她们的臀部和胸脯。我也要说,做ài,如果是真诚的,是撒旦放进苹果让蛇交给夏娃的最好主意之一。
然而苹果中最最好的主意是创造爵士乐。
第二十五章
艾丽的丈夫吉姆亚当斯确确实实是艾丽在医院去世前两天因火车翻落无栏杆的吊桥而遇难的。真比小说还离奇!
吉姆因生产一种他自己发明的玩具而把全家深深拖入了债坑。那是一种里面填塞着一团永久性可塑胶泥的橡皮球体。实际上是一团长皮肤的胶泥!
橡皮球的表面印着一张小丑的脸。你可以用手让它的嘴张大,让它的鼻子升高,眼睛下陷。吉姆叫它“橡皮泥脸”橡皮泥脸一直都没受到欢迎。更有甚者,由于生产和广告的开支,橡皮泥脸给他们带来了一大堆债务。
艾丽和吉姆都是生活在新泽西的印第安纳波利斯人,他们共有四个男孩,没有女儿。其中一个还是啼哭不止的婴儿。这些人本来就没让人把他们生下来。
我们家的男孩和女孩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就像艾丽一样,往往带着些描图、绘画、雕塑或其他艺术天赋。我和简所生的两个女儿,伊迪丝和娜内特。现在都是中年职业艺术家,举办展出,出售绘画作品。我们那个当医生的儿子马克也是如此。我也如此。艾丽如果愿意下点工夫,迫使自己搞点什么,她也可以在艺术上有所作为。但正如我在其他地方写到过,她说,”就算你有才,也并不一定非得用它去搞点什么。”
我在我的长篇小说蓝胡子里说:“当心带着天赋的神祗。”我想当时我写那句话时,脑子里想到的是艾丽。我在时震之一中让莫妮卡佩帕在文学艺术院钢板大门上用橘黄和紫色油漆喷上“操他娘的艺术”几个字时,脑子里想到的还是艾丽。我几乎可以肯定,艾丽不知道有一个叫文学艺术院的机构,但看到那些鲜艳的文字,不管喷涂在什么地方,她一定会感到欣喜无比。
我们当建筑师的父亲对艾丽小时候的任何艺术作品都大加赞扬,言过其实,就好像她是米开朗琪罗再世,这反而使她无地自容。她不笨,也不是没有品味。父亲无意之中同她开玩笑。故意说她才气有限,这样,把她本来就不浓的兴趣浇灭了。要不然,虽说不一定大有作为,但她的才能兴许也会有可为之处。
艾丽也许感到,因为她长得漂亮而得到别人的故意偏袒,一点点小成就受到过度夸奖。只有男人才能成为伟大的艺术家。
我十岁、艾丽十五、天生的科学家大哥伯尼十八岁时,我在一次吃晚饭时说,女人甚至成不了最好的厨师和裁缝。
男人才是。母亲把一大罐水倒在我的头上。
但是母亲爱兴致十足地谈论艾丽的未来,就像父亲讲到艾丽的艺术作品时那样夸夸其谈。嫁给一个有钱人,这样做对艾丽至关重要。大萧条期间,全家省吃俭用,送艾丽进杜达霍尔的女子学校与印第安纳州几名女继承人一起上学,该校又称“两门地狱”、“少女堆场”在肖利奇高中以南相隔四条街的地方,若在肖利奇,她就能像我一样接受自由、更加丰富多彩、更加民主、而且男女疯狂地混杂的教育。
我第一个妻子简的父母,哈维和莉娅考克斯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把独生女送到杜达霍尔,给她买阔小姐的衣服,尽管经济上已力不从心,但为了她的缘故坚持不从伍德斯托克高尔夫乡村俱乐部退出,以便她将来能嫁进一个有财有势的家族。
大萧条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某个有钱有势的印第安纳波利斯男人会允许同一个有阔小姐举止和品味,但家里穷得丁当响的姑娘结婚这种想法,就如同想靠卖装湿泥团的橡皮球赚钱一样显得愚不可及。
公事公办。
艾丽找得到的也只能是吉姆亚当斯这样的丈夫,一个战争期间在军队里搞公关的匈牙利人,英俊、潇洒、滑稽,但既没有钱也没有职业。在那个未婚女子感到恐慌的年代,艾丽能找到的也就是这种男人了:从部队退伍时还是个陆军一等兵,因在康奈尔大学考试门门不及格去参军入伍,而现在自由意志再次闯人,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一无所知。
请你注意:简不但有阔小姐的风度和服饰,而且在斯沃思摩尔是个优等生,还是学院里一名出色的作家!
我想既然我学的是理科,或许可以成为某类蹩脚的科学家。